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47、47.婴灵

　　在莲花坞众人陷入纷乱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外面的天空陡然发生变化。深厚的夜色像是一朵绽放的黑色罂粟花，繁星闪烁，光芒像是凝固千年的泪水，闪烁着怜悯的光泽。血色的曼珠沙华与夜色一起缠绵着，不愿放手。
　　天昏地暗，阴云四合。整个世界像是疯了一样天旋地转，远处的树枝和莲花在疯狂的摇摆，不惜折断自己的腰肢和美貌，池塘边的老蛙歇斯底里的发出一连串尖笑。月亮和星星在天空中急速的转圈。
　　温绾身边的所有声音都被呼啸的风声吞噬，然后，耳朵里塞满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突然，狂风大作，阴冷阴冷的。吹开了大门，一阵阴风扑面。这种风直接刮透人的身子，穿多少衣服都没用，冷到骨头里。温绾已经又开始手痒了，忍不住想要扣些什么，那些温暖的液体，多么美妙啊。
　　这时候，她听见有人在窗外有人在叫她，声音温柔的足矣令人泪流满面。
　　“绾绾，绾绾，我来了，别怕，我带你走。”
　　温绾听这声音很熟悉，三两步的扑了过去，忙走到门前。在惨白的月光照耀下，她看到了那张思念入骨的面容——是江澄，顿时有些泣不成声，道：“你还来做什么？你不是要我魂飞魄散吗？”
　　江澄笑得温柔，好像在说她怎么这么傻一样，道：“怎么会，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温绾整个人像绷紧了的弦，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断掉，有些紧张的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到底是谁。”
　　江澄不以为意，笑道：“你不喜欢吗？”那张脸上都是天真的不解，有些像婴儿般无辜。
　　当然喜欢啦。可是，江澄是这样吗？他就算对一个人好，也是爱之深责之切的好，那里会这样温柔。温绾这才注意到，江澄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他好像知道她前世的事。
　　江澄依旧温柔，道：“绾绾，你跟我一起走吗？”
　　温绾看见江澄的神色很是热切，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看起来很疯狂。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胆怯的情绪，推辞道：“大半夜的，哪能说走就走，怎么着也要等白天吧。”
　　江澄并不理她的话，只是一个劲的问：“绾绾，你跟我走吗？”
　　温绾想了想，这还是江澄第一次会这么温柔的对她，这么诚恳的邀请她，就算是假的，她也甘之如饴。
　　况且，这样的江澄，就像是江厌离和原版江澄的合体，是她最喜欢的两个人。
　　于是，笑得半疯半傻的说：“那我们去哪里？不留在莲花坞吗？这里是你家啊。”
　　江澄很高兴，道：“不了，和绾绾一起，才是我的家，你快点出来吧。”
　　“好，我们这就走。”温绾心中升起了一种隐秘的喜悦，只有她，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她。
　　正在这时候，温绾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道：“温绾，别去。”
　　温绾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扭头看见江澄站在我莲花座旁，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她诧异的再次转身看看门外，那里站着另一个江澄。
　　顿时遍体生寒，倒退两步，看着他们两个，道：“怎么回事？”
　　莲花座旁的江澄说：“温绾，别犯蠢，外面那个是婴灵，要把你弄到外面害了。”
　　温绾恍然大悟，正不知所措间。没想到，门外的江澄说：“绾绾，你快出来里面的才是鬼，我刚才是想把你救出来。你忘了，他是想怎么害死你的。”
　　这么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里面这个江澄是想要她魂飞魄散的。外面那个是她最想要的，毫不犹豫的，就向门外走去，那里的江澄笑得更加温柔。
　　这时，里面的江澄忽然一跃而起，抓住了温绾的胳膊，就要把她拽走，道：“温绾，你醒醒，别犯傻了。”
　　温绾拼死挣扎，奈何他力气大的出奇，气道：“就算他是假的我也愿意和他走，比起想要我魂飞魄散的你，他只是想要我性命罢了，说不准还不会害我。不管怎么样，我愿意和他走。”
　　正在这时候，门外的江澄也把胳膊伸进来拽温绾。
　　里面的江澄一边拽一边跺脚：“温绾，你到底想怎样，你怎么这么蠢，你回头看看。”
　　温绾回头，就看到了有无数道黑影，像是人影，又像是黑烟，绕着她不停的转圈。它们像是冷冰冰的蛇信子，要把舌头从她的鼻子里，耳朵里钻进去。
　　这TM都什么玩意？那个温柔的江澄呢？这不是她想要的，咬紧牙关，运转灵力，使劲抵抗。
　　挣脱被鬼遮眼的术法，就看见窗外那有什么温柔的江澄，那是一个全身血污还不足月的婴儿，正在睁着没有黑眼珠的大眼，用眼白使劲的看着她。
　　在看到他的那一眼，温绾好像失去了神志，好像被蒙上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失去了一切感官，顿时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她站在地上，看起来无动于衷，实际上，她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大脑在疯狂的转，全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了一样。她感觉有无数双手正在用力的将她向外拉，要把她的灵魂拉出来，脱离沉重的躯壳，向地狱沉沦。
　　温绾已经忘记了一切，脑袋里只剩下死亡，鲜血，解脱，和无尽的厮杀。
　　正在忘我的时候，她感受到鲜血的温热，忽然像是听见一声怒斥，紧接着脑子恢复了一线清明，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就发现莲花坞众人都手持兵刃看着她，每个人的剑尖，都是带血的。
　　而那些血，温绾环视一圈，最终还是认命的低头。
　　原来，是她身上的啊。
　　.
　　江绾还在一旁哭闹着，她的肩膀也有一道伤口，像是被谁手撕的，即便这样，还哭喊着，“不要，不要伤她，她是无辜的。”
　　蓝湛正哄着她上药，温柔的劝道：“绾绾，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刚才伤了你。”
　　刚才江绾正在对温绾说“你不要消失，我不要你消失。”温绾就开始发狂了，莫名其妙的发病，在场众人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除了江澄，他莫名的拉住了温绾，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却被无情的甩开，紧接着温绾就抓伤了江绾，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伤了江绾，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容忍不了的事，愤而出手的时候，没想到会所有人都动手了。
　　“温绾，你怎么了？”魏无羡虽然动手了，可冷静下来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还是要询问一下。
　　她那样，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温绾却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直勾勾的盯着江澄，眼神时不时往自己旁边瞟一眼，那一眼里全是惶恐，带着说不上是不是痛恨的感觉。
　　“江澄，你刚才怎么了？”既然一个不回话，问另一个也是可以的。
　　只要能得到答案，谁回答都无所谓。
　　“是婴灵。”江澄看着温绾旁边的婴灵，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最初遇到新娘那种感觉。
　　“婴灵！”魏无羡大吃一惊，忙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婴灵是一种非人非神非鬼非魔的物体，是停留在阴阳界的胎儿或婴儿的亡灵，而在世婴灵有着比鬼魂更大的怨力，这种玩意儿，招惹上了很难处理。
　　温绾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东西？她才十岁啊，难道是同胞兄妹？
　　江澄沉默片刻，还是用手指向了温绾的方向，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浑身血污的婴儿正在温绾的身上爬来爬去，他天真无忧的咯咯笑着，温绾却闭上了眼睛。
　　.
　　“温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招惹了他？”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当然，不属因为关心她的死活，只是她死之前得先把江绾救回来了，这才是在场众人关心的事情。
　　这样的事实，温绾自有自知之明，她躲闪着，强笑道：“你们在场的诸位，不论是谁，只要杀了他，我就救江绾。”
　　话音刚落，紫电已经打爆空气席卷而来，以紫电威势，这一鞭下去必然魂飞魄散。可那婴灵却毫不躲闪，只是依赖的缠在温绾脖子上，阴冷的舌头舔着她身上的伤口，像允吸奶水般，冻的温绾直打颤。
　　“江澄，让开！”虞紫鸢收回紫电，怒喝道。
　　温绾睁开眼，就见江澄握紧紫电的鞭尾，护在她和婴灵前面，那伟岸的背影，一如往昔。
　　“江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众人满是不解，用一个毫无瓜葛的怨灵换去江绾恢复正常，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江澄张张嘴，却只剩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嘀嗒——”江澄被抽裂的伤口血珠滑落，在嘈杂的环境里本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事情，婴灵却耳朵微动，跳到了江澄手上，舔食起那伤口的血液来。
　　“滚开！”虞紫鸢的紫电再次而来，江澄却又一次的护住了那婴灵，被紫电狠狠抽在背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激怒了婴灵，他发出刺耳的尖啸，让众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清儿，回来吧。”温绾的声音说不上温柔，好像有释怀的感觉，那婴灵却收了狂暴，温顺的回到了她怀里。
　　“我改变注意了，我要见江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