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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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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洛阳城是个难得的好晴天，连日来的阴雨终于消散了一些，街道上都是被闷了许久了人们，他们一边谈笑着一边走马看花地随意览阅着，甚至有人只是为了出来看看一碧如洗的蓝色天空。
北市的画中楼外，一辆马车慢悠悠停在门口，小厮立马噔步跑下台阶，小心将马车牵到不远处的街角，那里停着许多各式马车，装饰豪华，皆是来此吃饭做客的富贵人家。
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样貌清丽，上身着一领橙红缘边的彩绘朱雀鸳鸯白绫褙子，下身内衬一腰葡萄石榴觳纹红裙，外罩的则是一腰浅绛纱裙，细细裁出长条纱料再加以拼缝，轻笼于红裙之上。那纱料极薄，使原本色彩明丽的红裙晕染出轻柔娇美的娉婷韵致，步履行走间更如微风拂过，红粉微荡。
那北市本就繁华，画中楼所处的位置又是在显眼的街口，楼前向来有不少客人，从那女子下车时便有不少目光聚集到她身上来，都被她的穿着打扮所吸引，这样的打扮，在整个洛阳城都没见过！
女子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她却视若无睹，在婢女的搀扶下，泰然自若的走进了画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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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靠窗的位置里，坐着一个身穿黄绿相间的襦裙女子，头发随意挽了一个高髻，耳边还垂下来两缕头发。
她垂头视下，手中摩挲着茶盏，嘴角噙着微微的一抹笑容。
“你每次都来这么早。”
一道清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涉归回头看过去，原先在楼下被注目的女子已经笑着坐到她对面，将手中捧着的盒子递过去，“给你带了些小礼物。”
涉归也不推辞，笑着便接过来打开，其中放着一套制作精美的金花钿。
她细细看了一眼，感慨道：“不愧是礼部侍郎的千金，出手也太阔绰了些。”
池嫣也笑：“莫打趣我了，家父一生为官清廉，哪里能有这样的宝贝，这是因我与城中做首饰生意的胡七娘相熟，答应在我的成衣店里特意辟出一块来摆放展示她的首饰，她这才高兴送与了我。”
涉归又细细瞧了许多眼，才不舍地将盒子盖上：“你的成衣铺子，生意可还好？”
池嫣抿了一口茶：“起初有些难，一个女子出来做生意，总要面对许多质疑的声音，不过好在都过去了，我也认识不少志同道合之人，如今开店的成本已经回款，每日的客人与订单都不缺，赶上庆典之时还会有意外收获呢！”
她说起这些时，清秀的脸上满是笑意，从前眉宇间萦绕的一股淡淡哀愁如今也消散不见。
涉归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我上次也去你的铺子看了，位置不错，店内陈设也用心，最主要衣裳真的好看，你身上穿的便是店里的新款吗？我瞧方才在楼下，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估计不出三日，你这款新衣就要红透整个洛阳城了。”
池嫣被涉归这几句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哪就那么容易呢！不过我能有今日，还多亏了你。”
“我？”涉归一挑眉，好像这话在她意料之外。
“上次与你在画中楼一番交谈，倒让我真的敢去审视自己的内心，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其实那日之后，我在梦中还曾见过青龙几次，还与他说过话，那感觉……很熟悉。然而半个月后，那青龙便不见了。”
不是他不肯见你，而是他被神界发现了私自与你相交之事，被剥皮抽筋差点就要形神俱灭了。
“梦中不见了青龙之后，我忽然就病了，大病了好几个月，爹娘差点以为我就此要撒手人寰，而我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忽然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
“我决定不靠任何人而活，我从前的命已在大病中失去了，如今既然重新活了一回，自然就要活出点样子来。从前我想做的事，如今都放手去做。”
她目光坚定，好像真的找到了一个足以令她用一生攀登的高峰。
“你能有此想法，也不枉那青龙为你……”涉归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池嫣的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
“他怎么了？”
其实涉归本来并不想同池嫣多说关于青龙神君孟章的事，但这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好像自己就张口说了出来。
一瞬间的懊恼之后，涉归决定不再遮掩。
“其实……为了改变你从前的命格，他差点……差点就形神俱灭了……”
“什么！”
“是差点！差点！”
涉归安抚住拍着桌子站起来的池嫣，让她先坐下：“不过幸好我去得及时，救下了他，如今正在我那里将养着。”
池嫣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冷静了一点：“……形神俱灭，是指……灰飞烟灭吗？”
“差不多。”
池嫣倒吸冷气，眼睛也不自禁地红了一圈。
“他现在……可还好？我……我能去看看他吗？”
涉归虽与池嫣有几分交情，但池嫣毕竟是人，还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愿想实现的人，所以她根本没机会进去竹屋。
更何况……
“他太虚弱了，恐怕要将养很久才能恢复原形……”
“我可以等！”
望着池嫣充满期待的一双眼睛，涉归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传说故事中的反派：“你恐怕……等不到。”
池嫣一愣：“什么意思？”
“他毕竟是……寿命非凡人可比，这次又伤得极重，估计得将养个十多年才能恢复一些神识，若想要像从前一样化作人形，恐怕要等上一百年。”
不管是一百年还是十多年，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还是太长了。
池嫣垂下眼眸，思虑了半晌，忽然一笑：“没关系，我可以下辈子去看他，反正……他会记得我的。”
“可你自己不记得了……”
“那我……就努力记住吧。”
说完这句话的池嫣并没有抬头，涉归只看到有两颗晶莹的泪珠落在她面前的茶桌上。
她轻轻抹了抹面颊：“我该回去了，下次……下次再聊。”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全程也没有怎么抬头，似乎怕让自己哭红的双眼被旁人瞧见。
门外等着的小丫鬟见主人出来便迎了上去，却没想到自家小姐也不向往日一般与她说话，只径自往马车而去，懵懂的小丫鬟回头看了店内一眼，随即便小跑着跟在池嫣身后去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涉归，只能长长叹了一口气。
随即目光落在池嫣曾坐过的对面，看着那两滴泪珠在日光下竟折射出好看的光泽，涉归心中一凛。
拧眉看了一阵，随手长袖一挥，无人注意到什么。
可茶桌上已经干净如初，那两滴泪好像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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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归一人在窗边吃完茶点后觉得有几分饱了，坐了一阵子后便准备去找新荣，看看她今日有没有时间同她一道回去。
她站在二楼往楼下的柜台张望了一眼，却没看到新荣站在柜台后算账，心里想着她向来最看重楼里的生意，这会子正是午市最忙的时候，怎么不见人影呢？
她正要转身往三楼的厢房中去，却忽然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影，一种奇怪的感觉促使她不能忽略。
那是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长相板正，不苟言笑，眉宇间尽是正道之气，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涉归只远远看了一眼，便瞧出这人颇有道缘，周身都环绕着浑厚的道法正气，估计已经是修了好几世的道，不出两三次轮回便能得道了。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涉归的目光，抬头直直朝她看来，随后他感觉到背后的剑似乎在隐隐低泣。
他半生走遍山川，除魔卫道，从未遇到过这般震慑人心的压力。
从前若是遇见什么妖魔，这把师傅传给他的太合剑总是会兴奋异常，好像也在为自己能够捍卫正道而高兴。
但从没有像今天这般低咽，似乎在哀求他不要再往前走一步了。
他稍微一走神的功夫，楼上那个垂目视下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道长，打尖还是住店？”
身旁小二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他摸了摸背后的长剑，微微安抚了一番，深沉的眼睛在一楼大堂中转了一圈，随即低低道：“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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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拐角尽头的厢房里，新荣正歪着身子躺在榻上，涉归附身查看一番，心中有些担忧：“你还是早些跟我回去，到画卷中躲一躲吧。”
新荣的脸色煞白，喘了两口气才道：“这个道士……来头不小，我实在有些……受不住。”
涉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若是不用元气给那个人疗伤，也不至于扛不住。”
新荣转过头看她，眉宇间有淡淡哀愁：“可他那身子……你是知道的，最能吸引小精怪来吸元气了，从前他到底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没那么容易死，”涉归恨铁不成钢地又白了一眼新荣一眼，“倒是你现在这般，看起来更危险。”
新荣却是笑笑：“那就劳烦你将我带回去，送进画中好好将养一阵子了。”
她脸上还挂着笑容，倒叫涉归不知该如何责怪她。
小青龙在将养，新荣也要将养，东寻的伤势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怎么竹屋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病人呢？
涉归正试图找到这其中的关联，忽然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即传来一道清澈的男声：“掌柜的，你好些了吗？我做了些滋补的甜汤，送来给你尝尝。”
涉归与新荣对视了一眼，看到她脸上有尚来不及隐去的笑意，忍不住就要开口骂她不知悔改，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咽了下去，手上捏了一个诀便隐了身。
只是仍坐在新荣的榻上没有挪动半分。
新荣知道她这是同意让他进来，但又偏要在这里看着，不许他们胡来。
她心中了然，并不觉涉归管得太宽，心中只觉得她果真是嘴硬心软。
她稍稍坐起身来整理了一番，才开口朝门口道：“进来。”
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穿布衣的白净少年走进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补汤走近，在榻前的帘帐外便停住了脚步。
帘帐一早已被拉起，因此涉归能看到少年的样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