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青空》桑远

14、（十三）

　　S城。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已是暮色将至，夕阳谢铺。马路上车来人往，熙熙攘攘，宣告着这城市的活力，让我不禁扬起一个微笑，这是生我养我的S城呐。

　　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那个里翘首以盼的身影——圆鼓鼓的肚子，笑眯眯的脸，活像一尊弥勒。压下心头的那一丝歉意，我挥了挥手，让笑容洋溢起春天的暖风，轻唤一声，“爸——”

　　我知道，以前每当这时候，他眼角的皱纹都会化成笑意，一下子散淡开来。

　　“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个楼梯都会摔跤”，他略微责备地望着我，又走近我，默默接过我的行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额头，关切挤满在他眉间。

　　“哎呀——小伤而已啦，这不正好给了我机会请假回家来看你们！”

　　“你啊！总之，先回家再说。”

　　一踏进家门，就是桑妈大大的热情拥抱。关于额头的伤，我一边解释一边安慰，但是老太太还是流泪不止，看得我和桑爸也无能为力。

　　晚饭过后，为了逃避某人的唠叨，我自告奋勇去收拾阁楼。旧的书刊，毛笔，玩具，算盘，颜料，毽子还有一些连我也不知道名称的东西，都积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拍去灰尘，抹开记忆，我开始了“朝花夕拾”的整理工作。直到，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不知道从哪里滚落，我拾起它，眯起眼，细细“鉴赏”起来。

　　此刻，正逢落日最后一缕余晖即将消退，斜射进窗子，恰巧落在我手中的石头上，墨绿色的石体刹那间通透，折射出奇异的光，连带上面刻的字也熠熠生辉。

　　“桑逺”。

　　口中轻念，心却意外地咯噔一下，仿佛拉动了与这两字有关的某种牵扯。

　　日光落了，屋子已变得黑乎乎的。。

　　抚摸着手心里这枚墨绿色的石头，心情复杂，流年似水，漫过眼前，淌进心间……

　　他说：桑远，你连毛笔都握不好，如何进书画社？

　　他说：算了，你字这么丑，还是认输好了。

　　他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倔的女孩。

　　他说：你是个骄傲又寂寞的公主。让我做你的骑士，可好？

　　他说：将来你当记者，我当律师，我们是绝配！

　　他说：桑远，你有真正相信过我吗？

　　他说：桑远，喜欢你让我觉得累。

　　最后，他说：桑远，再见。

　　.

　　初见楚辞，是在第一次去西X大学的公交车上。

　　当时车子上人并不多，而他就站我前方一米不到的地方。

　　他穿了件普通的米白色衬衫，整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都很耀眼，像被一个个光圈包围了一般。他个子很高，尖尖的下巴正好磕在最上一层的扶手上，皱着眉，头朝窗外，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我当时就想：如此谪仙一样的人物，居然都有烦恼事。

　　兴许是我的打量太大胆太好奇，又或者是我想得太入神，他注意到了我，转过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7秒的对视。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丝不耐，然后，他竟然，轻轻哼了一声，对着我不屑地一笑，再次转过头看风景去了。

　　我震惊了！

　　见鬼！什么谪仙！？我脑袋出问题了才注意他！

　　我抬起朦胧的眼睛，让回忆稍稍中断，透一口气，望向墙壁上的挂钟，眼睛跟随着秒针移动，心里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

　　再次见到他，是在汪晗学院的新生交流会上。

　　那一天，我溜进法政学科楼，撺掇汪晗翘课，趁交流会未开始，便拉着汪晗从教室后门溜走。结果，很不巧地，和正抱着资料进教室的他迎头撞上，结果，资料掉了满地，我和汪涵不住地道歉，拾起资料还给他，抬头，我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他！而更加不幸的是，他就是当天交流会的主要负责人。

　　这一天，我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楚辞。

　　我和楚辞的故事，也从这一天真正开始。

　　“交流会马上开始了，你们要准备去哪里？”

　　由于之前在公交车上的事，我一发现是他，便满脸不耐，于是懒得回答他。汪涵看了一眼，乖巧有礼地答道：“学长，是这样的，我们有点急事，马上回来。”

　　“哦？什么急事？”他两手抱在胸前，眉毛微微向上一挑。

　　“女生的急事……学长也想知道？”我故意含糊不清地回答，眼睛还略带挑衅地看着他。

　　他被我问得一愣，满脸诧异，又似乎这才认出了我，自在地说道：“这样，你们把班级和名字留一下，我让同学等会把一些资料带给你们。”

　　我和汪晗对视了一眼，汪晗忙说谢谢，在纸上留下了个人信息，然后把笔递给了我。

　　我琢磨着这个时候要说自己不是法学院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厚着脸皮在纸上写上“法学xxx 莫若桑”。

　　想到这个名字，我不禁弯了弯嘴，其实，当时也是灵机一动，取其意——不要惹桑远，但后来的事，着实出乎我意料。

　　——幕后跟拍——

　　作者：小桑桑，多日不见啊~~~~~
　　桑远（流汗）：干啥子？
　　作者（伤心欲绝的表情）：我想你了呀，不行么？来，靠近点，让我好好看看，这两天被那帮子什么白什么宁的都折磨瘦了。
　　桑远（一脸警惕，小心地靠近）：说吧，什么事情？
　　作者（幽幽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那个新晋作者榜单，咱们现在排在74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所以，孩子，又要苦了你了……
　　桑远（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