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醉打金枝》年年有余鱼

60、第 60 章

　　江南西道的豫章有几大妙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夕阳西下，站在滕王阁上望着水天一色的秋景，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感慨大自然的美丽，此为一大妙处滕王阁。

　　第二个，则是豫章的知府，与他人不同的是，他在大力发展农业之时，也着重商业的发展，收了商户们的税租便用在河堤的建设上。上任几年来，也不知替百姓挡了多少次泛滥的赣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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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豫章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一个小小的胭脂铺。

　　假若单说胭脂，那是没什么出奇的，在豫章数一数二的胭脂铺，多少都有些自己的独家秘方。只是这家胭脂铺不仅有自家的独家秘方，而且老板娘神通广大，不知搭了哪根线，竟然能弄到西洋货，什么滴一滴到腕子上便能香半天的香水，还有在不同时期闻便会散发出不同香气的香水，等等，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胭脂铺里，金枝站在门边迎来送往，要过花朝节了，小姑娘们都想着要将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小公子们也想趁机送一份礼给心上人，因此胭脂水粉卖得格外得好，有时候都供不应求。

　　对面的掌柜的看见金枝铺子里的热闹场景，笑嘻嘻地道：“掌柜的，发大财呀！”

　　金枝闻言，拿扇子挡住嘴，回道：“掌柜的同发大财。”又转过身拿了一盒胭脂：“来，这是我家新出的，你拿一盒试试。”

　　对面掌柜的接了，打量着盒子上精美的图案，眉飞色舞道：“掌柜的大气，正好我前段时间买的胭脂已经用完了，若是这盒我用得好，以后定多买几盒，送给我家其他的姊姊妹妹，之前送过她们，都说这胭脂颜色艳而不浓，很是适宜，都想着我再买一些送与她们呢。”

　　在两人说话间，外面来了一辆马车，单看马，便觉得气宇轩昂，不是一般人家。

　　“掌柜的又来生意了，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金枝点头，理了理发鬓，站直身体，见马车上面下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年纪小些，看着才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红色的衣裳，但脸色却绷着，瞧着冷冰冰的，女子大约有十七八了，披着一件藕色的披风，笑意盈盈向胭脂铺走来。

　　金枝迎了上去，笑问他们需要什么。

　　那小公子似乎是第一次来胭脂铺，颇为不习惯，冷着一张脸往女子的身后躲了躲。

　　女子见金枝愣了一下，道：“他身子弱，极少见外人，又不爱说话，今日我想着买几盒胭脂，便领着他一起出来逛逛。”

　　金枝点头，表示小公子一表人才，日后定会有出息。

　　不知是不是金枝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两姐弟的眼眸亮了，嘴角似乎也微微上扬。

　　金枝看着冰雪消融的弟弟，暗自笑了。

　　楼下人多，金枝领着他们一一看了自家店里的胭脂，见女子兴致不高的样子，便提议去楼上看看。

　　女子应了，一行人上了楼。

　　楼上的胭脂相较楼下自然更为出众，果不其然，女子有了兴致。

　　她拿起一个香丸，问道这个是什么香。

　　金枝细细地说了，那姑娘又问了几样，最后零零总总的买了一大包。

　　金枝交代账房算了账，又送了两个驱蚊香包给姐弟俩：“这是驱蚊用的，虽这时节用不上，但再过些时日，这里蚊虫便起来了，先预备着，有备无患。”

　　姐姐接过，看着手中的香包不知想起了什么，愣愣地，还是立在她身边的弟弟推搡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结了帐，那两人并不离去，又笑着问金枝可知道这里哪里的酒楼菜肴好吃。

　　“我们也是经过这里，对豫章并不熟悉，掌柜的是这儿的人，定然知道。”

　　金枝瞧着两人总觉得有些面善，心生好感，便将豫章几家酒楼的拿手好菜都细细说了。

　　那女子又道：“我瞧着与掌柜的格外投缘，不若掌柜的带我们一起去试试。”

　　金枝刚想应承下来，却遥遥地看见一个雌雄莫辨的身影小跑过来，紧接着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金枝张开双臂接住了人，还未出声，一旁相熟的买家便笑道：“舒意都是大小伙子了，眼看着都可以相看亲事，怎么还和小孩子一般，离不了娘。”

　　整个豫章的人都知道，祝家胭脂铺的掌柜的有一个心肝宝贝，长得是眉目如画、粉雕玉琢，较之女子还要漂亮，只可惜身子骨不太康健，时常寻医问药，家里人便不怎么敢放他外出，因此生了一副腼腆性子。

　　舒意挽住金枝地胳膊，将脸贴在她臂膀上，小声回道：“我还小着呢。”

　　金枝掏出帕子擦了擦舒意额上的汗，又给他拢了拢鬓发，嗔怪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慢慢走来，偏要跑，仔细喘不上气。”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金枝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还应承了客人的事，忙抬头去找人，想要表示歉意，却发现那姐弟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路上行人如织，早已瞧不见那气派的马车的身影。

　　舒意瞧见金枝望着路上发愣，便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娘亲，你在看什么呢？”

　　金枝握住舒意的手，摇摇头，挥去心中莫名的失意：“快进来，手这样冷，赶紧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可是师傅有事？”

　　因着舒意身子的缘故，金枝对他格外细心，甚至去请了宫中告老还乡的太医来为他调理身子。那太医见舒意冰雪聪明，便时常让舒意与他小徒弟一起听他讲授功课，学习医术。

　　一来二去，舒意便喜欢上了学医，拜了太医为师，日日在药庐舍不得回来。

　　“温细辛随师父出诊去了，我一个人呆着无聊，便想来陪娘亲。”温细辛便是太医的小徒弟，与舒意上下年纪，打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细辛不在你便不学，这样子何日才能学好？”金枝关了门窗，隔绝外面的风，“读书也好，学医也罢，要耐得住寂寞。”

　　舒意扁扁嘴：“可我就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热闹。”

　　金枝终是不肯勉强了舒意的，于是点点他的额头，道：“你呀。”

　　几日时光倏忽已过，花朝节已到，金枝立在临街的窗边，含着笑意俯视下面热闹的人群。

　　人群里有拿着糖葫芦笑嘻嘻的舒意与温细辛，有撅着嘴不知为何不高兴了的红衣弟弟，还有耐着性子哄着红衣弟弟的藕色女子。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