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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   袁老夫人果然中了毒,而且虽然中毒时间的确在半个时辰之内,但因着毒性不少,竟险些有性命之忧。

      袁老爷心急如焚,却对不期而至的沈寒疑心更重,连看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戒备,只是一直强忍着,就差没有当面质问。

      不仅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更是因着他那莫名其妙的关心与担忧。

      郎中在尽力医治老夫人时,他对老夫人显然是真心关怀,不仅从始至终陪侍在一旁,而且还下意识地帮佐郎中端水递药,既不嫌弃也不含糊,十分殷勤,毫无不知内情的旁人甚至还可能以为他是袁家的哪位后生来尽孝心。

      可惜的是,虽然袁家请来的郎中已算是京城中能排得上名号的好大夫,连寺里那位懂得医术的僧人也出了手,但老夫人中的毒却仍未能完全被解除,甚至还是有性命之忧。

      正在袁老爷一筹莫展之时,有下人进来禀告,说是外面来了个女子,要见沈寒。

      袁老爷此时满心焦灼,对何人来找沈寒自然毫不挂心,但沈寒却并未出去,而是神色一松,对他道:“袁伯伯,这是我特意为老夫人请来的郎中,她医术高明,太医院的刘院令也对她十分赏识,也许她能有什么法子。”

      袁老爷之前也听闻刘院令请了一位隐世的女郎中在家中做客,双眼蓦地一亮,连忙道:“快,有请!”

      来者正是鬼药谷的谷主路飞云,她带来的还有一个差不多有一人高长度的木箱子,进门后也不寒暄废话,只是对沈寒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直接道:“还请诸位都先出去,我救人时喜欢清净。”

      看了看那个大箱子的袁老爷仍有些不放心,毕竟有什么神医会在行医时带着这么大的箱子,他左右思量后便擅自做主地对刚刚过来没多久的袁含玲吩咐道:“你留下来陪着你祖母,若是神医有何吩咐,一定照办。”

      袁含玲刚要答应,却听路飞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必了,我一人足矣,我救人时喜欢清净,而且一定得清静。”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似是与生俱来的冰冷,毋庸置疑地让所有人不敢多言。

      见沈寒对她也甚为尊重,袁老爷无奈,只好不放心地又看了看自己昏迷不醒的母亲,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天气愈来愈冷了,外面的空气令人清醒而冷静,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困惑与惊疑奔涌而出,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最后一个出门的沈寒却先行道:“袁伯伯,这边请。”

      见他有话要与自己说,袁老爷便又压了压自己心头的疑惑,吩咐袁含玲守在门口后便跟着他走了过去。

      他跟着沈寒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斋房,一进门便吃了一惊,里面有几个身着便装的男子肃立着,地上还跪了一个女子。

      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那女子下意识地惊然抬头,在看到袁老爷后原想起身请安,但目光在瞥到他身旁的人时却又立刻惊惶地将头埋了下来,浑身颤抖不已。

      虽然她抬头只有片刻间,但袁老爷还是认出了她,惊讶不已:“月莲?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太过紧张担心,他竟没有发觉原本应该伺候

      月莲却只是低头,双肩轻颤着,显然怕得厉害。

      沈寒进了门,平静道:“看来袁伯伯的确认得她。”

      “她,她是我母亲的贴身丫鬟,我怎会不认识?”目光有些闪躲地从她的身上移开,袁老爷强行镇定下来,不解地问他道,“贤侄这是何意,她为何会在这里?”

      “袁伯伯不是也很奇怪我为何会知道老夫人中了毒?”沈寒看了看月莲,示意手下人将一个包袱递到了袁老爷的面前,“在我拜会老夫人之前,我的人发现这位姑娘偷偷摸摸地将一个包袱丢下了后山,就是这个,还请袁伯伯过目。”

      那个包袱已经又脏又破,里面的东西更是让袁老爷大吃一惊。

      那是几条肮脏的毛巾,已经变了颜色,因为染了血,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乍一看时,袁老爷不明所以,但饶是他再糊涂,也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时间惊疑不定地看向沈寒。

      沈寒明白他是在等自己的解释,便顺势道:“我的人在山下找了近半个时辰,才寻到了这些东西,而寺里的小师傅也说,这位月莲姑娘曾专程找他们要了几条干净的毛巾,她清晨泼水的地方我也查过了,也有血迹。我想,袁伯伯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袁老爷神色大变,既惊又怒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月莲:“是你给我娘下了毒?!”

      他之前便隐约有些怀疑,不肯相信母亲中毒的原因之一便是从表象来看她似乎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面容十分干净,但此时想来,却极有可能是下毒人在下毒之后将老夫人给拾掇干净了。

      有机会这么做的人又能有几个。

      月莲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咬牙不发一言,显然已经默认了。

      袁老爷更是愤怒,快步走到她跟前,抬脚便要去踹,可临了却还是缓缓地收回了腿,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转而在月莲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月莲倒地,嘤嘤地哭了起来。

      袁老爷虽怒极,但听到她的哭声后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转头对沈寒道:“贤侄,此事我必定要查清楚,但这是我袁家的家事,不知……”

      他的话虽未说完,可明显是要赶人的意思,沈寒虽听了明白,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袁伯伯太过担忧生气,怕是一时糊涂了,这位姑娘犯的可是杀人的罪过,可不仅仅是您的家事。更何况,您也知道,最近京城不太平,所以大司门才在京城各处要地都安插了人手,为的就是找到在京城夺命作恶的罪魁祸首,故而但凡些许风吹草动,大司门都须得谨慎处理,这才在无意间撞到了老夫人被下毒的事。”

      袁老爷原本也想追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凡华寺的事,此时听他主动提及,也只能相信,但仍有迟疑地道:“可是,这毒妇毕竟是我袁家一个普通的丫鬟,她能与那些凶案有何牵连……”

      “一个普通的丫鬟可不敢毒杀家主,更何况,我让袁伯伯进来见她已经算是徇私了,不过,”沈寒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先行出去,又善解人意地对袁老爷道,“袁伯伯怕也是有难言之隐,不如这样,只要我能确定这件事并无蹊跷之处,那只需袁伯伯将真凶送到府衙去处置,大司门便再也不过问此事。”

      见他遣走了其他人,算是已然做出了让步,袁老爷也不敢得寸进尺,只好当着他的面质问月莲:“你还不承认?”

      见他又要抬手打自己,月莲终于委屈大哭:“打吧打吧,干脆把你的骨肉也一同打掉吧,也省得他在这个世上跟着我受苦!”

      袁老爷原本已经抬起的手顿在半空,惊愕半晌,不知是喜是忧。

      他痴想多年,只因自己膝下无子,如今终于又有了希望,又怎能不欣喜:“你,你有身孕了?”

      “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只想求一个名分而已,可是,可是……”月莲捂着小腹抽噎不已,“老夫人她不同意我进门,小姐她也不同意,只有她们两个都不能做主了,咱们的孩子才能名正言顺地出生,不是吗?”

      她并未将自己有孕的事情告知任何人,她也很清楚,哪怕老夫人和小姐知道自己怀了袁家的骨肉也绝不会答应袁老爷娶她为妾,即便是妥协,她们也只会在意自己腹中的孩子,因为她们受不得这种有辱家门的丑事,更瞧不上自己卑微的出身,而袁老爷虽是袁家的家主,却也做不得主,而且他又何尝是真的在乎自己的死活呢。

      只有她们一个死了,一个嫁出门了,他才不会受她们的牵制,自己也才能彻底翻身。

      之前她曾躲在暗处听到了小姐与老爷的谈话,知道若是老夫人一直昏迷不醒的话,小姐嫁到沈家的日子便可翘首以盼,那时她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其实,眼见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藏不住,她早就有所准备,毒是她之前便备在身上的,她只需伺机而动而已。

      她原以为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因为一切实在太凑巧了,若是进展顺利,哪怕最后老夫人被查出中了毒,她也极有可能顺利脱身,只可惜功亏一篑。

      见一切明了,沈寒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对他们袁家的是非并无兴致,便主动请辞道:“袁伯伯,我先去守着老夫人。”

      老夫人的斋房外候着不少人,但里面却极为安静,沈寒顾自站在了不远处,静静地等着。

      只不过,眉眼间的担忧渐渐地藏不住了。

      过了大约半刻钟后,袁老爷也出来了,确认四下无人能听见他们的话后,他踌躇片刻,还是走到了沈寒面前,语气里透着几分哀求与无奈:“贤侄,此事……”

      “此事毕竟牵扯袁伯伯的亲生骨血,不如这般,”沈寒明白他的来意,直言道,“若是老夫人此次能化险为夷,那一切就等那位姑娘生产之后再做打算,府衙那边我也会先打声招呼,不会让他们过问太过,不知袁伯伯是否同意?”

      本意便是如此的袁老爷自是求之不得,对他感激道:“多谢贤侄成全。”

      纵然他是孝子,可也不会为了报仇不顾及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之计,能让月莲顺利诞下孩子自是最要紧的。

      “之前的事我也已经听说了,”回了礼,沈寒问道,“袁伯伯可是已经与父亲商量妥当,要解除与我沈家的婚约?”

      以为他是要兴师问罪,袁老爷左右为难,毕竟与沈家解除婚约也是为了救母亲,倘若她当真是被月莲所害,那得罪沈家也再无意义,更何况如今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中,便迟疑道:“这件事是老夫唐突了,若是沈兄不介意的话,不如从长计议……”

      沈寒却打断了他的话,淡然道:“袁伯伯误会了,虽说父亲一直希望咱们两家联姻,但我却以为此事并不妥当,毕竟我二弟这些年并未有成亲的打算,哪怕之前父亲有意逼他,他也是诸多搪塞,如此下去倒是会连累袁小姐,不知袁伯伯意下如何?”

      袁老爷听明白了他的话,不由心生惊疑,没想到他竟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只是,倘若在往日,他的确能理直气壮地质问他此言何意,但如今,为了自己的亲生骨血,却也只能假装糊涂地顺从他的意思。

      “多谢贤侄为小女思量,” 虽有些不甘,但袁老爷只能道,“贤侄放心,这桩婚事既是老夫提出取消的,便不会再反悔。”

      虽然如了意,但沈寒的面容仍是寡淡无色,仿佛早就有所预料,既不惊亦不喜,道:“袁老夫人吉人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

      他所言不错,又大约半个时辰后,门被从里面打开,路飞云走了出来,对沈寒轻轻点了点头。

      所有人几乎立刻冲进了斋房,沈寒也跟在了袁老爷后面,一进门,他便让人将路飞云带来的大箱子抬了出去,自己走到了袁老夫人的床榻跟前。

      彼时袁老爷已然又疑又喜,因为老夫人竟早已悠然转醒,正坐在榻上悠然饮茶,并无半分异常,突然见着这么多人围过来,她老人家反而被吓了一跳:“都堵在这儿作甚?”

      袁含玲对婚约一事仍心存不甘,小心问她道:“祖母,您可知道您为何突然昏倒?”

      “昏倒?”袁老夫人一脸疑惑,想了半晌后奇怪反问道,“我昏倒了吗?我不是在偏殿为你祈福吗?何时昏倒了?我还以为我累了,故而睡了一觉呢。”

      “祖母独自在偏殿祈福是您昏倒之前的事情,”袁含玲试着唤起她的记忆,“后来,咱们两个在正殿拜佛时祖母突然昏倒了,而且,您还中……”

      听她就要提及中毒之事,有意压下此事的袁老爷连忙打断她的话道:“好了,既然你祖母此时平安无事,那便表明咱们的法子不错,此事以后便不必再提了,免得你祖母伤神,明白吗?”

      他话中的意思,显然是认定了她与沈暮的婚事乃是害得祖母无端昏倒的罪魁祸首,袁含玲心伤不已,也顾不得太多,委屈得跑了出去。

      此时,原本站在人群之外的沈寒已然悄然退了出去。

      他马不停蹄地下了山,很快便追上了路飞云的马车,并钻了进去。

      车里放着她带来的那个大箱子,箱子里安静地躺着一个人,却亦是与袁老夫人并无二致的相貌,只是面色更差些。

      沈寒担忧地看着箱子里的人,问路飞云道:“他如何了?”

      “还好发现及时,并无性命之忧,不过,”路飞云看了看他,平静道,“再晚些也差不多了。”

      虽稍稍放了心,但沈寒仍轻叹一声,道:“我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

      “有我在,不会有事,”路飞云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说出的话却莫名地令人心安,“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仍停留在箱中人的身上:“二弟的婚约就此作罢,这次我父亲也做不得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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