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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裴素缓了缓神色,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看他并非凡人,担心他会找你的麻烦。”

      裴容赞同地道:“我也觉得他不是个普通人,但他失了忆,连自己原本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可怜的人吗?”裴素语气轻柔道,“那真是可惜了。”

      “是啊,”她亦轻叹了一声,道,“我原以为他会与京城这些日子突如其来的邪气有关,哪知……”

      哪知事情反而愈加复杂了。

      “无论这里如何动乱,也不管那个大司门的门主如何吩咐,你都不可当真,”沉默片刻后,裴素劝说她道,“只有留得青山,才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切忌贸然犯险,记住了吗?”

      稍一迟疑后,她乖顺地答应:“我记住了,姐姐放心。”

      可事已至此,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更何况还有人不想让她就此抽身。

      大黄并未很快回来,但裴素却让她放心,因为它已经收到了她的隐信,只是这一走许是想顺便散散心,故而不愿这么快便回来。

      之后的三天里,一切风平浪静,晋安城既无命案,花铺也无来历不明的人出现,但她心里的惊疑却并未消减半分。

      照理来说,若张渚是大司门派来监视林佰的人,而他又已然遇害,那大司门定然会去查探他的下落,南岞山又不大,大司门应该很快能发现他被害的事实,沈寒也定然早已知晓此事,可是为何不论是他还是大司门,竟然都毫无动静呢?

      莫非他们已经去找了林佰并且确定张渚的死与自己无关,故而才不来找她对质吗?

      可是,她并不觉得沈寒会相信林佰的话。

      他做这么多,无非是想要引林佰出手,而且他很可能比林佰本人还清楚他的底细。

      若是他当真不曾怀疑林佰,又何必要利用自己骗他出手。

      她心中有许多事都想不通,心想若是他此时能来花铺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问个清楚。

      当然,沈寒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而徐家要娶亲的消息却更早来了一步。

      三天后,徐侍郎便要迎娶他的未婚妻子了,据说十月初十是对那两位新人而言千载难逢的黄道吉日,徐家不愿错过,更不相信会有什么妖魔鬼祟敢在他府上作乱行凶,故而日子便在两家人商议之后就此定下了,虽有些匆忙,但准备的时间却也充足。

      “那位陈家的千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哦,这是一出嫁便要守寡的兆头啊。”来和她们聊闲话的孙二姨终于有了最新鲜的谈资,一边感叹一边惋惜道,“听说那位姑娘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先生呢,不仅识字还能作诗,可当真是可惜了呀。那徐家也是,前几日刚死了那一门偷偷成亲的,他们还毫不忌讳,敲锣打鼓地闹得满城皆知,也不知是胆子当真大还是蠢不可及,若是这洞房花烛夜真的有那妖邪出没,他们那一家子的人岂不是也跟着遭殃?真不知那些当官儿的是怎么想的,平日里在咱们寻常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也便罢了,如今还如此张扬地跑到妖邪鬼怪面前显摆,可不是自寻死路嘛……唉,这说来说去,最可怜的还是那位姑娘,真真儿是可怜啊……”

      孙二姨虽然打听得足够清楚明白,却唯独探听不到这桩婚事背后的秘密。

      她想,大司门与他,定然是等不及了吧。

      先是古赤现世,后有凶案频生,如今连大司门自己的人都遭到了毒手,他们定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真凶捉拿归案,而如今唯一的法子便是引蛇出洞了。

      徐家纳征后安然无恙,而在暗中成亲的邱家却满门被害,很可能说明如今的妖邪已经对纳征之事并不在意,而能逼它入邪的只有洞房花烛夜了。

      故而,徐侍郎便要成亲了。

      无论徐家如何打算,在背后推波助澜促成此事的人定然是大司门。

      他们在徐家埋伏多日,等的便是请君入瓮的那一刻,无论如何都不会轻言放弃。

      如今徐侍郎即将成亲的事已然闹得满城风雨,而那邪人一定会得知消息,若无意外,那夜它定然会出现。

      难怪他并未因为张渚的死而来找她问清楚,也许不是因为他不怀疑自己,而是因着他近日太忙,故而无暇顾及。

      如今的京城中,有人心惶惶,有热闹鼎沸,也有暗潮汹涌。

      而她左右不过是旁观者之一罢了。

      她曾以为自己离他很近,可如今想来,那时的确是错想了。

      无论大司门还是他,甚至是这个凡间,她始终都无法靠近,毕竟人心竟是这般难以捉摸。

      在种种流言蜚语中,三日恍然而过。

      十月初十的清晨,大雾压城,眼前所见不过几步开外。

      前一夜她本就辗转难眠,故而很早便起了床,胡思乱想地收拾东西准备开张。

      徐家娶亲虽是这城中人人提之色变的事,但今日定然有不少人前去观礼,听说无论是迎亲还是送亲都会绕城三圈,很是隆重,必定有很多人忍不住围观。

      也许,她也可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便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听起来敲门人焦急而慌乱。

      她心下不由一惊,难道是他吗?

      但片刻后她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敲门声竟不是从花铺的前门传来的。

      有人在敲后院的那道后门,而那道后门她与姐姐几乎从未用过。

      只是稍一犹豫后,她便立刻起身,挪开了原本堵着后门的花草盆栽,打开了门。

      朦胧大雾中,一个身披大红喜服的女子立刻跑了进来,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猛地关上了门。

      等那女子转过身来,裴容才认出了她,惊讶问道:“程小姐,你怎么来了?”

      这位不速之客竟是这家花铺真正的主人,程家的大小姐程婉心。

      当初她与姐姐在人间初来乍到并无落脚之处,是在偶遇了程婉心后才在花铺安定了下来,说起来,她也算是她们的恩人。

      “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许是因着一路跑得太急,程婉心的发髻散乱了下来,看着颇有些狼狈,但这一身娇艳的喜服却足够显眼,她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道,“我逃婚了。”

      “逃婚?”裴容愣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惊讶问道,“难道程小姐今日要成亲?”

      果然,程婉心点了点头,道:“没错,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徐家要娶的人就是我。”

      她恍然大悟,虽然孙二姨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徐侍郎的未婚妻子,但她却说那位新娘子姓陈,如今想来,应该是孙二姨听错了,其实徐侍郎要娶的竟是她与姐姐早就相识的程小姐。

      “你定然会很好奇,为何今日我要成亲可却出现在这里。”程婉心顾自坐在了石桌旁的石凳上,看着她道,“就如我方才所言,我逃婚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脱口问道:“逃婚?”

      “没错,逃婚,因为我不想嫁到徐家,至少这个时候不情愿。”伸手拔下了在发髻间摇摇欲坠的发簪,程婉心语气坦然道,“你们应该也听说了,这个时候成亲无疑于羊入虎口,我既怕死,也不愿此生都替那个我从未谋过一面的所谓夫君守寡一生,只可惜没人能替我做主,故而我便逃到这里来了。”

      她惊讶不已,在凡间这些年来,她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位新娘子在成亲当日自己逃婚的。

      这样的事情在凡间简直匪夷所思。

      不想嫁便逃了,而且原因又是怕死又是不愿守贞,如此大胆又坦荡的姑娘在这天地间也难寻一个吧。

      “可是,程小姐以后作何打算?”她不由心生敬佩,又有些担忧地道,“这件事应该不会就此作罢吧?”

      “我已经闹了几日,也被关了好几日,若非我娘亲今日清晨想法子将我放出来,我可能还逃不出来,”将别在腰间的红盖头与其他首饰一起放在石桌上,程婉心轻叹了一声,随即下定决心般道,“别的我顾不得了,京城这么大,我也只能先躲到这里来,至于今日这亲事……让他们各自着急去吧,左右要嫁的人不是他们,他们自然不在意,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意他们。”

      她说的话听起来极有道理,裴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是任由她这般躲着,那今日的成亲礼怕是会耽搁,自然也会影响沈寒的计划,可是,自己又没有资格劝她以大局为重,毕竟她说得对。

      许是留意到了她的异样,程婉心的眸中浮现几分戒备之意:“怎么,难道你也觉得我不该逃?”

      她连忙摇头,否认道:“自然不是。”

      她语气真诚,程婉心也听不出异常,便道:“我虽然与你们姐弟二人相处不多,但心里却清楚你们并非那些凡夫俗子,故而这次我无路可逃时,能想到的便是这家花铺,你不会将我赶出去,也绝不会出卖我,对吧?”

      “这是自然。”她肯定道,“当初若非小姐收留,我与姐姐怎会在京城有这一片容身之地,而且我也知道,这些年来花铺其实入不敷出,都是小姐在暗中贴补着。”

      程婉心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便好,其实正如我当初所言,这间花铺是送给你们的,只要你们好生照看着,盈亏都无所谓。而且今日我也别无所求,只是想借这里躲上这一日的清净,他们不是说今日是千载难逢的良辰吉日吗,既然如此,我便要吉祥如意地在这里睡上一天。”

      说着,她站起身来,伸手整理着自己的秀发,问道:“你姐姐可是还没醒吗?我想借她的房间歇上一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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