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113、55.报恩

　　两人一马车，潇洒肆意游人间。
　　回夷陵乱葬岗的这一路，两人相处的也算是和谐，绝口不提分开的这十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大概都明白，说了不过是撕开旧疤痕，在伤口上撒上盐巴罢了。
　　余清是傀儡，不需要吃喝休息。宜乐以前不觉得，现在见着他了却十分心疼。本就对彼此有心的两个人，互相照顾的也越发贴心了起来。
　　余清会按照宜乐的口味日日翻新花样，争取让宜乐多进些，补充好营养。怀着孩子总是挑剔，又时长窝在马车里赶路，余清又不吃东西，宜乐一个人总是没胃口，瘦了好大一圈，下巴都尖了。余清怕她这样伤到了身子，马车里的零嘴就没断过，各种各样的摆盘，只为了让宜乐瞧着心情好，能多吃几口。就更别提一日三餐了，巴不得能摆上满汉全席。
　　许是对待心爱的人都笨拙吧。余清活着的时候是个纨绔，可唯独对宜乐是个君子。死了之后，变成了傀儡，对天下人依旧阴狠残酷，可唯独对宜乐温和如初。做了许多贴心的事，可开口哄她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宜乐心中对余清有愧，余清救了她，成了傀儡，不能吃喝。那么，宜乐便给他置办衣物首饰，务必将余清打扮的玉树临风。四季的衣裳，发冠簪子全是亲手选的。
　　余清从没主动提过什么要求，这一路上来，所有的活，不论粗细，都是他亲手做的。宜乐想做什么，不论是要救济小乞儿，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论是帮穷苦人家看病，还是遇到疑难杂症研制药方。他都温和的陪在旁边，帮忙辅助，帮忙善后。
　　宜乐不知为什么，每到了糖铺子，会有意的收集糖果。从奶糖、饴糖、蜜糖、酥糖，到麦芽糖、枫糖、粽子糖、桂花糖……但凡市面上有的糖果，只要见到了，就全部都买回来，屯起来。余清也从来都不说什么，只是在后面付账、拎东西。
　　余清看着宜乐恍惚的吃不了几口饭，还是开口了，“给我吧，派人送去给他。”
　　“也好。”宜乐递过一个储物袋，看着余清拿着走了出去，这才低头开始吃饭。
　　这糖果啊，是给薛洋的，那个有着小虎牙的甜腻少年。殉情之前给他存了一辈子的糖果，亦留给了他够买一辈子糖果的银钱。可现在，既然想起来了，即便知道了他不怀好意，可终究没对我宜乐做过什么坏事。这糖果，自然还是要买来送给他的。
　　“好了。”余清走到桌边坐下，又给宜乐夹了几筷子菜，这才坐在旁边看着她吃饭。
　　宜乐的脸颊有些红，这样被人盯着，怎么好意思嘛。照顾的跟个小孩子似的。可惜宜乐说了好几次，余清都是温和的应了，下一次依旧这样体贴，宜乐都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了。连忙加快了速度，好好的吃起饭来，结束这体贴的折磨。
　　两人这一路上，会一起去救济乞儿，给生病的人寻医问药。将买来的馒头包子分给大家，然后，又分给每人几颗糖。离开之后，又有粗布麻衣的人出现，各个脸上都是正义慈悲，安顿那些无家可归，或者困苦难解的可怜人。
　　“羡羡，你喜欢这身吗？”宜乐举起一身白色锦袍，瞧着倒是风流公子哥的打扮。
　　余清皱了眉头，不耐脏，容易沾上血。却依旧温和开口，“都好。乐乐选的，都好看。”
　　宜乐翻了个白眼，觉得余清十分无趣。正是知道他不穿浅色衣服，这才逗他的。没想到，他可真没意思，竟然半点不反驳自己。
　　“哼，你说得对。”这话说的傲娇，其实有些生气，可余清半点没察觉到。只是看着宜乐最后选了一身暗红色束袖，心里也欢喜了几分。宜乐，竟还能体贴到自己的喜好。
　　回小院的一路上也没说话，到家后，宜乐坐在摇摇椅上，这才开口，“笨蛋，进去试试啦。”宜乐将选的三身衣服都塞在了余清怀里。刚刚在店家那里，还买了针线，如果哪里不合适，正好还可以当场改一下，免得回头穿着不舒服。
　　余清也不拒绝，乖乖的拿着衣服进去试了，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
　　第一身，黑色剑袍，衬着余清含笑的脸颊，倒是英俊。只是那皮肤上的傀儡纹路，却破坏了美观，显得有些阴狠毒辣。可宜乐不觉得，只觉得余清呆的可爱。
　　“不错，很好看嘛。”宜乐一边夸着，一边将自己选好的玉佩发簪给他搭配上，添了玉色，整个人都温润了几分，也显得有了成人稳重的感觉。
　　余清喜欢这种感觉，宜乐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顿时傻笑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更呆了。
　　“好啦，去把这身收好，再换一身来看。”宜乐拍了拍余清的肩膀，兴致勃勃。
　　余清乖巧的点头，又走进了屋子，留下宜乐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第二身，暗红色束袖，倒是多了七分稳重、三分艳丽的感觉。只是衬着那张傻乐的脸，让人觉得像个小傻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撑不起那气势。不过还行，平时余清也不是这表情，对着外人的时候，这身衣服可是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错不错，像个大人了。”宜乐说着，又是一套配饰，只觉得整个人都霸气起来。
　　又让他去换下一身，余清也任由她折腾。这次有点久，宜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喝了点蜜水，拿着果子啃的正欢乐，余清出来了。
　　第三身，藏衣锦袍，一如当年初见的少年郎。他说，“梦轩姑娘值得”。那个万金买一曲的傻子。看着余清对着袖子有些皱眉，宜乐这才明白，这些年过去了，他们早就物是人非了。
　　余清变了，不再是那个千金马、万金裘的锦衣少年了。他不再喜欢这些琐碎的东西，不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他喜欢简单干练、便于行动。
　　“很好看，只是，好像不太适合，就留在这院子里吧。”不太适合这张脸，这衣服该属于那云萍城小霸王——余清的。不该是魏无羡这张脸来穿。
　　余清依旧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乐乐买的，我都喜欢。”
　　宜乐听着好笑，“傻子，这都是你的银子。”那里就是我掏钱买的，不过是选的罢了。
　　“我的，就是乐乐的。乐乐想要，全都给你。”包括我的命。余清很真诚。
　　宜乐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傻子，是这世上唯一始终追随他，为他生为他死的人。那信任沉甸甸的，压的宜乐心酸，“笨蛋。”
　　余清不觉，手忙脚乱的递给宜乐手帕，看她笑了，这才对着宜乐傻乐起来。
　　“羡羡，这些年，你还好吗？”宜乐第一次开口问，这些年的事情。
　　余清有些沉默，许久之后才说，“一切都如最初预料的那样。”
　　宜乐不再开口了，只端着杯子，细细的品尝着那蜜水，好像才发现这竟是难得的美味一般。
　　余清看着这样的宜乐，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十三年前，她义无反顾的离开。留下了他，和那双年仅三岁的儿女。
　　那一年，余清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宜乐，第二眼注意到的，就是他身边的两个小包子。宜乐会软软的喊着他“羡羡”，余清知道，这是她夫君的名字，也知道那孩子是宜乐和他夫君的孩子，更知道在她夫君身体里复活的是自己——余清。
　　宜乐知道，她一开始就知道，知道这身体里是余清。可她依旧喊着“羡羡”。余清不在乎，能再次醒来守在他身边，已是万幸了。
　　两个人一起磕磕绊绊的带着小包子，像真正的新手父母一样。余清会给小包子启蒙，读些诗书经文，教他们识文断字。宜乐会教他们琴棋书画，也会教他们乐器及武功，甚至会教小姑娘舞蹈唱歌，这日子过的极令人羡慕。
　　其实都是两个人在过日子罢了。小包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每次讲故事的时候，余清都是讲给宜乐听的，能逗她一笑，就觉得十分满足了。宜乐的那些才艺舞蹈，听到耳里的铮铮琴声，在余清看来，也都是弹给他听的，毕竟小包子又听不懂。
　　余清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因为宜乐不喜欢做那些粗活，虽然宜乐一直在做，但余清就是觉得她不喜欢。果然，等余清学会后，宜乐笑的更开心了。
　　这种简单的日子过了两年，宜乐的身体出问题了。她闭关了，留下了余清照顾着两个小包子，朝夕相处之间，三个人的关系也越发好了。
　　整整大半年，宜乐才出关。解决的办法是找出来了，可余清宁愿永远不曾听到这办法。宜乐要晋级了，可此世间还没有那么高实力的人。宜乐只能封印自己，脱胎换骨，将自己封印成一个小孩子，扔在了那桃花源秘境里。
　　也正是这时，余清收拢了一些人，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好像是死过一次，运气突然逆转了一般，余清没吃多少苦就成就了这旁人一辈子难及的势力。他隐藏在暗处，护着宜乐的那双儿女，细心的教导他们长大，等着宜乐安全归来。
　　可他等到的，是宜乐嫁给蓝曦臣的消息。一番调查之后才知，不知为何，宜乐身体的问题还未解决问题，就以孩子之身出了秘境，生活在了姑苏蓝氏，顺理成章的嫁给了蓝曦臣。多年之后，又被蓝曦臣所伤，想起了一切，这才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美中不足的是，肚子里多了一个。
　　不过没关系，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