《神界大佬退隐凡间之后》鸭脖少女

9、第 9 章

　　“他是谁？”本在云游的涉归忽然接道新荣的传信，便忙不迭的赶了回来，此时她正指着院子里莫名出现的又一个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忍不住暗中给自己掐算一番，莫不是近来流年不利？

　　而被涉归指着的那个少年，此时正抱着人形的东寻嚎啕大哭：“帝子！苌弘总算找到你了呀！五百年了，这五百年里，苌弘每一天都梦想着能找到您！帝子！你知道苌弘有多想您吗？”

　　可怜东寻使尽各种手段也挣不开苌弘热情的拥抱，一张俊俏白嫩的脸硬生生胀成猪肝紫，最后实在没法，只好化作狐狸原身，趁他不注意一溜烟地跑到涉归身后，只露出一双戒备的眼睛来。

　　瞧见这一幕的苌弘更是哭得声动天地：“哎呀帝子呀，你难道是连我也不认识了吗？帝子呀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呀？是不是这个女人对你不好？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抹去了您的记忆，她不想放您走对不对？怪不得这么些年我都找不到您的下落！”

　　涉归长眉挑起复挑起，明显是在压抑着怒火。

　　东寻眼看脱离了危险，才怏怏道：“他叫苌弘，是我爹的侍卫，但因跟我差不多年岁，所以我俩算是一同长大。”

　　“就一同长大能有这般情谊？”新荣算是问出了涉归最想问的问题。

　　“呃……苌弘他……性格向来如此，极重情谊，况且我们许久未见，他一时情绪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是吧？哈哈……”

　　这回答，连涉归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那我从前怎么没见过？”

　　东寻仰头看了看涉归渐渐平静下来的脸：“其实你是见过的，只不过就一两次，而且……你记性一向不大好，苌弘彼时不过是个普通侍卫，你当然记不住了。”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涉归又回头仔细看了看苌弘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东寻的话作祟，她真的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知道此人不是恶人，甚至还算是东寻的故人，新荣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涉归摆着脸询问苌弘来此的经过与目的，虽然苌弘起初情绪是有些激动，说话还颠三倒四，尤其不愿意回答涉归的问题，不过在涉归的几次“教导”下，明白自己打不过她的苌弘总算学乖了。

　　原来自从一千年前出了那样的事之后，苌弘便一直在三界内到处寻找帝子东寻的下落，也就是这几百年间竹屋的传闻在坊间流传甚广，苌弘觉得那九尾红狐可能与东寻有些关联，便一直试图寻找竹屋所在，不过由于令姜给竹屋加了一道结界，他怎么也找不到，一年前终于找到了一个据说曾来过竹屋之人，可他的请帖早在进入竹屋的那一刻便化为灰烬，根本没法给他带来什么线索。好在苌弘没有放弃，连着好几天藏在那人身侧，终于在他身边闻到了一点似曾相识的味道，这把苌弘兴奋地三天没睡着，可没想到这一丝味道也根本找不到来源。

　　然而前段时间，苌弘无意中忽然又闻到了这股相似的味道，他顺着这味道追踪下去，却只看到一只蝴蝶翩翩飞进一户破败院子。

　　他见这蝴蝶冒着一丝金光，想来不是凡品，下一刻便看到这蝴蝶飞过了紧闭的窗子，他心中惊骇之余也赶紧捏了个诀隐身进去，看到那蝴蝶翩翩飞到烛光下，随后便化为了一张描金请帖安静躺在桌案上。

　　案上扶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那老妇人因为睡着并未看到这一幕。

　　可苌弘的心里却好像有个人在不断打鼓，他知道，这就是竹屋主人的千愿蝶！拿着这张描金请帖，他就能找到竹屋了！

　　“所以你就偷走了那老人的请帖？”涉归咬牙切齿问道。

　　原本还梗着脖子的圆脸少年忽然缩起脖子低下头来，喃喃辩解道：“我本来想着等此间事了，便折回去问那老人有什么心愿，我会替她完成。”

　　“就凭你？”涉归上下打量他一番，轻蔑一笑，“你不过一千多年的妖力，能做到什么？”

　　“你……”苌弘刚想开口，但转念一想，她说得也没错，自己在寻常妖怪中妖力确实不弱，但在这尊大神面前却连一根小拇指都算不上。于是没说完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堵在喉咙里，最终呜咽了几声，被苌弘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但苌弘可不会轻易就认输，他想了很久又说：“就算我做不到，合咱们有苏上下之力，难道还有做不到的？更何况帝君还在呢！”

　　涉归又是一声轻哼：“就为了一个逆子，那老头愿意倾举国之力？我看不见得吧！”

　　俩人之间剑拔弩张，涉归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苌弘虽然本事上差一点，但口头上却不肯落下风。

　　东寻只好在一旁伸出狐狸爪子，轻轻拽了拽涉归的衣袖，小声道：“倒也没必要……这么说我吧……我也不算很逆子……”

　　涉归一个眼刀甩过去，东寻立马乖乖闭上嘴巴，跳到新荣身旁的桌子上趴下。

　　目睹了一切的新荣只能稍微摸一摸东寻的脑袋以示安慰。

　　然后她忽然想到，面前这只狐狸居然是有苏国的帝子吗？

　　有苏……她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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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悄悄降临，众人忙了一日都有些累了，东寻将苌弘送出去，毕竟涉归已经回来了，是绝对不会允许苌弘接着住在这里。

　　新荣从屋子里出来，便看到涉归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茶桌上，仰着头看向夜空，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时不时端起桌上的茶喝两口。

　　她不自觉也顺着涉归的目光抬头看，竹屋虽有结界，但其中日夜更替、四时轮换与外界并无差别。她看了看，走到涉归对面坐下。

　　“今日多亏了你及时通知我，不然还不知道那只小狐狸会接着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在涉归看来，不经她同意私自进入竹屋的就是混账事，更别提苌弘还在竹屋住了许久，一想到这片院子里的每个角落可能都留下陌生人的足迹，涉归就恨不得将地皮都掀过来。

　　新荣笑了笑：“其实我倒是很好奇，为何他拿着请帖进了竹屋，你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涉归满脸懊悔：“我游历到长留山，想起那里曾有少昊亲自酿的酒，一时贪嘴，挖出来喝了些，没想到几千年过去，这酒后劲大得很，我跟东寻只是浅尝了几口，便大眠十日，误事，误事呀！”

　　涉归边说还边以拳锤桌，看似真的懊悔异常，但新荣心里很清楚，要是再将这美酒端到她面前来，她依旧是照喝不误。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涉归也看穿了新荣心中所想，便直接问道：“你可是有什么问题想问？问吧，若我能说，定不会瞒你。”

　　起初新荣还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但看涉归笑意盈盈，好似真会尽数告知。

　　她便将心一横，干错趁此机会，将此前心中所有疑虑，一一问个清楚。

　　“那个苌弘说东寻是有苏狐族，有苏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涉归不紧不慢地给新荣倒了一杯茶：“自天地混沌初开之时，狐族便已存在，如今在世人眼中算得上是上古族类，可能在凡间名气大点的也就是青丘狐族，大抵是因为名字好听，惹人遐想吧。”

　　涉归微微一笑，想起东寻与她说起这句话时忿忿不平的模样，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接着道：“不过其实狐族有四大分支，一为青丘，一为纯狐，一为有苏，一为涂山。青丘为妖，大多喜欢混迹人世，纯狐擅长媚术，不轻易出山，涂山因为大禹的缘故，算是最为高贵的一脉，而有苏向来低调，在狐族中也甚少露面，等到几千年过去，不管是凡人还是妖界，几乎都无人知晓。”

　　新荣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她想了想道：“也是，花妖中也会分是桃花妖还是杏花妖，是莲花妖还是茶花妖，想来狐族有些分别，也是应当。”

　　“不过这都是上千年前的事啦，这些年来狐族内多有通婚，其实各方差别划分也不那么明显了，不过因着有苏向来低调些，不大爱与外界来往，因此族人血脉意识确实也比旁的狐狸更浓些，喏，你看苌弘那样子就明白了。”

　　“这倒是。”新荣笑着回想到，“那有苏族内也多是天生九尾吗？还是与其他族类一样，也需要修炼呢？”

　　涉归淡淡饮了一口茶，回味着茶的清香：“天生九尾者毕竟少数，大多仍是后天修炼所得，若是有天生九尾，那在历劫时自然也会多受些罪，据我所知，这几千年来，天生九尾而能位列神界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新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怪不得东寻有时候能九尾，有时候却现不了九尾的形。”

　　涉归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东寻是天生九尾。”

　　“啊？”新荣震惊道，“那他怎么会……”

　　涉归苦涩一笑，话锋一转：“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我们的来历？”

　　新荣不知道涉归为何忽然说起这些，她虽然从前从没问过，但也知道他们的来历必定不凡。

　　往往没什么本事的人总喜欢标榜自己的虚名，而有实力的大人物们却总想着如何隐藏名姓。

　　她虽然没有问过，但偶尔想起自然还是好奇万分，如今见着涉归主动提及，自然也不会特意避开，于是点点头道：“我来竹屋的日子尚且有些短，在我来之前，竹屋在三界内已是小有名气，可从来没人知道它从何处来，为何而来，它的主人又是谁？”

　　涉归笑着摇了摇手中的蒲扇：“我嘛，其实也没有什么说头，从前在神界大小也算个人物，不过我不太爱干活，神尊，凡人有时候也称呼他为天尊，他是神界最有权利之人，看我整日清闲得很，便让我代替神界，每百年去其他地方视察、和谈，顺带小住几日。有的时候是去海外仙山，有的时候是去狐族，有的时候是去深海龙族，还曾去过与神界势不两立的魔族与妖族，不过好在他们都愿意赏我几分薄面，在我去那儿小住几日的时候，也算盛情优待。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神界，也不理解凡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整日想着要做神仙，辛苦几十载修成神仙，最终也不过是替那些早就位列仙班的神仙们打杂罢了，依旧要受诸多条例缠身。从前先神时还倒轻松一些，随后神界有了秩序，便也多了许多规矩。在我看来，做神仙真的没什么好的，无聊，无趣，还不如去魔界找魔君打架，到妖界看妖君鼓捣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呢，至少在那些地方，没人管着我，我也不用看到那些虚与委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心做派。”

　　说到这里，涉归忽然冷笑一声：“扯远了。”

　　两杯清茶下肚，笑容重新又回到涉归的脸上，只是这笑容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凄凉的味道。

　　“我与东寻相识，也是在我去有苏和谈小住几日的时候。”

　　“当时我被有苏的帝君拉着，好说歹说要我给他们族中年纪小的狐狸们开讲座，我其实于道法上没什么天赋，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能成为神界的朝月神尊，成为天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过就是因为……因为我生得早，年纪大罢了。”

　　“当时东寻还只是只不谙世事的小狐狸，我……我好像也就随意教授了几句吧，真记不太清了，离开有苏之后，我们便没什么交集了。直到又几百年后的一次瑶池盛会……发生了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