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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之后,眼前一黑,裴容很快便意识到,她是被人关进了一个黑乎乎的盒子里。

      而且,这盒子似是还被下了结界,不仅让她的咒术无效,而且还不得动弹不能发声,这下,她不仅不能换成真身,甚至只能任由人摆布了。

      但她还是能闻到周围的气息,知道自己仍在青檀院。可是,她并不识得这个捉住她的人的声音,应该并非沈府的人。

      若是外人,为何会在这半夜三更时分来沈家?而且,他极有可能是偷偷潜进来的。

      不过,他说要将她送给什么人做见面礼,又似乎是来赴约一般,但一个正常人又怎会拿一只老鼠做见面礼?

      前路未定,她心中难免有些慌乱,但好在尚能稳住,毕竟应对突发也是诡书一派常见的事情。

      那人拎着盒子晃晃悠悠地走着,不缓不急,仿若在这青檀院漫步一般,大约半刻钟后才悠然放缓了脚步。

      “果然还是喜欢熬夜,又是在大半夜沐浴。”

      他轻轻呵了一声,声音不羁而闲散。

      但话音刚落,他便又抬脚,不同于之前的悠闲,这次的脚步既猛又快,似乎在与什么人争先一般。

      一阵颠簸之后,盒子才又缓缓地安稳了下来,还被“啪”地一声放在了什么地方。

      “怎么这般看着我?”那人似乎在什么地方坐了下来,清爽一笑,语气得意,“难道你就这般不愿瞧见我吗?”

      她听到了一阵哗啦的水声,果然是有人在沐浴。

      可这大半夜的,青檀院能有什么人在沐浴?更何况,已经有人闯进来了,竟还如此安之若素。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看你的样子,怕是早就料到我会出来了,”对方虽然并未理会自己,但那人却是好脾性,仍自顾自地道,“这倒也是,你是大司门的门主,最近京城不太平,邪祟作乱,你定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还是只有不徐不疾的水声。

      “这一次都四年了,”那人又感慨道,“我还没有在大司门的炼狱里待这么久过,好不容易才盼到了凡间这一点乱子,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过,你八成是不甘心的,没关系,等你弄干净了这混沌人间,我还会回去的。”

      对方仍没有回应。

      “罢了,这么久没见你,原本是想与你说说话的,可你见着我连衣裳都懒得穿,定然是怨我耽搁你沐浴了。”那人有些不情愿地叹了一口气,“难得出来一趟,我先去这人间晃一晃,你放心,我也不会给你添多少乱子,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热闹,但最多也只是瞧上几眼而已。”

      那人应是又站起了身,还伸手捞起了盒子,并扔了出去:“对了,阿沈,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一阵头昏目眩的翻滚与撞击之后,她险些昏了过去。

      但是,盒子很快被人接住了,而且立刻便被打开了。

      一股虽昏黄但于她而言却有些刺眼的光芒照了进来,在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果然是沈寒。

      只是,与白日里见到的他截然不同,此时他的眼中尽是惊恐。

      刹那之后,她便猜到自己又会被扔一次。

      她猜的不错,沈寒果然抖着手将她丢了出去。

      可让她与他都没想到的是,他虽然用尽了力气,可扔出去的却只有盒子。

      而她这只盒子里的老鼠,却扑通一声落进了他的浴桶中。

      外面,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什么人幸灾乐祸的笑声。

      意识到一只老鼠掉进了自己的浴桶之中后,沈寒脸色惨白,身子僵硬而无措,直到眼前那老鼠在水中挣扎时划到了他的手腕之后,他才蓦地反应过来,想要从浴桶中站起来。

      突然,一丝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他的意识仍在慌乱之中,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在外面偷袭,即刻运功抵挡。

      只不过,毕竟之前一直被困在畏惧之中,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时间就在一瞬间凝结一般。

      他突然动弹不得,而那只方才还在扑腾的老鼠也动不了了。

      他很快便明白过来,是那人趁着他方寸大乱时对他用了定身的法术,而他并未能完全抵御。

      竟如此恶毒。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那老鼠一眼,好在外面已经没有了那人的气息,应是走远了。

      好在他方才有所察觉,并未完全让那人得逞,故而还能开口说话。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毫不迟疑地便打算喊人过来。

      那人的定身术至少会持续三个时辰,但自己虽动不得,却还能让人先将老鼠给捞出来。

      “来……”

      可他刚开口,却发觉有些不对,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撩着他的胳膊,酥酥麻麻,并不像是老鼠,便又猛地睁开了双眼。

      此时,他才发现,原本那个让自己方寸大乱的老鼠不见了,如今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活生生的人。

      沈寒不由一怔,一时之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若那老鼠是妖魔鬼怪所化,那他之前便会察觉到,可是他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方才那只落在自己眼前的明明就是只真老鼠,不该有假。

      难道又是他的闹剧?!

      可是,沈寒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因为他认出来这个此时与自己同浴的人是裴容。

      “原来是你。”他似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平静了几许,竟还不忘夸奖她道,“果然不愧是诡书门的后人,化物的确足以以假乱真。”

      她虽当得起他的这句夸奖,可此时此刻却无心去领受。

      因为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化为真身,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诡书门虽可化万物,但克星除了时间之外,还有水。

      纸上之字,自然怕水,若遇水,她便会化为原形,故而掉落水中之后,她无法改变化为真身的结局,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有千万个不情愿的。

      因为她本是女儿身,如今却与一个男子泡在一个浴桶中,而且,对方还是真的在沐浴。

      尽管她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会些法术的小厮而已,但还是忍不住地紧张。

      她的背紧贴着浴桶的另一侧内壁,双手抱胸,紧紧地闭着眼,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并未没有经历过险境,甚至也曾几经生死,却从未有一次如此时这般不堪与无措过。

      好在这浴桶够大,方才他又将自己丢得远,故而她离他也不算太近,除了她那散乱的头发会碰到他的胳膊外,两个人并未有所接触。

      “不过,方才那老……”他似是连“鼠”字都不敢提,顿了一顿后才又问道,“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不回应他,只能如实道:“小,小人去了一趟赵屠夫的家,刚回来便,便被人给捉住了。”

      饶是她自己也能听得出有多紧张。

      但虽然她只是寥寥几句,沈寒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如此,连古赤都不能看穿你的真身,诡书门果然名不虚传。”

      他所说的古赤,大概便是逼她至此时窘迫境地的那人,可此时于她而言是危急关头,实在无暇去关心他是什么来历。

      见她紧闭双眼甚为窘迫的模样,沈寒也不再多言,扬声唤人。

      “许飞亭!”

      虽然只是三个字,可却用了内力,声音足以传到隔壁去。

      然而,他们等了片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虽然住在隔壁的许飞亭并未有所反应,但他毕竟也只喊了一声而已,她想,或许是许飞亭睡得太沉,故而才没有听见。

      然而,沈寒却没有再喊一声的打算,他苦笑了一声,无奈道:“看来,古赤还不忘给其他人下绝声咒。”

      虽然他这句话说得无头无尾,但她很快便明白了。

      定然是方才那人察觉到沈寒还会说话,故而又对院子里的其他人施了咒,让他们听不到他的求救声。

      被如此细心的人捉弄,连沈寒都逃不脱,更何况是她。

      可是,如此一来,那她岂不是要与他在同一个浴桶中泡上几个时辰?!

      一想到这未卜的前程,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寒似乎意识到了她的绝望:“你怕冷?”

      此时浴桶里的水还是温的,可用不了多久,水温便会下降,变得冰凉是迟早的事,如今已非盛夏,任何一个普通人在冷水中泡上几个时辰都不会安然无恙。

      但于她而言,冷水又算得了什么,最要紧的是水里的人。

      不过,她还是咬牙“嗯”了一声,总不能明言自己最介怀的是他。

      “三个时辰,”沈寒平静道,“若你撑不过去,明日我自会找人救你。”

      这算是安慰吗?

      她自然相信,若是她撑不过这三个时辰,他连自己的后事也能在明日安排妥当。

      可事已至此,除了熬着,她又能如何?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外似乎都寂寥无声,片刻后,她听到沈寒又道:“你不必一直闭着眼睛,那样反而容易昏睡过去。”

      她自然也知道在冷水中昏睡过去会有性命之忧,可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沈寒,饶是她为了性命不必介怀,但万一以后沈寒知道了她原是女儿身,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左右都有没命的可能,倒不如选一个让自己更容易接受的方式。

      她颤声道:“小人不敢冒犯公子。”

      “无妨,”他不以为然,道,“无论如何,古赤是来找我的,说起来,也算是我连累了你。”

      他虽已经直言不介意,但她仍不愿睁开双眼。

      沈寒也不再勉强她,稍一沉默后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若是说着话,也能让人更清醒些。

      她明白他的用意,稍稍整理下思绪,如实道:“赵屠夫他怀疑自己的娘子在闺中时不守妇道,这可能是他入邪的诱因。”

      “哦?”他似乎有些惊讶,“可是,他不是一直都与他娘子感情深厚吗?而且,他娘子似乎也并非不守妇道之人,这种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看来,他也早就暗查了一番。

      她有些羞于开口:“是,是赵屠夫的阿娘告诉他的。”

      “他阿娘?”他似是定要一探究竟的模样,“她为何要挑拨她儿子与儿媳的关系?”

      “倒也并非故意挑拨……”她迟疑着道,“那老人家可能误会她儿媳了。”

      她言至于此,只盼沈寒莫要再追问,否则她当真不知如何回答了。

      可许是为了查明真相事无巨细地皆去留意,许是因着此时闲暇的缘故,他果然又追问道:“如何误会的?”

      她心下一叹,心想自己既已陷入如今处境,再多说几句能有多难,更何况她又看不见他的脸,便一狠心,道:“老人家说,在他们成亲当夜,赵屠夫的娘子并未见红。”

      沈寒默了一默。

      等她终于如释重负时,却又听他疑惑问道:“见红是何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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