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爱我（尼罗河女儿同人）》昔年已没

30、第二十九章 牢笼

　　纳西一收缰绳，马儿向前的冲势立刻缓了下来。在马上已显得有些吃不消的伊兹密是一直看着凯瑟琳和纳西冲入重围中的。纳西的马眼看着就要靠到近前了，伊兹密只觉得他的胳膊是僵硬的。他有些无措，因为他本不该被围击的！他又一次错了！尽管他不愿意承认。
　　伊兹密绝没有想到凯瑟琳她竟然会来的！
　　倒是路卡机灵。他纵马向一侧轻跃一步，纳西的马就几乎与他擦身跃入。
　　“殿下！”纳西回头瞟了一眼凯瑟琳。
　　“恩！”凯瑟琳已经捕捉住了伊兹密的视线。凯瑟琳的嘴唇轻颤，还不待她出声，伊兹密已经微笑着向她点头。纳西的马尾与伊兹密的马尾几乎顺风擦过，凯瑟琳已经在飞沙漫舞的混乱中抓住了伊兹密向她伸出来的手。
　　伊兹密一伸手，仿佛是无意识的。他再一用力，凯瑟琳已经稳稳落座在了他的身后。感觉到她环抱在他的腰际的柔软但有力的手臂，他只是摇头，无声笑笑。伊兹密觉得不可思议，他也觉得那很自然：身体竟然在视线接触到凯瑟琳的一瞬间，变得轻松自由了。仿佛疼痛从来不存在过。
　　伊兹密仍是摇摇头，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喜欢这种感觉了。他也不回首，只是向着突围的前方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抓好了，要走了！”
　　他的声音轻快愉悦，充满了对眼前一切的不屑，丝毫不让人觉得他现在正处于危机之中。路卡向着身边为数不多的比泰多士兵喊道：“保护好王，准备突围！”
　　为数不多的比泰多士兵迅速改变了队形。这一小支武装比泰多军人迅速拥护着他们的王向着埃及军最薄弱的一侧迅速移动且势不可挡地冲了上去。
　　这边埃及王军的精锐部队却在迟疑，没有人明白埃及公主此举意味着什么。除了埃及统领王军的最高指挥官伊凡和埃及公主的侍卫官纳西。
　　“请问将军！伊凡将军！”副官连声向伊凡请示。
　　伊凡只是盯着已经落在伊兹密马背上的埃及公主。他的眼皮不停地跳动，带着一种莫名的嫉意。副官还站在那里，他在等待将军的指令。可是伊凡仍然没有新的指令。
　　“不要伤到公主——”伊凡的两只眼睛突然死鱼般的没有了生气。他的视线扫过纳西的背影，又落在了伊兹密的身上。他的语气极沉，似乎是在喉咙缝里发出来的声音。
　　也许，伊凡、纳西和伊兹密三个角色中，最令伊凡不满意的就是伊凡这个角色。他从不奢望很多，仅仅是像纳西那样能够随侍在凯瑟琳的身侧，甚至为了她而违抗王令。他就已经满足。尽管，曾经有人允诺了他更多。
　　副官听不明白，又再请示了一次。
　　伊凡瞪着副官，他的死鱼一般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茫然。伊凡转过身，抽了缰绳，对副官道：“撤军——”
　　这次，副官是听明白了，但他没有走，还是站在那里。他似乎认为他听错了，他需要再次请示。
　　“我说撤军，还听不明白吗！”伊凡怒吼着，已经跃上了他配着黑色马鞍的黑色战马。伊凡骑上了马，这匹曾经野性难驯的烈马如今已是他最忠实的仆人。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要驯服一匹马总是容易的，不管它有多野。而要获得一个人的心，即使拥有了永远的时间也还太难。伊凡知道，未来他要争取的远比征服一匹马要难得多。
　　长鞭扬起，黄沙再舞，伊凡已经策马驰入了涧道。刺眼的金色阳光映着伊凡古铜色的脸，他微眯缝着的眼睛里渗透着足可以与金阳媲美的光芒。
　　埃及军在瞬间撤去。甚至比草原上狩猎之后迅速离去的狮群更快。顷刻间，涧道尽头的阿拉伯沙漠这一缘已经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比泰多人和仅有的两名埃及人。
　　四周再度安静，黄沙渐渐沉淀。这一切似乎太过突然，比泰多的士兵几乎都反应不过来。即使是路卡，他似乎也觉得突兀。
　　只有纳西和凯瑟琳是清醒的。纳西似乎永远都不会有糊涂的时候。
　　“伊凡走了呢……”凯瑟琳似乎就吃定了伊凡会撤军的。“伊凡，谢谢你呢……”循着涧道的方向，凯瑟琳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父王恼怒的脸。“对不起了，父王，原谅我……”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违背疼爱自己的父王了。但这一次，凯瑟琳的心里分外的沉重。也许，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此举意味着什么。金色的斜阳，映着金色的迷茫。她金色的发梢轻轻在伊兹密的眼前缭绕。
　　“走了！”伊兹密挥手扬鞭，白马载着伊兹密和凯瑟琳向着沙漠的另一缘奔驰。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一起奔向幸福的结局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真实。
　　纳西和路卡尾随上来时，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
　　“凯瑟琳！”伊兹密轻轻唤了一声。
　　“嗯？”凯瑟琳觉只得她抱着的伊兹密的身体有些倾斜。
　　“伊兹密，你怎么了？”
　　“王……”路卡唤道，伊兹密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伊兹密坠下马的时候，他的身体扑在了纳西的身上。
　　“殿下？”纳西向凯瑟琳请示道：“伊兹密王现在需要休息，最好是就地扎营。伊凡既已撤军，就不会中途折回。”
　　纳西一句话，既照顾了伊兹密的身体，又考虑了形式。路卡赞同，不断点头望向凯瑟琳。凯瑟琳虽是公主，却是埃及的公主。在比泰多军人面前，她也不好越权。她仅是以商量的口气对路卡说道：“路卡，扎营吧！”
　　“是，公主殿下！”路卡却对她极其尊敬。
　　白色的营帐迅速在沙漠的边缘张起来。营帐几个角上的白色帆布褶皱中隆起，在沙漠的热风中轻曼浮动，几分飘忽之感。仿佛是海市蜃楼中开出的一朵白花。
　　白色的营帐里面，白色的军榻上，躺着伊兹密敞着白色衣裳的身体。敞开的衣裳里面覆盖着的层层纱布已经洇出了点点殷红。他躺在那里，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使得周围的一切不再苍白。他阖着眼睛，眼皮却不停地在跳动。他很痛苦，因为她的眉头锁的很紧。
　　冷汗从他的额头和颈间渗出来，濡湿了他的长发和他白色的衣裳。濡湿的长发结在一起，没有了光泽，不再柔顺。仿若他的人生一般的纠结。汗水浸湿的衣裳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起伏的胸膛，他在颤抖。
　　他很沉重的喘息着，嘴里喃喃不知道在念着什么。他是睡去了。但他太痛苦，以至于他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凯瑟琳坐在他的身边，给他换好药，包过伤口，又轻轻地给他盖上毯子。她让所有人都出去了，为了不影响他休息。当凯瑟琳打算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伊兹密睡梦中痛苦的脸色。
　　她突然觉得心疼。望着伊兹密的脸，但凯瑟琳更多的是痴迷。
　　孩童时代，凯瑟琳就听说过名震天下的比泰多王子伊兹密了。他几乎是除了她父王之外，她听说过的最有名的人了。气宇不凡和在战场上的无往而不利似乎是那时候周围的人给他的唯一的描述。
　　淡淡的光线中，伊兹密的脸。即使他睡去了，他的脸仍然昭示了他作为王者不容侵犯的威仪。即使是苍白的，他的脸依然带着一种素静的丰神和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质。
　　凯瑟琳可以想见，那样一个人，那样一张脸，在他健康的时候，在他清醒的时候，在他微笑的时候，会是多么的好看。凯瑟琳也的确见过伊兹密笑，但她此刻确信他完全可以笑得更好看。
　　也许，第一次见到伊兹密的时候，凯瑟琳就已经在在伊兹密看似波澜平静的眼睛里找到了他深藏的痛苦。所以她才会觉得他不一样。也许，这才是她痴迷于他的最大的原因。
　　凯瑟琳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使伊兹密那样一个人如此的痛苦？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抹杀掉那样一张脸上好看的笑。她好奇的同时，她似乎也有个希望。她希望能够用她的手抚平他脸上的痛苦。
　　凯瑟琳忍不住，伸出了手。她的手伸向了伊兹密，却又凝滞在了半空中。她望着自己的手，又望着伊兹密的脸。她已知道，最痛苦的不会在脸上，而是在心上。
　　能够走到心里面，又能够令伊兹密痛苦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似乎并不多。凯瑟琳似乎在猜测到了什么。她的脸上一阵失落。她停滞在了半空中的手也不情愿的缩了回来。
　　凯瑟琳凝视着伊兹密苍白的脸：“伊兹密，你为什么会如此的痛苦呢？”
　　她想知道，她渴望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