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轮回不度》花朝壹拾遗

112、54.选了他

　　夜深露重，满室通明，柔声款款。
　　“当当当～”的敲门声惊碎了室内清谈的两人。
　　宜乐不在乎，一如既往的来找蓝曦臣，找她那个说会保护她、会一直陪着她的夫君。
　　“乐乐，怎么了？”蓝曦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怎么了？这话问的有意思，一个丈夫日日夜夜不归寝室，和一个跟他传过绯闻的男人在一起厮混，还好意思问他的妻子，怎么了？
　　“你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和金光瑶一起？”这话清冷，谈得上面无表情。
　　最后一次了，宜乐已经不想坚持了。蓝曦臣这些年来，对她如何，也就是这样了。宜乐从夜猎开始，都是自己赚钱，并不曾沾过姑苏蓝氏半点便宜。
　　便是这些年住在云深不知处，也帮着教导小辈。以宜乐的修为，带给姑苏蓝氏的利益好处，名誉好处数不胜数。银钱没花姑苏蓝氏一分，担了宗主夫人的名头，虽不曾管理内务，可姑苏蓝氏宗主夫人逢乱必出、救济苍生的名头也是响当当。
　　便是蓝曦臣的情深，姑苏蓝氏的教导之恩，宜乐亦不欠他们的。教导之恩还了小辈，还是真心教导，并不像那些老古板当年那样带了偏见。
　　这些日子，一日日来的坚持，无非就是信了他的情深，最后努力一番罢了。
　　现在，她累了，她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宜乐，不欠他什么，亦不欠姑苏蓝氏。
　　蓝曦臣看着宜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不敢开口多问。内心里升起了莫名的不安，却找不到原因，抬手抚上她的脑袋，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声拒绝，“我和阿瑶还有些公事要商议，乐乐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宜乐伸手拉下了蓝曦臣的手，把自己镶在了他的怀抱之中，脸颊柔和的蹭了蹭他的胸膛，诱哄道“跟我走，好不好？”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眉眼间带着哀求。
　　蓝曦臣看着宜乐微怔片刻之后，还是面色温和的开口，“乐乐乖啊，等忙完这一阵，我再好好陪你好不好？”
　　宜乐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蓝曦臣就伸手握住了宜乐的手，“乐乐，夜色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况且，他们确实有要事相商。近日小世家频频出事，妖兽也开始小范围的暴动，两人这几日，也确实是在商议解决方案。宜乐向来懂事，之后等自己想开了，再去哄哄她就好了。
　　宜乐抬头看着蓝曦臣，他的眉眼间仍是带着温润的笑意，好似还是记忆中那个阿涣哥哥，“挺好的。”
　　宜乐看着蓝曦臣露出一个笑容来，“我知道了。”低头，不辩神色的说道，“阿凌说近日荷花开了，邀请我去莲花坞做客。”
　　“也好。”蓝曦臣依旧满是宠溺，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欣喜，“那你和阿凌去玩几日，等我忙完了事情，再去接你。”到时候，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宜乐松开了蓝曦臣的手，将地上的餐盒递给了他，“阿涣哥哥，记得注意身体，人是铁饭是钢，再忙也要好好吃饭！还有，遇到事情想开点，不要把自己憋到死角了。”说着就歪着头看着蓝曦臣，唇边的笑容有些飘渺，“那我就走了”。
　　蓝曦臣看着宜乐的背影，觉得她恢复了以往的乖巧懂事，虽觉得不安，也没想明白问题在那，正准备拉住她好好叮嘱几句，金光瑶喊了一声，“二哥，你瞧这个……”蓝曦臣只来得及冲着那背影，留下了一句，“乐乐，好好玩几日，等着我去接你。”
　　宜乐顿住了步伐，回眸一笑，“保重！”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蓝曦臣急着和金光瑶讨论局势，一直不曾打开放在一旁的餐盒。
　　等他们终于闲下来了，天光大亮，呆怔片刻的蓝曦臣看着那早就凉透了的餐盒，抱着不知什么样的心情打开。
　　只一眼，眼睛顿时就红了，心也碎了。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原来，最后那声‘保重’是这个意思。怎么可以呢？他们说好了要白头偕老的，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抽身离开。可等他追出去时，宜乐早已不见踪影。
　　“二哥，乐乐向来调皮，离家出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等回头事情忙完了，她估计也玩够了。到时和忘机一起去寻，她必然是会回来的。”金光瑶依旧善解人意，这话直说到人心坎里。
　　蓝曦臣心里觉得不对，这次和往常不一样，可是又觉得是和往常一样。每次生气了，总是一声不吭的就跑了，事后心里的气儿消了，自己就回来了。最不济，就像阿瑶说的那样，再带回来就好了，“阿瑶，你说的也是。”
　　两个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讨论，夷陵老祖多年未归，可这近日里不知为何多了许多傀儡。其中必有蹊跷，还是摸着线索，先处理一番吧。
　　可惜，这一别，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肚子里踹着一个包子的人十分疲惫。
　　“羡羡，我们是回乱葬岗吗？”宜乐坐在一个小小的马车里，捏着果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随意的晃荡着双腿，漫不经心的问着。
　　只见那带着斗笠，被黑纱严严实实遮住了面容，正坐在车辕上御马而行的黑衣青年回眸一笑，“都听乐乐的”。
　　偶尔有风吹起黑纱，那张脸，竟是——魏无羡！
　　面目依旧丰神俊朗，身形修长挺拔，天生笑脸桃花眼，此刻却如鬼魅般苍白，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可怕的红色裂纹，凹凸不平，状如蛛网。若是细看，那胸膛并无起伏，也无呼吸。只是一具傀儡罢了。阴冷吓人，只是对着宜乐全是温和顺从。
　　可那魏无羡身体里住着的魂魄，是——余清。
　　余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醒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魏无羡的身体里复活的。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宜乐。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秒，两人葬身火海里。下一秒却好好的活着，只是那声“羡羡”，令人心碎难堪罢了。
　　不过，许多年了，余清也早都习惯了。
　　“羡羡，你瞧那些孩子好可怜，我们买些包子给他们吧。”宜乐掀开帘子，看着那些站的远远的，对着馒头铺流口水的脏孩子们，一如往昔的心软了。
　　“好”。余清一边应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宜乐扶了下来，“慢点。”耐心温柔，半扶着宜乐朝馒头铺走去。
　　宜乐却不耐烦，伸手甩开了他，“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不要这样掺着我呀。”说着手叉腰在余清面前站定，调皮的对他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过身去对馒头铺的店家开口说，“老伯，你这一笼出来的几屉包子我都要了，麻烦您分装一下”。
　　余清也不与她计较，依旧温柔的护在她旁边。看着她活泼开朗的样子，整个人像是被阳光沐浴了一般，满身都是幸福快乐的味道。
　　这样平静的日子就很好，即便她喊的是别人，可她知道这个身体里住的是他，这就够了。名字而已，只是个代号。唯一不足的，是她的倔强，是她心里放不下的魔障。以至于，最后回来时，肚子里踹了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对他们的生活影响巨大。
　　看着包子都被装了起来，余清连忙解下荷包付账，抱起了那堆包子。又听着宜乐操心的喊着，“羡羡，这包子刚刚出笼，小心烫手。放在储物袋里吧。”
　　“不妨事。孩子就在前面，走吧。”余清根本感觉不到烫，傀儡之身，刀枪不入的傀儡，不怕刀砍火烧，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这包子的温度，拿在手里真不算什么。
　　“那好吧。我们快些。”宜乐还是有些担心，连忙冲着那些孩子走了过去。对每一个孩子温柔的笑着安抚，“大家慢点，小心烫到”。又想到孩子们可怜，扭头说道，“羡羡，我一个人就好了，你去买些糖果吧。孩子的童年，没有糖果怎么可以呢。”
　　宜乐伸手接过余清怀里的包子，一个接一个的散发着，说话间动作有些满了，孩子们争先恐后的伸出手，宜乐赶紧安抚，“都别抢，每个人都有，大家排好队好不好。”
　　余清对着众人散发出了煞气，顿时所有人都乖乖的排好了队。
　　宜乐扭头对余清眨眨眼睛，伸出一个大拇指，余清身上的煞气顿时消了，露出破冰般的微笑。
　　可这糖果，也是买不成了，这些孩子闹出了乱子，余清肯定是要守在宜乐身边的。
　　宜乐却没有注意了，她一直在忙着。每发完一轮，又会赶来许多人。直到最后，好像这个城里所有的乞丐都来领了包子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宜乐买了那么多包子，余清没有阻止的原因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做过了太多。
　　“你们别怕，大家都有，以后都会吃饱穿暖的。”宜乐散完了所有包子，温和的总结了最后一句。这才在余清的搀扶下，又上了马车。
　　随着马鞭清响，一声“驾！”传来，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在他们身后，出现了许多身着粗布麻衣的人，细心的安顿着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羡羡，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