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为夫》一山裳水

10、第 10 章

　　转眼到了十一月，不过南方的冬天虽然寒冷，但还没有开始下雪。

　　换书的法子开始后，苏清有缘跟一位绸庄的千金相熟起来。

　　这姑娘姓林，名秋鸣，才十二岁，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话本子。
　　话本子这玩意又不像四书五经那些，要时常翻阅，思考其深层意义什么的。都是通俗易懂的语言，追着情节去就是了，看过了就丢到一边，接着买新的了。

　　按秋鸣的话说，她家里都堆了好几箱子的话本子了，时常被母亲训斥说，净看这些荼毒不经世事小姑娘的闲书。当她知道书清阁可以换书看后，那可真把她乐坏了，三天两头地就往这跑，看有没有新的话本子出来。

　　这天，有些日子没见的秋鸣一进门，就兴奋地叫：“苏掌柜，苏掌柜，我有件大事跟你商量！”

　　苏清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个披着粉色斗篷，花蝴蝶似的小姑娘：“这段时间忙什么呢？好久没见你来。不过也还没有新的话本子到呢！”

　　“哎呀！我今天不是要问你要新的话本子了，我现在会写话本子啦！”说着，就让跟着的丫环把一个漂亮的绒布包打开，拿出一本手稿递过来：“喏，你看，我写的第一本书！”

　　苏清这下倒是惊讶了一把，双手把手稿接过来：“哟，你还会写书哪！我们到茶室坐着看吧。”

　　让小翠准备些点心零嘴，再泡上一壸热热的茶，两人在罗汉椅的两边坐下，苏清慢慢地翻着那手稿看了起来，讲的是佳人反虐负心汉的故事，字体还算工整。

　　秋鸣有点迫不及待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苏清含笑点头说道：“很不错，蛮有趣的，情节也很吸引人。你这也算是读书破万卷，落笔如有神了，看来那几箱子的话本子不是白看的呀！”

　　秋鸣听了，高兴得眼睛都亮了：“那我写来放在你书铺卖如何？我们五五分成！”

　　苏清真的是打心眼喜欢这个充满活力的小姑娘：“不用分成，放这我帮你卖就是了。”

　　秋鸣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正色说道：“那可不行，我们都是生意人，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以后说不定我写的话本子，都能堆满你这里的书架子，难不成到时你把书铺都送我了？”

　　苏清原以为她只是写着玩玩，现在看她一本正经，像是要当作事业来做的样子，认真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先找人抄几本出来卖，要是卖得好了，再找专门的抄书匠抄。我们二八分成，我拿两成，算是铺租人工费，如何？再多我是不能拿的了，写书这么不易，像我剥削你这小孩子似的。”

　　自己刚说完，苏清蓦地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对，不久之前，她跟赢齐也有过一番类似的对话，只是角色调换了，想到这，心里有点恍惚。

　　秋鸣这次倒没意见了，只说经营的事她不懂，听苏掌柜的安排就是了。

　　转头又吱吱喳喳地聊起天来，主要是她说，苏清听，偶尔接两句话。

　　苏清喜欢看她恣意飞扬的欢快样子，有时赢齐也是这样，像是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虽说自己也才比她大一岁多，但家庭背景的区别，生活环境的不同，心境也是大不一样的。

　　看天色已不早了，苏清怕她回去不安全，就说：“现在白日短些，你早些回去，免得天黑了我不放心。”

　　秋鸣仍盘腿坐着，边剥瓜子壳边说：“没事，我跟我哥说了，让他忙完就过来这接我的，他今天也来这附近办事，看时辰，他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李安就来通传说，绸庄的林少东家在外面候着了，说是来接妹妹的。

　　秋鸣高兴地要下来，怎知脚刚着地就摔了下去，苏清忙把她扶住，笑道：“你这腿盘久了，血液不通，发麻了是吧？缓一下就好！”

　　从月洞门打帘出去，就看到一个弱冠年华，相貌周正，身着天蓝色长衫的男子挺身而立，他一看到苏清，就拱手行礼：“在下子明，见过苏掌柜。舍妹顽劣，叨扰了！”以往他来接秋鸣都是在书铺门外等，远远的点头之交，这次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苏清忙还礼道：“林少东家言重了，令妹是我家贵客，何来叨扰一说？她很是率真可爱！”

　　林子明示意外面的随从把一包点心拿过来，然后递给苏清说：“秋鸣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很没规矩，多得苏掌柜包容她，让她也有个玩的去处。刚才路过一品斋，顺便带了包点心，聊表心意，还请苏掌柜不要嫌弃。”

　　“林少东家破费了，不用这么客气的！”一包点心也不好推却，苏清双手接过了道谢。

　　最重要的是，林子明用这种身份平等的语气跟她说话，让苏清很舒服，她更愿意以苏掌柜的身份与人交往，而不是被当作个小姑娘。

　　秋鸣在旁嚷道：“哥，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还好苏掌柜不是外人，以后要是在我心上人面前，可不许这样下我面子！”

　　听妹妹说这不知羞的话，林子明作势要敲她的头，秋鸣马上就往苏清身后躲。

　　林少东家有点尴尬地对苏清笑道：“你看，都是大姑娘了，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这可如何是好？”

　　苏清莞尔：“正是童真无邪的年纪，无妨！”然后说笑着送了他们兄妹俩到门口，临别时，林少东家再三邀请她有空到绸庄逛逛，苏清口头应着，心里没有当真，只作客气话听过就算了。

　　下学回来的赢齐看到桌子上有点心，挺高兴地对苏醒说：“你姐今天应该是出去了吧？居然给我们带点心了！”

　　小翠说：“不是姑娘买的，是林少东家送的，姑娘说等你们回来再一起吃。”

　　赢齐心中警铃大作：“哪个林少东家？他无端端的为什么要送点心？”

　　苏清从书房出来，刚好听到这话，顺口答道：“就是西街绸庄的林少东家，秋鸣的哥哥，他今天来接妹妹回去。应该是给他妹买的时候，顺带的。”

　　赢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清：“他一个成年男子，怎么好送点心给你姑娘家！你居然还收下了？”

　　苏清白他一眼：“难不成我还甩人家脸上去？就一包点心，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赢齐看她这轻描淡写的样子就急了：“你怎么不当一回事呢!你才见他几面，怎知他安的什么心思！他接妹妹就在门外接就行了，怎么还巴巴地买包点心凑到你跟前来？被有心人看到，没准编出些什么是非来！”

　　自已叭啦叭啦一堆还不算，然后又转头拉盟友：“醒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醒听得有点似是而非，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无辜地看着姐姐。

　　苏清慢条斯理地坐下，把点心打开，掰了一块放到嘴里，然后又递了一块给弟弟说：“嗯，味道不错。醒儿，你也尝尝。”

　　从头到尾，眼角都没睄一下还瞪着她的赢齐，又接着说：“醒儿，你没事就回去温书，或者去找些脑子正常的朋友玩。别整天跟一些得了臆症的人呆在一起，一天到晚屁大点事就能自己凭空作出几场大戏来。没准哪天走火入魔了，把你都想象成什么妖精鬼怪了，到时你诉冤都没个去处。”

　　赢齐听她这指桑骂槐的话，气得站了起来：“你这死丫头，真的是识人不清！总是拿那肖小之辈当个宝，我好心提醒你不要上了坏人的当，还平白得了你这通编排！”

　　苏清看他那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悠悠地说道：“难道我就是个傻子，不会自己分辨，我就那么好骗？”

　　然后，赢齐就不过脑子地，说出了一句待会让他肠子都要悔青的话：“先前你那个瑜安哥，不就是三天两头地送点小东西给你，就把你哄得团团转的了？以前我劝你，你也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但不听，还倒打一耙的！”

　　他说话太快，苏醒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苏清把那包才吃了两块的点心照他脑门就砸过去：“你给我滚！往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赢齐顶着一头的点心渣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妒火中烧时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