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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抢饭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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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你一个妇人摆摊,经常被恶霸欺负吧!一定有人问你收保护费的吧!”
“孩子,你是不是在家乡被欺负得忒惨啊?作孽~放心吧,孩子,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妈跟你保证,你就安心做买卖!对了,孩子你准备做点什么生意?你一个人来的?离乡背井,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其实,我还有个妹妹。”
“你妹也一起来了?几岁了?爱吃什么?平时喜欢做什么?”
“不,她没跟我一起来……”我本来想问什么来着?
“大叔,你们这里有地主吗?”
“有!我儿子可是我们家的中流砥柱!”
“那个,我指的地主是那种家里有好多田,靠收地租生活,专门剥削广大农民的家伙……”
“嘿嘿,别看大叔卖鱼,以为大叔不识字,想当初我儿子念三字经还是跟他爹学的~不过,儿子长大了,反过来教老子了,前些天还被他说小时候‘三字经’教错了!”
“大叔,我在跟你说地主的事……”
“我这儿子啊,平时看他调皮,背起书来,那叫一个快字,连夫子都说他聪明!我就说嘛,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喂,大叔,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想当初我小时候,也整天调皮捣蛋,但夫子就是拿我没辙,谁让我是背书最流畅的那个呢~”
“大叔,有人来买鱼了……”
卢靖宇不死心的继续像游魂似的在大街上漂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发展成对簿公堂趋势的机会。
终于,被他逮到两个互相争泥人的小朋友。
成人懂礼貌守纪律,不代表小朋友们也有自觉啊~认识到这一点的卢靖宇兴冲冲的找了个最佳观望位置,就等着爱护子女的家长为自己的孩子讨公道的时候,他就可以出场了。
果然,当父母碰到子女的事就诚实多了,两个小朋友都指证是对方的错,父母双方各执一词,这下铁定需要一个主持公道的人。
当事情的发展正如预料进行时,围观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两翼分开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往那儿一站,整整高过普通人一个头。
那是一个像鹰一样的男人,五官清朗,眼神锐利,一出场就带来外出猎食时的那种煞气。
后面还跟着三五个气势汹汹的大汉。
卢靖宇那叫一个激动啊,这不是有恶霸吗?这不是有打手吗?有恶霸,就有无辜的受害者;有受害者,就要请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对簿公堂,恶霸就会花钱买通本大人;本大人假装判他坐几天牢,再去牢里串门聊聊长期合作关系,又有钱拿,又有名誉收,前途多美好!
然而,他的无限遐想被乡亲们的亲切态度砸的粉粉碎。
“沈寨主!”
“寨主你来得正好!”
“寨主你看这事……”
被称作寨主的男人绷着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像恶霸,周围的百姓不仅不对他避而远之,反而一脸尊敬又仰慕。
就在卢靖宇绞尽脑汁想不通的时候,只见男人蹲在了两个小朋友面前,伸出两根食指拉下眼皮,白眼一翻,舌头一吐,居然以那威武身躯做了鬼脸。
听着刚才还怒目相视的两个小朋友互相笑得前俯后仰,卢靖宇完败的挎下了肩,不得不承认,用恶霸的形象做鬼脸,的确有一定的搞笑效果。
不过真正让卢靖宇目瞪口呆的是,男人在了解事情的过程后二话不说借来工具,三下两下捏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泥人,两个小朋友人手一个,无需再争。
还没等摩拳擦掌的卢靖宇出场,事情已经落幕。无力的看着人群散去,他仿佛看见一座写着‘贪官’俩字的金银珠宝山正在离自己逐渐远去,远去,远去……
“大人,原来你在这里啊!”
“大人,你躲在拐角干吗?”
阿宝和小陈双双出现在视野里。
“对了,那个……”卢靖宇激动的指向人群散去的中心,哪个混蛋敢抢他饭碗,知道了名字回去扎稻草人!
“大人,你指着‘来福’干吗啊?”
“来福?”卢靖宇循着自己的手指看过去,哪里还有什么恶霸打手,只有一条朝自己摇着尾巴的大黄狗。
“走吧,大人,我们带你去熟悉熟悉凤阳县!”
“哦……阿宝,小陈,凤阳县有没有地痞流氓啊~”
“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时时刻刻为我们凤阳县着想,刚上任就要为乡邻惩恶除奸,真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不,我是想找他们谈谈以后的长期合作……”
“大人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而另一边,刚才那一行恶霸打手模样的人正一边走一边亲切的和路边的百姓打招呼,迎面撞上了一个斯文先生。
“韩师爷,你走路也看书,不怕撞上人啊!”沈傲调侃道,一旦他笑起来,刚才那副严肃阴霾的表情就粉碎得一塌糊涂,煞气完全变成了傻气,“这书真有那么好看吗?我来瞧瞧!”
说着,这位号称寨主人物的男人,形象全无的伸手去抢。前者微微一个侧身,不多不少,恰好让男人的手擦过书页。
“有关新上任的知县……”韩贤悠然自得的看着手中的书,和这行人擦身而过,“有点心术不正。”
话说完,人也已经走远了。
“寨主,要不要兄弟们做了这个贪官?”
“告诉你们多少回了,我们要□□国爱民的土匪,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思路要开阔,目光要放远,不要遇到事情就一个套路,做人真狭益!”
“寨主,是狭隘……”
“……”
历时一个上午的体察民情在领队阿宝小陈的一句‘吃饭’中告终。
回到县衙的卢靖宇带着一颗饱受摧残的贪官心灵,沮丧的坐到了餐桌前,一口气上去差点下不来。
“这是什么?”
“黄瓜烧豆腐。”
“这个呢?”
“小葱拌豆腐。”
“这个呢?”
“青菜炖豆腐。”
“那个,有没有汤啊?”
“有啊,萝卜豆腐汤。”
“没有其他的了吗?”卢靖宇挫败的挎下了肩,怀着最后一缕希冀问道。
“恩,为了欢迎大人,我们今天特别还加了一个菜!”
“什么?”两眼发光。
“豆腐煮豆腐!”
“……”卢靖宇只剩个躯壳在餐桌上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陈和阿宝似乎对最后一个加菜特别欣喜,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兴奋不停。
“有得吃就吃吧。”开口安慰的人,很意外的是表面斯文内心却非常黑暗的韩贤,吃饭的时候眼睛也一刻不离手中的书,卢靖宇真怀疑他会不会把饭送到鼻子里。
这时,韩贤以高超的技术夹起了一块拌豆腐,却停在饭桌上迟迟没有放进碗里。
“师爷最近在看什么书啊?”。
“好像是什么人的书法。”
听着阿宝和小陈的小声交谈,卢靖宇就看着那块唯一有油水的拌豆腐被人当成了毛笔在桌上练起字来,他不假思索的端起饭碗跟着筷子在饭桌上左右平移,嘴里默念着‘快掉下来快掉下来’。
突然,筷子改变了方向,眼见着就要羊入虎口,说时迟那时快,卢靖宇伸头张嘴闭口回到座位,一气呵成。
“啊唔啊唔,恩,好吃!”
津津有味的人全然没有注意到阿宝和小陈那一副见鬼似的表情。
忽闻咔嚓一声,被夺去了食物的筷子被主人于半空中折断。
卢靖宇一口饭含在嘴里,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见刚还好好在看书吃饭的人莫名其妙的走了。
“韩师爷很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也不喜欢和别人太亲近。”
“恩恩,一年半前刚来的时候,他都不愿意和我们同桌吃饭。”阿宝和小陈深有感触的解释道。
吃完饭,阿宝和小陈很自觉的收拾桌子洗碗筷,卢靖宇发现这两人与其说是衙役,不如说是佣人更贴切。
舒服洗个澡,出来已经明月当空。
伸了一个懒腰,走到房门前,转头看向了左边第二个房间,烛光在纸糊的窗户上勾勒出一个秉烛夜读的侧影。
从公堂后面出来左拐一共有四个房间,第一间是韩贤的,第二间是小陈的,第四间是阿宝的,没人选的第三间也就是房梁蛀了的那间是卢靖宇的。
想了想,卢靖宇还是敲响了韩贤的房门。
“是我,刚才的事……”
言未犹尽,房里的蜡烛就被吹灭了,摆明了请某人快快离开。
卢靖宇不爽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没走出几步,房里又亮起了烛光。他一回身,房里的蜡烛就灭;他一走,房里的蜡烛就亮。
一来一回,卢靖宇火了,暴跳如雷的踹开了毫不牢固的房门。
“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为晚饭的事来跟你道个歉,你需要这么……”
声音嘎然而止,卢靖宇瞪圆了眼睛,半晌合不拢嘴。
尽管眼前的人还是那对眼、那双嘴、那只鼻,可是这张脸一旦和打散的长发搭在一起,完全就和白日里目中无人的师爷判若两人。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
总是低垂看书的双眼流转着妖媚的气息,毒舌不饶人的嘴显得丰盈诱人,尤其是那一缕青丝斜躺的锁骨,要命的性感。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谁允许你进来的!”冷冰冰的声音刺骨而来,抄起手边的外衣披上,拿过丝绳干脆利落的扎起披散的头发,背对着无礼的闯入者,用命令的口吻道,“出去!”
“对、对不起……”
张皇失措的连连鞠躬道歉,卢靖宇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一路小鹿乱撞心跳不已,回到房间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
娘啊,怎么一个人白天和晚上可以相差那么多?
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