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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许飞亭从院子里经过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不远处。

      正低头干活的裴容意识到有目光探来,她知道许飞亭在看自己,原以为他是有话要与自己说,没想到片刻后他便抬脚跟着沈寒走远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方才她才听阿珠她们说,许飞亭之所以要借宿沈家,是因为他的师姐要来京城,而她来京城时便会借住在许家,他又一向最为惧怕他的那位师姐,故而才不得已地逃到这里来。不过,因着他自小便与沈寒交好,时不时便会留在这里过夜,故而沈老爷才会特意在青檀院给他也留了一个房间。

      其实沈家多来些什么人与她并无关,她也不甚在意,但大司门的人她总要多留意几分,毕竟她以前也曾与大司门交过手,以后也要提防着他们。

      哪怕以沈寒的话来说,他与大司门是在帮她。

      可是,既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便有可能为了利益而反目成仇,不可毫无保留地依赖。

      看他们方才离去匆匆的模样,怕是大司门又接了什么案子,不知是否与杀害师门的真凶有关。

      她很想跟着去瞧瞧,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忌惮沈寒,不敢行动。

      这个人算计太深,并不好应付,若是惹恼了他,无论于自己还是于姐姐都没什么好处。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犹如被困囚笼的鸟儿,即便有翅膀也无自由。

      但她竟是多虑了,晚膳刚过后,她还没来得及更衣休息,便有自称是大司门的人将她给带出了沈家。

      不过,他们并未回到大司门,而是去了她最为熟悉的地方。

      西街安宁花铺。

      此时的花铺门口一片狼藉,花盆碎了一地,花枝花瓣四处凋落,一看便是被人打砸过。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心下一惊,担心裴素安危,抬脚便要入内,却被那大司门的人给拦下了:“两位门主就在里面,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竟连沈寒也在里面吗?

      她更为担忧,原顾不得太多,正打算闯进去,突然听到了从隔壁铺子传来了一个熟悉又温婉的声音:“阿容,你回来了?”

      她闻声不由一怔,转过头时才看见裴素正站在早点铺的门口,大黄也跟在她的后面,一人一犬都安然无恙。

      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连忙跑了过去,焦急问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当然是出了大事了!”早点铺子的掌柜孙二姨咋咋呼呼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拉过裴素的胳膊便将她往屋子里拽,“快回去快回去,还不知道那赵屠夫被制服没有,你怎的就出来了?容哥儿你也赶紧进来……哎哟,你这没没良心的狗子,老娘担心你家主子的安危才拽了她,你反而还来凶我了……”

      因着大黄的龇牙咧嘴,孙二姨只好又松开了手,招呼着他们回了屋。

      “赵屠夫?”裴容听到孙二姨提及此人,惊讶问道,“是杀猪卖猪的那个赵屠夫吗?是他打砸了铺子?”

      孙二姨让她们在桌子前坐了下来,顺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难不成咱们这里还有杀牛卖牛的赵屠夫吗?”

      “可是,他为何要来打砸咱们的花铺?”她看向裴素,不解问道,“难道他来买花,又不太满意吗?”

      孙二姨忽而嗤笑了一声:“容哥儿也未免太单纯了些,那赵屠夫可不是来买花的,而是来采花的。”

      裴容愣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所言何意,突地站了起来,紧张问裴素道:“姐姐,他做什么了?!”

      裴素刚要开口,孙二姨又主动道:“他一个杀猪的可干不过家犬,有你家大黄在,他连你姐姐的袖子边儿都碰不着!不过,你家的花可就遭殃了,他碰不到人,也就只能拿花撒气了……不过吧,说来也是奇怪,那赵屠夫虽然是个拿刀夺命的屠夫,可性子却是好得很,平素里待人和和气气的,又是刚刚娶了娘子的,而且他那娘子虽比不得你姐姐这般相貌,那也是个小美人儿,听说赵屠夫可是疼她呢,对她向来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今日怎地突然发了疯,又是要轻薄你姐姐,又是要发疯似地要杀人的……”

      虽说孙二姨喋喋不休甚是让人烦心,但裴容却觉得她的话的确有理。

      她之前在赵屠夫的摊子前给大黄买过猪骨头,记得他此人确实老实憨厚,而且他也曾来花铺买过两次花,都说是要买给自家娘子的,当时也的确不见他对姐姐有过轻薄之意。

      更重要的是,倘若赵屠夫只是因轻薄姐姐不成便恼羞成怒地打砸了花铺,那便不至于将大司门的人给招来了。

      毕竟,大司门只负责灵异案子,就连牵扯权贵的杀人命案,若无妖鬼魔怪作祟,他们也都不会问及半分。

      若是他们来了,便说明此案并不止于普通人那般简单。

      那沈寒让她过来,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此案与花铺有关。

      孙二姨继续喋喋不休地惊叹道:“裴姑娘,也多亏你瞧不见,要不然,你若是看见了那场面,怕是要被吓得多少天都不能合眼睡觉呢,那个赵屠夫不愧是个惯于杀生的,真真是凶残,将拳头当成杀猪刀一般四处乱砍,杀红了眼般……”

      她说得绘声绘色,丝毫不担心裴素已然微微皱了皱眉头。

      裴容却很清楚,姐姐虽然瞧不见,可心里却什么都明白,赵屠夫当时的模样定然也惊到了她。

      为了不让姐姐再回想当时情形,她连忙打算了孙二姨的话,问道:“那官府的人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我扯着喉咙给喊来的,”孙二姨一脸的得意,“咱们都是街坊邻里的,你家有难,难不成我还能袖手旁观吗?也亏得我嗓子好,这才招来了那些官爷,否则那赵屠夫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呢!”

      大司门的人不可能会因着孙二姨的几声求救声便赶来,很可能是他们在这里的监视并未撤走,故而才会出现得如此及时。

      但她见裴素顺势又向孙二姨道了谢,便也随着应了孙二姨的心愿,朝她鞠了一躬,乐得她颇为受用:“容哥儿真是个实在人儿,我虽救了你姐姐的性命,可也当不得你这么大的谢礼,会折寿的哟。”

      一个普通凡人怎知裴素的真正本领,哪里用得着她出手相救。

      但裴容对她的感激却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孙二姨素日里虽然与她们并非是真的亲近,可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她也并未只顾自己安危而弃人于不顾。

      “裴容,”外面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沈门主有请!”

      她迟疑地答应了一声,正不知该如何对裴素解释,却听她温声道:“去吧。”

      看她并不意外的模样,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如今在沈家做事,但碍于有旁人在场,裴容不好与她详说,只好先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那我去了,劳烦孙二姨帮忙再帮我照顾姐姐片刻。”

      孙二姨刚要点头,却又突然想起一事,疑惑问道:“官府让你过去做什么?你方才又什么都没瞧见,他们不该找我吗?”

      裴素帮她解围道:“八成是要核算花铺的损失,故而才让阿容去帮忙的。”

      孙二姨这才恍悟,不再纠缠她,更是压低了声音嘱咐道:“你姐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可不能便宜了他们赵家,多要点,他们家里可有的是银子,再说,这次可完完全全都是赵屠夫的错,这笔账他可赖不掉……”

      可孙二姨却不知道,赵屠夫竟然已经死了。

      裴容也没有想到,毕竟若是官府在制服赵屠夫时因一时失手而害得他没了性命,一向眼尖儿的孙二姨不太可能看不出来。

      赵屠夫的死应该另有蹊跷,故而才惊动了大司门。

      花铺内,赵屠夫的尸身就躺在地上,而身为大司门副门主的许飞亭竟还有闲情雅致在院子里四处赏花,见了她之后的一句话也是问花:“你家的花不错,若是要买的话,是能送上门还是必须派人来拿?”

      不过,并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裴容此时所有的心神都在赵屠夫的尸身上。

      他果然死得很奇怪,脸色极度苍白,五官都已扭曲得不似个人,而且竟还有两道血泪从他并未合上的双眼流了出来。

      普通凡人怎会有如此死状?

      “他与申余一样,都生了邪念,”不远处,传来了沈寒平静的声音,“只是申余心念本就向恶,故而邪念并未将他如何,可这个赵屠夫却不同。”

      裴容明白他的意思,赵屠夫心念向善,他的心神受不住太多邪气,而那些不知何起的邪气竟生生将其逼死了。

      所以,他并非是被制服他的衙差害死的。

      可是,他为何好端端地突然生了邪念,而且还是在花铺?

      “一个凡人若是偶尔心生邪念也很正常,但被邪气攻心而堕为邪人便不常见了,更何况,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京城已经有两人都是如此,”沈寒的唇角轻轻一勾,眸中尽是浓浓兴致,“这样的大案子,大司门已经多年不曾遇到过了。”

      方才一直被忽视的许飞亭忍不住抱怨道:“这下好了,又有多少天没安生日子了。”

      裴容默默听着,却不明白沈寒让自己过来做什么。

      “这次不用你受累。”对许飞亭说过这句话,沈寒将目光投向了裴容,“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查出赵屠夫何时何地因何故而入邪的。”

      意识到沈寒的眸光盯着自己,裴容这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后半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愣了片刻后愕然反问:“公子是在说小人吗?”

      “不然呢?”沈寒理所当然地道,“你自己答应过的事情,该不会这么快便不记得了吧。”

      她自然记得,可是,这本是大司门的案子,他就这么推给一个外人了吗?

      他纵然敢推,可她也不敢接:“小人只会浇花扫地,怎会查案子……”

      “你会,”沈寒的语气却极为笃定,“申余不就是你找到的吗?”

      “这倒是,”许飞亭在一旁乐得隔岸观火,火上浇油,“若非有你出手,那不仅沈家未来的二夫人保不住,而且不知以后还有多少姑娘会惨遭他的毒手呢。”

      她本想辩解称自己只是运气不错,可却也知道沈寒既已做了决定,只怕是不容自己拒绝的,只好毫无底气地勉强答道:“那小人只好尽力一试。”

      见她已然答应,沈寒点头,又道:“若有需要,找许副门主。还有,按时回家。”

      等他已经抬脚往外走,许飞亭才反应过来,匆忙跟了过去,抗议道:“哎,不对啊,不是说这次不让我受累吗,找我是什么回事……”

      大司门的人动作很利落,不过一刻钟,便将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不仅将赵屠夫的尸体送到了大司门,而且连花铺的院子都打扫了。

      等一切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时候,她才将裴素接了回来,那会儿孙二姨已经忍不住带着她站在了门口朝花铺张望了。

      好在孙二姨虽然好奇得很,但却还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花铺,拒绝了她的邀请后便回家去了。

      等她将花铺的门关上,裴素才问道:“赵屠夫他死了?”

      她点头:“死了,邪气侵体。”

      裴素不由扼腕,轻叹了一声:“怎会这样,他只是来给他娘子买花的。”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姐姐,今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裴素思量片刻,道:“我写给你看。”

      她的话音刚落,大黄已经进了屋,叼来了纸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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