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为夫》一山裳水

2、第 2 章

　　苏醒不好意思叫赢齐连夜回去，又怕姐姐看到赢齐再生气，一时有些为难。还好赢齐说好久没去看小姨了，今晚住小姨家去。

　　苏清听人走了，才出来收拾桌子。那赢齐就是这么惹人生厌。本来前一刻因为错打了他，想给他点好脸色的，他就是能三两句话就把人惹毛。

　　苏醒看姐姐脸色如常了，才松一口气。一边帮忙收拾东西，一边说：“姐，其实赢大哥不坏，他只是不会说话。”苏醒也不知道赢大哥是怎样次次都能惹到姐姐生气的，郁闷地挠挠头，又解释到：“他平时对我挺好的，总带好吃的给我，也带我玩。”

　　苏清就怕弟弟学坏，正色训到：“我就担心你跟他玩，你好好读书，想吃什么跟我说，姐给你做，少跟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混。”

　　苏醒都十一岁了，有了一点男孩子的自尊心，怕姐姐以为他贪吃，马上说：“姐，我不是贪他吃的，如果他真的是坏人，我才不会跟他走得近。赢大哥就是爱玩一些，其实他人真的挺好的，还很仗义。”

　　苏清气得直戳他脑袋：“你个丁点的孩子，就知道什么是好人坏人了？坏人脑袋上写字了？你看你，小时候乖乖的孩子，怎么现在也学会跟人打架了？还不是那个惹事精教的你！”

　　苏醒这下可急了：“姐，我都十一岁了！跟你一样高了，你以后不许说我是孩子！今天我打架，是因为那几个青云书院的王八蛋说瑜安哥要娶柳山长的女儿，说你，说你......”那话还是说不出口，囫囵带过后说：“我当时就是太气了，我才上去打了他们，跟赢大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听人说我在打架才过来帮我的，他后来还警告了那些人不许再说你是非，然后送我回来的。”

　　苏清揉揉弟弟那还发青的眼角，平静地说：“你以后犯不着跟他们打架。嘴巴长在他们身上，爱说什么随他们。村里很多人，都知道父亲还在时，我们两家订过口头亲事的，只是也没信物，都是不作数的。这么多年来，我跟瑜安哥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这些闲言碎语，你不用去听。”

　　苏醒抿唇恨恨地说：“听说柳山长在京城有很多得用的人脉，韩家母子肯定是想攀上高枝了。那个柳莜棠，据说相貌平平，远没有姐你好看！”苏清曲起手指，一个爆粟敲在他头上：“你是去哪听说这么多的是非，又是哪只眼睛看到了人家柳小姐好看还是不好看了？”

　　苏醒捂头脱口而出道：“赢大哥说的，赢大哥路子可广了，京城很多事他都知道。其实他早半个月前就跟我说了韩婶子跟那个柳夫人来往甚密，像是要结亲了，我当时没信，也就没跟你说。”

　　苏清听了又要打他：“你早知道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合着大家都知道了，就我蒙在鼓里，上次他休沐时，我还傻呆呆地给他送吃的！”

　　苏醒这次倒没有躲了，低声说：“姐，我知道你难受，你从小就那么喜欢瑜安哥，他现在另娶她人，你要是想哭就哭吧。不过哭过了，就不要再想了。他这个时候变心也是好事，总比你嫁过去了他再变心好，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听了这个半大小子的话，苏清心里涩涩的。她确实是自小喜欢瑜安哥，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又还对自己那么好，怎么会不喜欢呢？特别是父母过世后，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来说，感觉天都塌了。那时候瑜安哥天天来陪自己，温书都是在她的小院里的，他说他会陪她长大。

　　只是，现在她快长大了，他却即将是别人的夫君，她也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把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一下又不太习惯跟弟弟讲这些感情的事，转了话头说：“哪学来这些一套套的话，温书去，不用你操心这些。”

　　苏醒这下不敢说是赢大哥说的了，怕姐又炸毛。只是后面一句还是要说出来：“这是我悟出来的道理，姐，我还想学武，以后可以保护你。”

　　苏清被弟弟体贴的安慰暖到了，听到他要学武，也不马上骂他了：“心不要那么杂，你专心用功念书，考取功名，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了。家里还有一百两银子，每年收的田租存起来，足够你读书用的了。我抄书挣的钱也够我们的日常花销了。”

　　父母去世后，两个孩子也没法种田，就干脆把田都租出去了，苏清只留了院子后面的菜园子，自己种点菜吃。

　　苏醒知道一下说服不了姐姐，虽说看她脸上平静，心下肯定也是难过的，收拾妥当，两人就各自安歇了。

　　这么平静地过了几天，又到了苏清跟书铺老板约定交抄书的日子。从雁归村到镇上要走一个时辰的路，苏醒不放心姐姐，每次都要请假陪她一起去的。

　　姐弟俩到了书铺，掌柜对苏清交来的抄写本很满意，一手小楷写得工整均称，虽跟那些名家书法没得比，但在他这小书铺卖是足够的了。

　　原本是只能在书铺抄的，因韩瑜安私下押了一两银子在掌柜那，苏清又再三保证，不会脏污了书本，才同意她带回去抄的，抄了两年多了，大家也非常熟络了。

　　验完书，给了工钱后，掌柜拿了几本比较厚的旧书出来，对苏清说：“我这接了个活，这几本方大儒的游记，抄一本的工钱是三两银子，这里四本，一共是十二两银子。分开装钉，每抄完一册，可结算一次工钱。但是因为这是孤本，不能带回去抄，只能在我书铺抄。我给雇主看过你的抄书，他挺满意你的字迹的。你能不能接？如果你不能接的话，我再找别人。”

　　听到十二两银子，苏清眼睛都亮了，目测那书的厚度，应该三个月抄完一本没问题，那也是以前十倍的工钱了。现在的问题就是不能带回去抄，来回赶路太不方便了。

　　掌柜像是看出了苏清的为难，说：“这样吧，你考虑三天，三天后如果你没来，我再找别人。”苏清连连点头，谢过掌柜。

　　姐弟俩走出来有点发愁，有种肉就在眼前，却无从下嘴的感觉。
　　苏清先去当铺，把之前韩瑜安送她的那根珠花卖了，其实也不值几个钱，就是不想留着了。还有一些手工做的小玩意，苏清全放到火里烧了。

　　那天因为伤心，没想起去还这些以前情浓时互相赠送的小礼物，待想起来时，也懒得再去搞"东西还给你,从此就恩断意绝'那一套了。再见面，也只是徒增伤感和纠緾罢了。

　　苏醒知道姐姐很想赚那笔银子，出主意道：“姐，要不我去看哪里能租得到牛车？”但一想，又还是觉得不妥：“可是这样你每天一个女孩子来回，不安全，还是算了。”

　　苏清也在左思右想而不得法。要是以前，肯定会去找瑜安哥商量，当时抄书这个门路就是瑜安帮她找的，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两人正满腹心事地往回村的方向走，后面有人在叫：“哎哎，醒儿，我正要去找你们哪！”

　　苏清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烦人精了，不想跟他在这大街上吵架，拉着苏醒就走。

　　不过没一会，赢齐就追上来了，拍了一个苏醒的肩膀：“怎么叫你都不停下来呢，我找你说正事呢！”
　　说完又瞟了一眼苏清，她穿着蓝色的长衫，今天也不扎辫子了，把长发在头顶髻成一束，显得白晳的小脸有点雌雄莫辩，那束得不盈一握的腰肢仿佛一掐就要断了，赢齐忙把视线错开。

　　不待苏醒答话，苏清就冷冷地开口：“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带坏我弟。”
　　赢齐气得直跳脚：“我什么时候带坏醒儿了？不是，我怎么就坏了？”

　　那大嗓门引得左右的路人频频看来，苏清急得想捂住他的嘴，狠狠地瞪他道：“你能不能小声点！不嫌丢人是不是？”

　　赢齐被她盯得心尖一颤，马上说：“这事说来话长，我那有马车，顺道送你们回去，到你家里说好不？”

　　苏醒也怕这两人在街上又要掐起来，拉着苏清就上了赢齐的马车。

　　车厢很宽敝，三人分边坐下，苏醒问了几次，赢齐都说大事，要到他家说。

　　苏清坐在他们对面，木着张脸道：“你最好是有值得这么大费周张的事要说，要是又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破事，我会让你爬着出我家门的。”

　　赢齐一拍大腿保证道：“如果不是正事，我这辈子就不出你的家门了又如何！但是，如果到时你都认为是正事，你得留我吃饭。”苏清扭头看窗外，懒得理他。

　　到了苏家的小院子，苏清往她平时抄书的小桌子前一坐，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赢齐看她那气鼓鼓的小脸，像已是忍到了极限。当下也不敢再耍太极，在她对面坐下，说道：“瀚山书院，你听过吧？就是与青云书院齐名的那个。现在新来了一位山长，姓古，是我祖奶奶的堂弟的师兄的儿子，我还得叫一声师叔的。”

　　苏清忍不住打断道：“这关我什么事，你能不能说重点？”苏醒听着也蒙，给他倒了杯水。赢齐喝了口水，接着道：“重点就是，这位古山长，曾经三元及第，位居内阁，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辞官了，说只想教书育人，才来我们这做了个山长的。”

　　苏清挑着眉毛，斜眼道：“你是来我这炫你家亲戚的能耐的？”

　　赢齐被噎得爆血管，只好一口气说完：“我爹让我去瀚山书院上学，可是古山长要考试，考合格的，他才收为门生。我一个人没伴，我想让苏醒跟我一块去。”

---

作者有话要说：　　PS：
赢齐：媳妇太笨，总是听不懂我的表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