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132、虞绾的阿姐

　　庚子年冬月廿一，小寒。
　　东风冷雪丝丝绵绵，敲打残荷茎叶纷飞。枯草秃柳犹带霜痕，一派凄寒中走入两位十岁大小的男童，周身有调皮的热雾打着旋，隐约还能闻见烤鸡的味道。
　　“江澄，听说这次虞夫人和师姐从眉山回来，带了一个丫头。据说是要收做徒弟的，我还以是去给你定亲了。”魏无羡饶有兴致的抱住江澄的肩，好奇的问道。毕竟上一个已经先给师姐定了兰陵金氏了。
　　“死开，胡说什么。”江澄甩开魏无羡，又道：“不过这好像也是阿娘第一次收徒。”他心里也有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能让阿娘为了她破例。
　　魏无羡笑道：“听说性情颇肖年轻时的虞夫人，一手鞭子耍的虎虎生威，可惜呀……”魏无羡买了个关子。
　　“可惜什么？”江澄果然上当了。
　　“可惜你不喜欢，你喜欢声小温柔的。”魏无羡说完就立马松开江澄朝前跑去。
　　“魏无羡！你找打！”江澄立马追了上去。
　　莲花坞里的回廊曲曲折折，十步一景美不胜收，与此相对的便是视角盲区颇多。江澄本是追不上魏无羡的，可一个转角魏无羡却突然摔在地上，一下就被抓住了。
　　“魏无羡！你！”江澄三两步跑了过去，骑在了魏无羡身上，拳头都轮起来了，就听见魏无羡呲牙咧嘴的一句：“姑娘，你没事吧。”
　　“魏无羡，你别想骗我！”江澄这次才不上当，上次魏无羡就这么骗了他，不停手的一拳打在了魏无羡胸前。
　　“姑娘，姑娘，你说句话啊。”魏无羡大喊着，“江澄，我真没骗你。”
　　可惜，那姑娘淡定自若的拍拍身上的土，转身离开了，其间，最多是看了江澄一眼。
　　江澄半信半疑的转过身时，就看到一个白衣若雪，娇弱的背影朝远处走去。只是左臂好像有些微僵硬，一动不动的低垂着。
　　“这不会就是虞夫人的徒弟吧？跟传说中不一样啊。”魏无羡好奇道，“江澄，不是要去看师姐，走走走，我们快去。”这丫头走的方向正是去江厌离院落的，现在跟上去，还能碰上。
　　江澄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气道：“还不是你要闹。”
　　两个人三两句话功夫，又闹了起来，等到江厌离院落时都大半时辰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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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一会不许和我抢排骨。”魏无羡道：“师姐好久没回来了，这次我要多吃点。”
　　江澄不甘示弱道：“魏无羡，美得你。”
　　两人争先恐后的跑进屋里，就见刚才那白衣姑娘拿着汤勺捞排骨，那是一块都不会留下的架势。
　　“阿绾，慢点。”江厌离坐在旁边看着她笑得柔和，还一劲儿的劝道：“都是你的。”
　　她也觉得好笑，明明刚才虞绾还一口肉都不吃，可听到吵闹的声音，顿时开始抢占排骨，这九岁大的孩子，才刚有点了孩子样，她也愿意陪她演。
　　“师姐。”魏无羡连忙蹭到江厌离旁边，撒娇道：“羡羡也要吃排骨。”只觉得这个阿绾实在太讨厌了，一来就和他争宠。
　　江澄也有些小委屈，却做不来魏无羡那副姿态，只坐在桌边，准备舀些汤来喝，说不定莲藕下面还有藏着的排骨，趁着魏无羡没发现，他还能抢到。
　　那勺子在汤盅里走了一圈，没有。江澄的脸已经拉下来了。
　　再一圈，还没有。嘴巴也肉眼可见的嘟起来了。
　　不死心的又一圈，确实没有。眼睛也有点红红的了。
　　最终，只好耷拉着肩膀，委委屈屈的舀了半碗汤，两块莲藕。
　　这个虞绾真讨厌，比魏无羡还讨厌，一来就霸占走了所有的排骨。
　　江澄拿起勺子正准备喝汤，眼前的碗却不见了，抬头一看，是被虞绾抢走了。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连莲藕都要抢！江澄嘴巴一张，就要发火，却被一块排骨堵住了。眼前的桌子上被挪过来那装满排骨的一碗汤。
　　江澄连忙将嘴里的排骨嚼碎咽下去，这才发现里面居然没骨头，只有小小的一块脆骨包在里面，是他最喜欢吃的。也没深思，只将汤碗推了过去，道：“我不要，你自己吃吧。”只是眼神还有些舍不得的一瞥一瞥的。
　　魏无羡厚脸皮的准备去抢，道：“你不要，我要。”却被筷子狠狠地敲在了手上。
　　“师姐，你看她！”嫩白的小手上，两道红痕分外明显，魏无羡连忙委屈的展示，毕竟再不展示一会儿就自己消失了。
　　江厌离心疼的帮他吹着安抚，江澄面色一变就道：“你怎么打人，刚来我家就抢东西，现在还打人，你怎么这么讨厌。”
　　虞绾慢条斯理的喝完江澄舀的那半碗汤，拿了帕子擦了嘴，才道：“怎么？许他背后说我坏话，不许我报复回去？”
　　魏无羡手上的红痕已经散了，两人顿时都有些尴尬，十岁的小孩，被人抓住背后做坏事还是心虚的。
　　虞绾又将那碗排骨放在了江澄面前，道：“我在守孝不食荤腥，刚才你没说我坏话，奖励你一个人帮我吃了吧。”
　　魏无羡委屈巴巴的喝着江厌离帮她舀的汤，眼睛时不时看一眼江澄碗里的排骨。
　　江澄倒是想给他分一些，毕竟方才一起吃了烤鸡，现在没那么饿，可虞绾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吓得他不敢给。
　　江厌离好笑的看着几人伸手摸了摸虞绾的头，这才拿出小药箱帮她换药。只见那双骨相不错的小手上满是冻疮老茧，有些已经炸开了血痕。
　　撩开袖子，这才发现纱布已经湿透了，一层层的打开血染的纱布，青紫的胳膊上有四个深可见骨的血洞，顶上已经覆盖上了薄薄一层血痂，现在却裂开了。
　　江厌离面色一变，道：“阿绾，你刚才怎么了？伤口怎么又裂开了。照这样下去，你得养多久才能好。”
　　江澄和魏无羡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肯定是方才闯祸了，张了张口，却不知怎么说。
　　虞绾冲魏无羡眨了眨眼睛，欣赏够了他的惊慌失措，才道：“阿姐，没事的，方才我忍不住耍了一会儿鞭子。”话音一落，得了他感激的微笑。
　　江厌离也没拆穿她，刚才虞紫鸢叫她去说话，训导完就直接来了她这。她在眉山的那根旧鞭子折了，现在身上连个鞭子都没带，肯定是那两个惹祸了。
　　对上虞绾的眼睛，只见她调皮的眨眨，江厌离也不拆穿了，都是小孩子的事情。
　　虞绾看着江厌离认真的样子，却想起来刚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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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一天好像格外不顺，她听完虞紫鸢的训斥，出门就听到了魏无羡的否定，伤口也被撞裂了，走到江厌离院中时，听着她殷殷关切，难得的羞愧了。
　　“阿姐，我，对不起，眉山的事情，大半都是我故意设计你和师父遇上的。”虞绾不想骗江厌离了，她对她这么好，她舍不得骗了。
　　江厌离拿着披风的手就是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将虞绾紧紧包起来，道：“我都知道。”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也许一开始是巧合，可后面在山上，绝对不是偶遇。虞家的弟子那一日都要做早课，可偏偏就她不在，还在后山遇到。
　　可无论怎么说，她都感谢那一日虞绾跟着她上山了。
　　虞绾整个人都僵硬了，捧着热茶的手顿时凉到了心里。
　　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帮她向虞紫鸢说情？为什么还愿意带她回莲花坞，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
　　“阿绾引着我们看到你受欺负。”江厌离一边帮她整理着衣服，一边解惑道：“当你看到鞭法性情处事都肖似少时的阿娘，却不被垂怜，才跟着我的不是吗？”
　　虞绾没接话，只看着江厌离从小泥炉上将汤盅端了下来，接着道：“那狼不是阿绾引来的，不是吗？那日我去采药，要不是阿绾跟着舍命救了我，我还不知如何呢。”
　　她将莲藕排骨汤摆在虞绾面前，认真道：“是我该谢谢阿绾，阿绾还是我妹妹不是嘛，阿姐照顾妹妹，天经地义。”
　　虞绾的眼睛顿时红了，方才虞紫鸢句句敲打，嫌弃她天资极差，要不是救了江厌离，她压根不会收这个徒弟。
　　她不优秀的相似，对虞紫鸢来说，是耻辱。
　　可她对于江厌离来说，是妹妹，她也确实极力照顾她。安排她和她住在一间院子，怕被怠慢，东西都是她歹人亲手布置的。
　　虞绾心中有愧，江厌离在山上摔了一跤，差点崴了脚，是她设计的。可她确实没料到，在眉山仙府的后山上，会有一匹饿狼跑出来行凶。
　　这是她轮回之后，唯一不掺杂质对她好的人，就像第一世的阿婆和梅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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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她穿成采莲女孟绾之后，又穿越过许多和江澄会产生交集人。
　　运气好的时候，有江厌离那七岁就落水死了的贴身丫鬟，有在云梦生活的农女商女，也有江氏的各种粗使丫鬟等。
　　运气不好的时候，有江澄会经过的各种镇子路过的人，有下九流的身份肮脏的过往。虽然不是她，但也只能是她了。
　　这次穿成虞绾，眉山虞氏旁枝之女，父母双亡，资质极差，挣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