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大佬退隐凡间之后》鸭脖少女

23、第 23 章

　　竹屋又是热闹的一天，新荣带回了洛阳当下最火热的酒，贪嘴的禄颜连喝了好几杯，最后支撑不住倒在院中睡着了，孟章还算克制，落染不通饮酒，只在一旁为众人添酒摆箸，如戈却是酒量大好，与新荣一杯接一杯的对饮，好不快活。

　　涉归也喜欢喝酒，不过这次却难得没有同她们混在一处。

　　东寻的眼睛一直盯着涉归看，直到酒过三巡，看她依旧眉头紧锁，才不放心地问道：“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涉归摇摇头，站起身在院子里随意闲逛，看着满院子的陈设，心中五味杂陈。

　　“这还是阿菀当初的住所，后来她死了，我们便留下了这里，这些年来修修改改的，我心里却还总是想要保留它最初的样子，至少，能让我不忘记，阿菀也曾在这里住过。”

　　东寻跟在涉归身后，看她神情恍惚，怕她暗地里饮了过多酒，一个不小心踉跄在地，一直虚伸着手，半圈在她身后。

　　“听苌弘说，他将我给阿菀的请帖偷来时，我心中真是万分气恼，阿菀所剩寿命本就不多，被他这么一耽搁，若是……若是没来得及来竹屋前便已……那我真是要后悔万分呀！”

　　东寻也猜到了涉归的心思，曾将这话告知了苌弘，吓得他接连好几个月都不敢再到竹屋里来。

　　“下一次，等她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咱们不如想法子将她留在竹屋吧。”

　　涉归苦笑着摇头：“你又不是没看见，阿菀同她夫君那般恩爱，下一世，怎会有不甘心愿呢？”

　　“这可说不好，”东寻长眉一挑，一股独属于少年的傲气不羁在他身上淋漓尽显，“凡人都有贪念，或许除了感情外，她还有其他所求呢？”

　　“到时候咱们就用交易捆住她，让她留在竹屋陪你，反正留凡人在竹屋这事，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东寻说得兴致勃勃，一转头才看到涉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你都……知道我偷偷跟上你的事啦？”

　　“自然知道，不就是怕见到怀娥嘛，也用不着那般偷偷摸摸。”

　　“那个疯女人，每次见到我都说要用我的狐狸尾巴做围脖，还说要用我的狐狸皮毛做一身大氅，我知道我的毛色世间罕见，可是……可是，她这么说，谁不害怕呀！”

　　东寻很是委屈，摇着涉归的手臂不停撒娇：“再说了，我就是实在想见见阿菀那个夫君了，他们俩也算情深，好几世了，回回都能碰到一起，可总没有个善终，也不晓得是不是月老故意的……”

　　东寻一句无心之言，却让涉归眼睛一亮。

　　她从司命星君处查过，阿菀的前生不是什么上古神明，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只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凡人，可为什么每一世的经历都如此惨痛呢？

　　她这几世里，唯一算得上意外的，便是救了重伤的涉归与东寻。

　　难道，这竟是神界那帮人对阿菀的报复吗？

　　他们不敢算到涉归头上，于是就如此欺负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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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屋的院子里也同外界一般依然入秋，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偶有微风吹拂，舒心得让趴在院子里小憩的众人只愿沉醉不复醒。

　　院中的大柏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偶尔落下来一两片树叶，也为这难得的安静增添一点秋日情怀。

　　“商兄请进。”

　　一道清越的声音忽然在这静谧的时候响起，一个身穿蓝衣的清俊男子推开院子的篱笆门，身后跟着一个布衣朴素的男子。

　　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身后背着一把长剑。

　　“商兄之前说曾来过这里，可怎么也进不来，小弟偶有一次同竹屋主人说起此事，她倒是笑着说让我不要拘谨，下次将你直接带进来即可。”

　　蓝衣的清俊男子边走边说：“说来也怪，人人都说这里轻易进不来，可我却从未被阻拦过，如今细细想来，确实有些不一般……”

　　背着长剑的男子跟在身后，目光在院子中环视了一圈，随即看向他身前的人：“各人机缘不同，南衣兄你心地善良，广结善缘，许是你命中注定。”

　　顾南衣嘿嘿一笑，清俊的脸上倒有一丝难言的质朴。

　　他们转过门前半人高的绿植，很快便看到喝醉了趴在院子中的众人，顾南衣大惊，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细看其中并无落染的身影，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又担心他们不知何故，于是蹲下身来，轻轻摇晃身旁的青龙神君：“孟章兄，醒醒！你们这是怎么了？”

　　孟章被人打搅了好梦，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咂咂嘴又是一场酣梦。

　　“我猜他们是饮酒了，”商伯扬拿起散落在他们身旁的酒壶闻了闻，“应是醉酒酣梦，不碍事。”

　　“那就好，”顾南衣总算放下心来，抬头看了看天气，“好在今日天朗气清，不然在院里吹一阵子，定要寒气侵体了。”

　　他越想越不放心：“不行，商兄，你还是帮我一起将他们搬进屋子里吧。”

　　说着就要动手，不过站着看了一圈，禄颜和新荣都是女子，他不敢冒犯，也只能从孟章下手。

　　“不必了，这酒后劲不算大，他们不多时便会醒了。”

　　顾南衣正为难着，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看，如戈正倚着门笑着看向他们，手里还拿着一壶酒，仔细看酒壶，跟院子中散落一地的酒应是同一种。

　　“如戈姑娘？”顾南衣看向来人，“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把他们搬进去吧，免得受凉就不好了。”

　　“都说不用了，他们一会自然会醒。”

　　如戈说着就要往他们身边走来，谁知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好在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人眼疾手快，稳稳扶住了如戈。

　　“姑姑小心呀！”

　　落染本不善饮酒，一直在一旁小心照顾众人，其他人喝醉之后，如戈却意犹未尽，走去后厨翻找看看还没有新酒，落染放心不下才跟着去，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却让如戈自己跑了出来。

　　“落染！”一看到心上人，顾南衣的眼睛都亮了。

　　许是被这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落染飞快的低下脸来：“我……我先将姑姑送回去。”

　　“好……”

　　“不必不必！”不等他们动手，如戈已经挣脱开落染的手，虚晃了两步往外走，“你们自去你们的，我……我跟他们还得接着喝呢！”

　　“可他们都被姑姑喝倒了呀！”

　　落染在身后不放心地说道，虽然明知自己这位姑姑很是固执，但如今毕竟醉酒，恐她是神志不清……

　　“别以为我是神志不清，”如戈却好像听到了落染心中的担忧，转头朝她一笑，“你姑姑千杯不醉，就算脚步虚浮了，这脑子呀……也是清醒的。若真是不大放心，你们便去将院子收整一番，再……再将各自的屋子给他们打扫一番便是。我……我就在此处，吹着风喝着酒，好不惬意。”

　　说完也不管二人的反应，径自往院中石桌而去。

　　“这……”落染尚在犹豫不决，顾南衣却看明白了如戈的意思，拉着落染便往院中远一点的地方走去。

　　临走时还不忘回身嘱咐跟在他身后一起来的商伯扬：“商兄，这位姑姑就麻烦你照看一番了。”

　　商伯扬一直没有怎么说话，他早就认出，这位姑姑就是他先前在巷子中遇到的花妖，当时他急着追赶先前那只作恶的花妖，与她并无多话，事后回想起来自己也有些失礼，曾想过要去巷子中赔罪，但一来他行踪不定，二来事情一多竟也忘了，直到今日再见……

　　于是商伯扬不再多想，拱手对如戈道：“在下为前日里的无礼向姑娘赔罪。”

　　如戈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他，半晌一笑：“你何处冒犯了我？”

　　不等商伯扬回答，她又嗤嗤一笑：“你们这些男子，总是用一些不存在的借口，以此来亲近女子，殊不知呀，道长，你的借口未免烂俗了些。”

　　商伯扬被她说得脸红，心中明明没有其他念想，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恼怒自己一向健谈，此刻怎么笨口拙舌了。

　　他正在思考该如何作答，却看到如戈粲然一笑，似乎是被他这种呆傻的模样逗乐了，抬脚便要向他走来，然而脚步再次虚浮，一个没踩稳“咚”地栽了下去。

　　眼看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就要狼狈倒地，好在商伯扬是个修道之人，平日里最注重练武修身，这种意外事故在他看来依旧游刃有余。

　　他稳稳地接住了就要跌倒的如戈。

　　一双大手紧紧搂住如戈的纤纤细腰，下盘还站得极稳。

　　如戈也意识到自己并未如期摔倒，微微仰起头看向商伯扬，嘴角扬起一抹浓烈的笑意。

　　她歪着头故意靠在商伯扬结识的胸膛上，语气缱绻，却有着一丝被酒香浸染的味道：“道长真是个温柔的人呀！”

　　这一声让商伯扬很快清醒过来，他赶忙站起身将如戈扶起，后者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酒劲上来，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晃，怎么都站不稳，仿若全身的骨头都酥软了一般。

　　商伯扬没辙，只好伸直了手臂，将她移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失礼了。”

　　如戈靠在新荣的身上，侧过头来看着规规矩矩后退了一步朝她拱手致歉的商伯扬，嘴角又忍不住勾起一抹笑：“道长又有哪里失礼了？”

　　“这……”

　　那话本就是客套话，其实商伯扬觉得自己做得很是周到，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但遇到一个偏到寻根究底问个明白的主，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只好再次陷入支支吾吾中。

　　似乎他这样的反应早就在如戈意料之中，她不再为难商伯扬，只是用胳膊撑着稍微坐起身来，仰头喝了一口酒：“你还是那么较真。”

　　声音很小，商伯扬并没有听清，等到他再想仔细问问时，院中一阵风吹来，地上的落英被风卷起，在空中纷纷扬扬了一阵。

　　商伯扬也眯了眼，用袖子捂住口鼻，心中诧异这风怎么来得如此蹊跷。

　　等到院中静下来，他再往石桌旁看时，那里早没了如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