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39、39.魔障加剧

　　“绾绾，是我，我是蓝湛。”蓝湛固执的重复道。
　　江绾的思绪开始混乱，好耳熟，这是谁？她好想知道，可是有东西束缚着她，她什么也看不清。
　　手中的力道一点一点，缠绵不舍的松开，忍不住握紧了手。
　　是谁？蓝湛到底是谁？
　　好像要想起来了，就差一点点，那个白衣清冷，他是——
　　“啪——”一声，那一点点再也顿时消失无踪。
　　.
　　恰在此时，当虞紫鸢听说自己儿子抛弃任务，不去外面寻找江绾，抱着个弱柳扶风的小美人回营了的时候，紫电甩的‘噼里啪啦’的就冲了进来。
　　刚进来，就看见那小妖精缠在江澄怀里。气上心头、二话不说，一鞭子就甩了上去。误伤江澄？呵，做了这种事，挨着一鞭子不怨，最好能把这俩都抽一顿。
　　蓝湛满心都在江绾身上，她看着她的眼神纠结挣扎，然后似乎有一点点清醒。他欢欣雀跃，可迎面而来的伤害不能不挡，他不能让她受伤了。
　　避尘出鞘，旁有随便心有灵犀，双剑合璧，立刻将紫电带离了原有轨迹，抽在了一旁的地上。
　　那粗犷的花岗岩顿时碎成了蛛网，可见这气劲儿有多大了。
　　虞紫鸢气的第二鞭就要呼啸而来，那小妖精被吓了一跳，得寸进尺的扑进江澄怀中，似是疑惑的冒出头，好奇的看着她。
　　于是，第二鞭偏了个，抽在了旁边的地上。
　　.
　　“阿、阿娘……”

　　江枫眠和江厌离得了消息，匆忙赶来制止时，就看见房间被抽的稀巴烂。江绾满脸惊慌害怕的缩在江澄怀里，眼眶红红的，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虞紫鸢也眼眶红红的，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三娘子，怎么了？孩子刚回来，先问清楚吧。”
　　“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她这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虞夫人！”蓝湛和魏无羡连忙开口制止道。
　　江澄虽没出声，却伸手抱紧了江绾，捂住了她的耳朵。不用怕，以后，他一定会护住她的。不论是谁，都休想伤害江绾一根毫毛。
　　虞紫鸢自己说着说着，眼睛就更红了，就看见江绾像是怕的不行了，缩回了头，整个人紧紧的抱着江澄，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只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喉头哽咽的发不出声。
　　——这个臭丫头，整日里就知道往外跑，怎么、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的绾绾，她从来不是这样的。她是最肖阿娘的孩子，她是阿娘最重要的珍宝。
　　虞紫鸢看着成了这个样子的江绾，内心崩溃不已，她忍不住自私的埋怨。
　　‘为什么要去救那些人？为什么志向要那么远大，为什么不乖乖的待在家，好好的长大？’
　　转身就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了送江绾回来的人身上，怒火高涨道：“说，究竟怎么回事？”
　　“主子从暮溪山回来刚一进门就力竭晕倒，这一晕就是三个多月，精气神身莫名的慢慢衰败。刚一醒来就喊着要找江澄公子，我们劝不住她。只好带她过来了。”
　　“为什么不早早送她回江家？”虞紫鸢手里的紫电甩的噼里啪啦。
　　他巴不得这辈子都不送江绾回江家，她该在世间大放异彩，而不是被江家的心魔搅和的不得安生。
　　陈文毫不畏惧，不卑不亢的开口：“主子有令，一律报喜不报忧，即使她受伤，家书照常，一切等她醒了再做决定。这次，我们也是按以往规矩办事的。”
　　在场听着的众人心口都像被压上了一块沉沉的石头，一直向下、一直向下沉。

　　清莲君，救苦救难、名誉百家的清莲君，这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可，她当清莲君，就已经当了六年了。
　　现在，闹成这番样子，她可终于像个孩子了。
　　终于。
　　虞紫鸢崩溃了，她想上前抱抱她的女儿，她最珍贵的宝贝。
　　可是，她的女儿蜷缩在江澄怀里，抗拒着其他一切的一切。
　　.
　　天空热闹纷杂，大滴大滴的雨珠狠狠地砸在亭台瓦檐上，随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微凹的瓦片缝隙间流下了一道道水痕。窗外早已是雾蒙蒙一片，整个世界笼罩在雨水冲刷中。
　　每一滴雨珠落地，都砸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小水花，一朵紧凑一朵，霎那间，水花化为雨水聚在了一起，它们比人类幸福，欢快的融而为一，共同奔赴同一片海域。
　　窗外是风雨交响曲，雨珠欢快的飞舞高唱，窗内是死寂的断肠曲，良久无人敢言。
　　“她这是怎么了？”一声忧虑打碎了一室寂静。
　　陈文恭敬颔首，道：“不知，这一路观察，似是魂魄心神受损，时好时坏。”
　　虞紫鸢追问道：“可知缘由？”
　　陈文沉默良久，才开口：“主子自有主张。”
　　陈文是被江绾所救，她如同神明般救了遍布各城的人。这些年来，日日不缀，帮他们成家立业，教他们知识本领。他知道她的能力和抱负，他相信他的主子能战胜自己，能醒过来。
　　他的主子是最耀眼的阳光，不应该被拖到这样的淤泥里。
　　“放肆，老实交代。”虞紫鸢一甩紫电，缠在陈文脖子上。他、他怎么敢，这是自己的珍宝，他怎么敢就让她成了这副模样。
　　“咳咳……主子总是为了你们做的，她自有主张，我、我誓死不背主。”陈文说着转头看向江澄怀里的人，决绝道：“主子，你一定要撑过来，陈文下辈子再伺候您。”声嘶力竭，说完就晕了过去。
　　虞紫鸢沉默片刻，还是收回了紫电。她是真的想杀他的，让她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但是、但是算了，江绾会怕的。
　　.
　　突然，起风了。
　　窗外狂风大作，黑云压住了残阳，一下子将室内的挂帐吹得四处鼓胀，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魅影，伺机一口吞掉猎物。
　　江绾连忙跳了起来，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那地狱中被缠住的画面太过深刻，江澄身边好像恍惚就跟着一个恩爱身影。
　　这一次，没有屏障隔阂。可江绾却一把推开他，翻身躲得远远的。
　　她的意识不甚清醒，最后的理智告诉她，不能伤了他。可她看到那恩爱就忍不住暴虐，只有远离。
　　裹紧被子藏在床上，在这种黑暗中江绾只觉得她全身由脚底冒出一阵阵凉气，直冲百会，头皮发麻，仿佛前后左右有无数双邪恶至极的眼睛在看着她，一声叠一声的嘲讽她。
　　她的身体逐渐蜷缩成一团，却不敢闭上眼睛，也不敢凝视黑暗。
　　没有聚焦的落在江澄身上，瞬间就定了——是她的光，她的信仰。
　　“绾绾，是我，我是哥哥。”江澄每靠近一步，江绾就后退一步，可他远离一步，江绾又上前一步。
　　不多、不少，就是一米的距离，死死地粘在他方圆一米。
　　众人看着江绾那副怕极了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却也无法，即使再心疼，也只好留下江澄一人在屋里哄着江绾。
　　其余人都出来聚在院子里，商讨着治疗方案。
　　.
　　蓝湛找回江绾的狂喜都变成了自责，愧疚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如果那时候，他留下和她一起，她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这样想着，直接朝着江枫眠、虞紫鸢跪下了。
　　“江宗主，虞夫人。岐山之时，我和绾绾约定射日之征结束后就完婚。但是现在，请把她交给我，让我来保护、照顾她。”
　　“你现在照顾好你自己就不错了，还老是要绾绾去救你。”魏无羡有些迁怒道。
　　虽然他知道不怪蓝湛，之前也帮着蓝湛。可真实看到了江绾变成这副样子，脆弱易碎。他忍不住的想起江澄扎在他心里的那根刺。
　　总是在想，如果那时蓝湛再细心一点，江绾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九岁那年，还是那棵树，惶恐害怕的他和自信安抚的她，只是两个人的地位对调了，只是江绾只信江澄。
　　“阿羡！不得胡言。”江枫眠制止魏无羡迁怒。虞紫鸢没好气道：“不必了。我的绾绾日后就留在莲花坞，我们会保护好她。”
　　“三娘子！”江枫眠再次制止道，又上前扶起蓝湛，温和道，“不必自责，此时与你无关，是绾绾好强，太过倔强。一切事情，等绾绾好起来了，她自己做决定吧。”江枫眠最是温和，自是处事理智，心里没一点迁怒蓝湛的意思。
　　况且，他早就见过蓝湛带着江绾的清心铃，许是两情相悦。他自是为幼女好的，不希望等她好起来，会失去一切。又况且，江绾和江澄总分割不开。这次，好容易有人接近了她，走进了她的心里，自是不好阻止，该推他们一把。
　　“江枫眠，你训斥的那个是一直用命护着你云梦江氏的江绾！”虞紫鸢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她没时间跟江枫眠争吵。她要去找些好的医师，要去找最好的吃穿用具。
　　江枫眠叹息一声，拍了拍蓝湛的肩膀以示安抚，也跟着离开了。
　　魏无羡看看几人，也转身走了，他要去弄醒陈文再问问。
　　不愿离开的，只有蓝湛，他要让她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