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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残血 ...

  •   央儿得到了钱天天变着花样给谭仕锋做吃的,她也是江北边的人,会做谭仕锋的家乡菜,谭仕锋吃不惯咸无叹家里做的那些浓油赤酱的菜,三天两头往央儿的小院子跑。

      不在家的时间长了,咸无叹被父母在耳边唠叨:“拿到一万大洋就不见人影,军营里忙也不是这样的忙样吧,其他军爷一直住在家里,家里还有几房姨太太,你怎么总是一个人,要不抽空问问,也算你关心他。”

      咸无叹思来想去,好不容易等到谭仕锋回家,便忍不住追问,谭仕锋只说工作忙,寥寥几句后倒头就睡。可过新历年时还要一天隔一天跑出去,不免让人怀疑。

      咸无叹问不出什么名堂,偏偏又生气,于是想出一个办法,从街上找来两个流民,先每人给两块大洋,让他们跟踪,能说出具体事情的,事后再每人给五块大洋。

      两个流民见到这么多钱,自然是十分用心,仅两天功夫就搜到可靠消息,争先恐后跑去报信。

      咸无叹大惊:“什么!你们真看清楚了?真是在外面有座房子?”

      “太太,我们看得一清二楚,里面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还抱着一个娃娃。”

      咸无叹怒火中烧,手颤抖着从钱夹里点出十个大洋,“带我去!”

      “太太,路远着呢,起码七八里地,隔着一个城,您得坐车。”

      咸无叹嘴里挤出两个字“去叫!”两个流民本着谁给钱谁就是主人的原则,连忙跑出去叫黄包车,把腿软站不起来的咸无叹丢在后面。

      咸无叹坐在车上,心中七上八下,两个流民又紧紧跟在身后,看着那两人破烂不堪的衣服,想到自己现在竟然和三个瘪三挤在一块,不由得火气增加不少。经过一个时辰的颠簸,她终于来到小院门口,她的双腿又不听使唤了,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扣门的手抬起又放下,如此往返几次,终于下定决心将门扣了两下。

      那院内仅有三间小屋,无男女仆佣,只有央儿一人前后操持。她听见有人敲门,问了一声“谁啊?”就去开门。

      “啊!”央儿看到昔日主人,瞬间失声叫出来,这一声将咸无叹的魂拉回一半。

      央儿自知理亏,只能唤一声“小姐。”

      咸无叹见她肚子鼓着,厌恶地白了一眼,一脚跨过门槛。

      院子里有一排晾晒的衣服,咸无叹一眼就认出谭仕锋的衣服也挂在上面。她指着衣架,故意问道:“你和谁住一块儿?”

      恰巧这时,屋内小儿哇哇大哭。咸无叹怒目而视,直冲房间。央儿跟在后面哭求:“小姐!我错了我错了!”咸无叹毫不理睬央儿,直直跑向床边,这才发现小儿挥动的双臂上各戴着两个金灿灿的小金镯子。

      想到自己全家为谭仕锋掏出一万大洋,咸无叹大叫一声,像一头暴怒的兽冲了上去,扯着小胳膊上的金镯子企图夺下来。

      央儿哪里忍心幼子被如此对待,连忙飞身护住,喊道:“看在他叫你大娘的份上别伤害他!”

      此话一出,咸无叹更是气极,她终于明白为何谭仕锋在家愁眉苦脸,憋两天都要出门三天。一个夺爱的丫鬟弄出来的贱种竟然叫自己“大娘”,这是咸无叹绝对忍不了的事。

      她生气到发狂,更是狠狠夺去。央儿拼命拦抢,争夺间小儿身下的垫毯被狠狠抽飞,垫子上的幼儿被猛地带着抛向空中,小脑袋重重砸向地面,红色的血在地砖上慢慢汪出来。

      央儿发疯般叫着冲向慢慢瘫软的孩子,叫着喊着,留下咸无叹直愣愣地向后退。

      许久后,央儿抬起头,目光愣愣地转向咸无叹,咸无叹终于回过神,颤抖地喊着:“我没有!不是我!是你自己!”

      “你!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不放过我,你害死了老爷唯一的儿子!”央儿愤而跳起,冲向咸无叹。她现在大着肚子,刚又失去了孩子,方寸大乱,哪里是咸无叹的对手。两人扭打在一起,央儿渐渐落了下风,被咸无叹压着打。咸无叹将对谭仕锋的怒气全部集中在两只拳头上,向弓着背护着肚子的央儿身上胡乱砸去。央儿蹲着躲在墙角旁,挣扎与慌乱间她抬头瞥见做针线的大剪刀,她不顾背上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伸手摸着,抓起剪刀,向前方的暗影反击过去。

      咸无叹大叫着缩回手,剪刀将她的小袄划破,她的手掌也被戳出一个血口子。两个女人此刻像争地盘的两只兽,不管背后原因是什么,就想致对方于死地。

      咸无叹费了好大劲夺取剪刀,那又尖又长的剪子最终扎向央儿的脖子,央儿在地上抽动一会儿,终于不再动弹。

      咸无叹满脸满身是血,她听到门口想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央儿!宝贝!”声音温柔且急迫,似远似近,将咸无叹无限委屈都勾了出来。

      谭仕锋终于看到满地是血的狼藉,儿子和爱妾早就没了呼吸,咸无叹蓬乱着头发喘着粗气呆靠在床边。

      谭仕锋明白过来,他原以为在僻静之地安一处小院可保多年无后顾之忧,可现在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找来了,将他等了半辈子的儿子和爱妾弄死了。

      咸无叹紧紧抓住染红的剪刀,手肘弯曲抵在肋部,她昂着头面对谭仕锋一步步逼近,挑起眉毛,发出渗人的笑声:“谭仕锋,你好意思……”

      一声响亮的巴掌将她的话打断,随后再一次、两次、三次……咸无叹的脸颊像棉花,被谭仕锋肆意地挥打。咸无叹双耳嗡嗡直响,已经听不清他叫骂的是什么,只能感觉他想马上把她打死。

      一万块大洋和尊严相比已经不算什么了,咸无叹拼尽力气用剪刀狠狠向谭仕锋的手掌扎去,一下、两下、三下……她感到自己扎中目标,因为谭仕锋大叫着退后好几步,暴怒的声音不断从口中迸发。

      “你活该!你该死!你还钱!滚出我家!”咸无叹颤抖地将剪刀举起,对着捂着手、脸部痛苦扭曲的谭仕锋尖笑。

      这举动彻底将谭仕锋激怒。虽然谭仕锋从小养尊处优,但爆发出的力量让一个同样养尊处优的火爆脾气的小姐无法抗衡。“贱货!你去死吧!”他顾不上手伤,再次向咸无叹冲过去。

      他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妻子,是要他命抢他钱的绝世仇人。他抡起拳头,狂暴地朝咸无叹头上砸去。

      谭仕锋终于感到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他这才泄气地推开咸无叹。咸无叹像一滩烂泥倒在他脚边,血,都是血,脸上、身上、地上,一间屋子浸泡着四个人的血,腥浓无比。

      谭仕锋缓慢地抬起手掌,他的右掌好几道皮肉外翻,左掌心更是被扎出两个深深的血洞。他试着握紧手掌,一股锥心之痛使他跌倒在地。

      他想到一件事,顾不上疼痛连忙朝床头跑去。他颤抖着双手翻箱倒柜,原本存放五千大洋银票的抽屉空空如也。他如遭五雷轰顶,连忙在整个院中翻找,终于发现,那些大洋已经全部变成漂亮的衣裳、光彩的布料和夺目的珠宝。

      谭仕锋跌坐在院中,夜渐黑。

      既然他什么都没了,那就烧了吧。

      谭仕锋从箱子里翻出一身洗干净的制服,穿上,把三人身上的金镯子金项链取下,放进自己衣兜,再往院子前后堆上柴火,将整个一切付之一炬。

      在院中等了一个下午的马匹惊叫一声,谭仕锋终于在火光中醒来,骑上马,向军营冲去。

      他在营里默坐三天,终于等到咸老爷登门。

      咸老爷一脸焦急:“好女婿,你可知无叹这丫头去哪了?整整三天没回家,她弟弟找人去寻着,她娘急得只在家里哭。”

      谭仕锋急忙问道:“爹,无叹三天没回家了?”

      “是呢,是的,三天前的那上午还好端端的,中午好像出门一趟,一直就没见过了。她有没有来你这里?你知道她平时会去什么地方?”

      “爹,这几天我一直在营里加班值班,从未见无叹来过,她与你们说起过什么?”

      “没有,就是没有,我们所以着急,好女婿,你快想想办法。她母亲着急,你正好跟我回去安慰安慰她吧!”说罢便急于携手。

      谭仕锋心中大惊,哪里肯依,连忙挣脱,道:“爹!若真有此事,我得马上带人马前去寻找,哪有安然坐于家中之理。况娘在家中,我现在回去了又见不到无叹,且非让娘更加担忧。”

      咸老爷思之,觉得甚妥,关照几句之后转身要走。谭仕锋见状,连忙叫住:“爹,我叫车送你回去,爹好生坐着歇一会儿,千万不要太赶,亏了自己身体,请带话给娘让她放心,我一定寻回无叹。”

      咸老爷闻之,感动得掩面将泣,只觉心中一块大石几乎落地,恰可回家告慰老妻。

      三日过后,咸老爷找来,守卫答曰一直在外,不见回来。咸老爷只能送上两个大洋让之带话。

      又过三日,咸老爷眼窝深陷,整个人毫无神采,只能拄拐前来,坐在大门前的角落处,两眼盯着能出现女婿的地方。

      谭仕锋在屋内被堵的不耐烦,从后门绕道前往,见到岳父只说还在找,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毫无踪迹,莫非平日里火爆脾气上来,和人打架不成。

      咸老爷哭道:“不成不成,虽然无叹被我夫妻俩宠坏,但不至于做如此没头脑之事,还望贤婿多多费神,可否扩大范围找寻?”

      谭仕锋一口答应。咸老爷又道:“贤婿还是随我一道回家去罢,她母亲病倒了,见到你能与见到无叹一样,好歹让她娘安心些。”

      谭仕锋道:“父母爱子之心均如此,我也一样寝食难安,若无法寻回无叹,我无颜见岳母大人。”说罢又要转身做出城寻找状。

      话说那两个流民当日见事大,怕被牵连,一溜烟逃走,可正经发生的事,两人躲在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两人商量:“好歹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兄弟,你我眼睁睁看着人家被活活害死,她家爹娘一病不起,我们是否得好事做到底告诉人家算了。”

      两人害怕被军爷算账,商量来商量去,终于鼓起勇气在半夜敲响咸家大门。

      又过三日,形如枯木的咸老爷再次来到谭仕锋的营里,不管谭仕锋如何推脱,只说一定要回去,再不回去就是不认岳父岳母。

      谭仕锋听罢,道:“岳父既然如此说,那我待会回来一趟罢。”

      咸老爷却一反常态,坚持要谭仕锋现在就得回去。谭仕锋道:“岳父,我现在还在办公呢!”

      咸老爷道:“你也有白天不在的日子,再说现在马上天暗,可以回家,难道就差这一会儿么!”

      谭仕锋只能说道:“让我和手下交代些事务,马上就来。”

      咸老爷不容分说:“我就在这里等你,你现在说完就跟我回去。”

      谭仕锋答应一声,叫来五个亲兵,低声吩咐片刻,便被咸老爷一把握住手腕拉出门去。

      谭仕锋问道:“爹,我叫车?”

      咸老爷面无表情说道:“不用,慢慢走,回去的时候正好饭菜是热的。”

      “您,可您的身体能行么?”

      “行!”咸老爷用大半力气将谭仕锋的手腕牢牢钳住,生怕他随时与自己走散。

      两人走回家,已是万家灯火炊烟四起时。

      谭仕锋惊见咸太太梳妆打扮整齐,一身新衣很是出奇。咸太太被小女儿搀扶着微笑让座。谭仕锋道:“无叹还未找回,愧对岳父岳母。”

      咸太太微微苦笑,道:“你也寻她辛苦,坐下吃饭罢。”

      谭仕锋等人依次入座,咸老爷咸太太除了问寻找女儿的状况外,只让谭仕锋多吃菜,多喝酒。

      谭仕锋甚感怪乎,左右观之未见不妥,只认为是咸家上下这些天寻的累了饿了,便稍稍放松,一起吃起饭来。

      大厅的房梁上只悬着一盏昏暗的电灯,约摸是为了增加亮度,长案两侧和中间各点一支大白蜡烛,烛火摇曳,人影朦胧,混着菜香酒香,催人昏昏欲睡。

      咸老爷咸太太和妻弟咸无怨依次给谭仕锋敬酒,只言无叹脾气不好,若能安全找回,家里定将严加管教,请谭仕锋多多包涵。妻妹咸无悔问道:“姐夫,你手掌为何缠上绷带?”

      谭仕锋道:“找无叹时摔的,扎破了点皮而已,无妨。”

      咸无悔道:“姐夫辛苦呢,厨房里还有好几道菜,我去热热拿过来。”

      酒又过三巡,月笼寂静。刹那间厅门大开,电灯关闭,长案中间的蜡烛熄灭,只留暗影昏昏。咸无叹穿着红衣站在大厅门口,伸出两只湿红的手朝谭仕锋缓缓走过来,“谭仕锋——你害死我——还我命来——”

      谭仕锋被吓个半醒,“鬼啊!鬼啊!”他面对眼前满身是血的咸无叹大喊大叫,完全失去方寸。

      “果然是你害死了我女儿!我要你还命来!”咸太太突然站起,竭尽全力发出悲哀的声音,飞身朝谭仕锋扑去。

      咸老爷和妻弟咸无怨连忙从身上抽出菜刀,齐齐朝谭仕锋砍去:“在外偷娶,虐待我姐,还鸟命来!”“枉我等真心被踏,还大洋来,死有余辜!”

      谭仕锋用右手抄起一只板凳不断挥舞做抵挡,绷带包扎的左手慌乱地摸着枪,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喊:“救命啊!”。

      突然间,咸家的木头大门被粗暴地踹开,密集的枪声由远及近,一个又一个行动的影子倒在月色中。

      谭仕锋的一个亲兵道:“钧座!钧座在吗?!”

      谭仕锋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在这里。”

      五个亲兵连忙拉电点灯,一拥而上,“钧座安好?”

      “无甚大碍。其他人呢?”

      一个亲兵道:“已完成任务。”

      谭仕锋这才站起来,检查一下衣裤,只是有些刀刃划伤。胳膊处有一点小伤,并无大碍。

      他环顾四周,原来是咸无悔穿戴着她姐姐成亲时的衣饰,两人身量相似,声音相仿,他喝了酒后一时间确实难以分辨。

      咸家上下十三口人,包括四个佣人,都一动不动倒在血泊中。

      谭仕锋十分厌恶地命令道:“搜一下屋子,可有图谋不轨之物。”

      不一会儿亲兵们鱼贯来报:“银票三千,大洋三卷,每卷一百个。”“小黄鱼十条。”“绸四匹,绢四匹。”“银碗筷十套。”“金镯子六只、翡翠镯子四只、金玉项链八条、戒指七只。”

      “这是三间屋子一共的?”谭仕锋用手上绷带擦着抢,站在院中缓缓问道。

      “一共的,请钧座过目。”

      “尔等听好了,咸家长女频与结怨,乃遭劫匪灭门。你们待会通知保安团去。”

      “明白!”

      “这些赃物你们销毁罢。”谭仕锋说完,抬起脚,一步步离开咸家院子。

      第二日,终于有街坊发现,一个接一个跑过来瞧。方团长带着保安团过来,不断道歉:“劫匪凶残狡猾,打破城里几年来良好的治安环境,是我们未曾预料到的,方某和保安团对不起乡邻们!大家都看到了,咸老爷家昨夜惨遭劫匪灭门,只有他家女婿谭副团在营里办公躲过一劫,所以乡亲们最近要注意晚上的动向,我们保安团会全力保护大家的安全!”

      咸无叹成亲的介绍人,咸家好友孟团长早已调离姑苏城,营里更是无人深究,只是不断有体面的人过来安慰谭仕锋。谭仕锋时常在众人面前掩面哭泣:“我真是该死!对家里的照顾太少,就应该多回去瞧瞧!”

      众人安慰道:“这是天意,你若当天回去,只会多一个枉没的,你要好好活着为他们报仇。”

      虽然时常有人安慰,但谭仕锋周围的人堆里渐渐起了声音:谭仕锋是个克妻克家命硬之人,两任妻子都死了,父母姐姐外甥都被他克死,岳父全家老小也被克死,如此一来,又见他年过不惑,再无给他说媒的人。

      富户咸家被灭门的消息没几天就传至整个城中,并有添油加醋越演越烈之风,演变成多个版本,有说咸家和之前的孟团长交好,仇人上门;也有说咸家长女终于高嫁,长了威风,得罪他人;更有说咸家大女婿整日忙于军中事务,咸无叹怨他冷落,和其他糙烈的男人有染,那日正在家中后门幽会,被咸老爷看到,咸老爷叫喊,那男人恼羞成怒出拳教训,咸无叹见父亲被打,又回打男人,不料男人带着手下前来,男人一气之下把咸无叹掳走,把咸家灭门。

      那些人如听戏文一般评论:“怪不得,听说只有十三口人,要是算上他们家大女儿,那得十四口人。为了自己一些骚事,自己去当压寨夫人,身体可是舒服了,可惜养育她的父母全家,都没了。”

      又有听众道:“虽说他们家大女婿命硬,可人家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呐,现在是副团长,以后不知会有怎样的风光等着呢。”

      其他人只把此事当饭后特大闲谈,只是那白庭云却上了心思:咸家在他家的钱庄里存的六万五千银票到底该如何处理。他动过一丝念头,可对于他这个生意人而言,小获可以,大取不可,思来想去,他跑到谭仕锋的军营里。

      谭仕锋闻报后道:“先去问一下是什么事,如果讨债的就打发走。”

      手下出去一会儿,回来报:“那位白会长只说是要事,请钧座借一步说话。”

      谭仕锋沉吟片刻,道:“叫他进来。”

      白庭云进了军营,看见一个个拿枪的士兵,不由自主哆嗦起来。那手下见了,警惕地问道:“白会长,您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么?”

      白庭云道:“不敢不敢,请军爷相信白某人。”说罢便往他手里塞入一个软布小包,叮铃哐啷的。那手下颠了颠,便笑道:“白会长,这边请。”

      白庭云在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外见到戎装配枪负手站在桌后望着地图的谭仕锋。亲兵让白庭云站在门外一处,随即进门。一会儿功夫,门里响了一声:“请白会长进来。”

      白庭云连忙想请安,谭仕锋笑道:“白会长百忙之中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白庭云一脸尴尬,眼睛瞟了两眼。谭仕锋道:“自己人,没事,你说。”

      白庭云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叠纸。

      谭仕锋接过,坐回办公椅,沉思片刻后,对亲兵道:“怎么忘了给白会长奉茶呢!”白庭云连忙道“不敢,劳驾。”亲兵会意,连忙退出去,把门带上。

      谭仕锋这才慢悠悠道:“白会长此为何意?”

      白庭云道:“谭团长,这是您岳父家在鄙人钱庄存下的,如今该归您保管。咸家的事还请谭团长节哀。”

      谭仕锋不动声色道:“我岳父是有族兄族弟的,你该通知他们。”

      白庭云道:“保安团的方团长请人去看过一回,那地方是凶宅呐,没人敢去,没人敢去呢。”

      谭仕锋伤感道:“是我一直在这里忙事,没回去瞧,我有枪,要不然不会这样。”说完将枪从枪套里拔出来,放在桌上轻轻摩挲。

      白庭云见状,连忙站起,拱手道:“咸老爷之前说过,这些钱今后都是你们子女的,现在这情况,只有您能继承,都在这儿了,我白某对天发誓。”

      谭仕锋这才笑道:“既然如此,那谭某就不推辞了。白会长,您钱庄经营有道,我还要多多向您请教。”

      白庭云又连番说“不敢当”。

      谭仕锋见亲兵终于把茶杯奉上,笑道:“白会长,你我都是自己人,谭某有什么事还得请您多指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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