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一只金丝雀》西墙上的少爷

35、对不起

　　歌会过后，林雀能明显感觉到章裕年变了。
　　他对他的桎梏放松了很多，就算林雀故意夜不归宿，章裕年也不会再让沈旭过来找他。
　　但这种放松与放手并不一样，只是章裕年并不再把他当做一个附庸或是所有物，而是学着把林雀当成一个与他站在平等位置的“人”。

　　而这种感觉在林雀从淮市回来的当天夜里被放大到极致。

　　卧室的灯光被调到最暗，在林雀赤/裸的肌肤上投下昏黄的影子。
　　他用手臂挡了下眼睛，嘴角抿出一个有些羞怯的弧度。

　　他不知道章裕年为什么不关灯。

　　那人似乎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林雀几秒，手掌试探性地抚上他的下肋。

　　章裕年掌下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暗黄色印记。

　　距离两人在健身房那一周的较劲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林雀被章裕年打出的那一身淤青早已好得七七八八，唯有侧肋还残留些许痕迹。
　　这块淤青出现的情景让林雀记忆犹新。
　　他当时一拳打出空门大开，章裕年看准时机抬腿横扫，巨大的力量轰在腰侧直接将他踢飞出去，落出几米远。

　　这一脚结束了章裕年当天的单方面虐菜行为，林雀缩在地上痛得眼冒金星，几乎怀疑是不是肋骨裂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受击处绵延不绝的疼痛更是让他觉得吃饭喝水都费劲。

　　当时可怖的淤血此时也只剩下这一小片，按上去也不再有痛感。
　　章裕年弯折脊背，嘴唇代替掌心落在上面，轻得不能再轻，带着不加掩饰的疼惜。
　　他耳语般说道：“对不起。”

　　林雀内心巨震。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章裕年的道歉。

　　原来这个永远骄傲的男人也是会道歉的。

　　林雀还没有反应过来，章裕年的吻已经贴着他汗湿的肌肤向下游移而去。
　　从肋骨至肚脐，再至小腹……

　　“章、章先生！”林雀惊呼着躲避章裕年的动作，他脸颊涨红，手肘支在床上撑起上半身向后挪，“您——不需要这样，我——”

　　林雀想告诉章裕年淤青早已经不疼了。
　　在章裕年给予他的那么多疼痛中，唯有这几块伤痕林雀是真的从没有没有怪过他。

　　但章裕年只是一言不发，又握着林雀的脚踝坚定不移地将他向自己的方向拉过去，侧头在他的膝盖上亲了亲，又一路向下。

　　林雀的呼吸停滞了几秒，紧接着有细碎的呻/吟从收紧的喉咙里挤出来。
　　他的手指不自觉插/进章裕年发间，眼神逐渐迷离。

　　章裕年像是一只收起利齿和尖爪的猛兽，动作生涩又笨拙地讨好着他。

　　林雀没有坚持多久。
　　比起生理，这个高傲的男人在他面前低垂头颅的模样，给了林雀更加剧烈的心理刺激。

　　他在一片空白的余波荡漾中漂浮，双眼失焦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仿佛从遥远处传来的，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章裕年似乎下了床，把嘴里的东西吐掉，又去洗了漱回到他身边。

　　“咚咚咚，咚咚咚。”
　　章裕年开始亲他，口腔中还残留着一股清新的薄荷味。

　　餍足后的林雀又乖又软。
　　他在章裕年温柔的亲吻中后知后觉地缠了上去，像只没断奶的小狗一样拱进章裕年的怀里。
　　仰起头，迷迷糊糊地向他索吻。

　　章裕年觉得胸膛中有什么饱涨的东西将要喷薄而出。
　　是一种热烈的、鲜活的快乐。

　　-

　　后来几天，林雀逐渐趋于稳定的粉丝数又迎来一次空前地高涨。
　　他漂亮的脸蛋、天籁般的歌声、那身凤凰加身的赤红长袍，甚至是最后落入烈火中决绝的姿态都被媒体抓出来大书特书。

　　一个没进入娱乐圈的小歌手有这样的人气实在是堪称奇迹。
　　再加上三年前的歌会后，真的走入娱乐圈发展的歌手珠玉在前，许多营销号纷纷猜测各大经纪公司会向林雀抛来橄榄枝。

　　甚至有媒体信誓旦旦地保证，圈里那家捧出现代歌坛top的实力公司也有意向要签他。
　　正当大家嗑着瓜子展望林雀到底要进哪家公司的时候，他的社交账号更新了。

　　“谢谢大家的喜爱，感激不尽！我没有跟任何一家公司签约的意向。有些事情要忙，从这个月起暂停接新，归期不定，十分抱歉。”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
　　有人替他扼腕惋惜，有人嘲笑他蠢。
　　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机遇竟然不去抓住反而急流勇退，有什么事情比前程还重要？谁都知道娱乐圈风水轮流转，你今天不趁热打铁巩固人气，几个月一过谁还认识你？

　　又有林雀的铁粉出来替他说话。
　　“临近年关了大家都好忙，不接新可能是准备回家过年了嘛。”
　　“好多大大年前都不再接新了，又不止小百灵一个，本来以为今年还能听见惊蛰大大的新曲子，结果前几天也看他说今年不写了。”

　　说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林雀到底是错过了怎样一个好机会。

　　网上这些评论林雀一概不做回复，他将之前所有工作都交接完毕，在企鹅签名上也挂好了请假条。
　　他看了看另一部新手机，确认同样不会再有新消息发给他后便果断关了机。
　　林雀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崭新的电脑包，将新手机跟笔记本电脑一起收好，在拉链处扣上锁，又将电脑包重新锁进衣柜的小抽屉里，钥匙藏进某件他不会穿的衣服口袋。

　　林雀做完这一切，又瞪着衣柜咬着食指指节想了想，这样藏东西其实并不稳妥，撬开一把锁可太容易了，只不过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但这间出租屋里无论什么时候杜有有跟他都会有至少一个人在，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他们家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他暂时放下心来。

　　-

　　也就是林雀发wb说不接新的当天，他又接到了夏悠然的电话。

　　那位小夏公子依旧经营着那家景德镇花瓶公司，在圈内实力不说拔尖，也算是上游那一批的，毕竟现在看脸的人实在多，才华还要往后稍一稍。
　　他打电话来，依旧是询问林雀要不要跟他签约的事。

　　不出意外得到拒绝答复后，夏悠然语气颇有些稀奇地反问：“你还跟着章裕年？你跟他来真的？”
　　林雀嗓音很淡：“您不如直接去向章先生问？”

　　“成吧。”夏悠然显然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件事，支吾道，“你是真的退了不跟别人签吗？不是以退为进？”

　　“真不签。”

　　“哦，我把李尧给签了，既然你最近没什么活动也不出来营业，你不介意让我蹭一下你的名头给他炒一下人气吧？”夏悠然大大咧咧道。

　　林雀一懵：“李尧是哪位？”
　　夏悠然：“就是歌会上跟在你的《涅槃》后面唱《化龙》的那个。”

　　林雀的脑海中模模糊糊浮现出一张年轻的脸。
　　两人前后脚上台，排练的时候难免会聊两句，但要说认识，那也根本谈不上。

　　“凤凰投身烈火，后来又有一只小鲤鱼从烈火中重生，历尽千难万险跃龙门化龙，看看这立意多励志！现代粉丝都喜欢这种劲儿劲儿的小故事，他们说李尧的鲤鱼是继承了你的意志，磕你俩cp磕得欢着呢！”他说到这个，语气有点兴奋，“本来我是想把你们俩都签下来，搞一个星火相传组合，结果你不来，那只签下他也行！”

　　林雀简直哭笑不得，他们的入场顺序和转场方式都是由导演定的，跟歌手本人半毛钱关系没有。
　　至于导演组有没有这个什么星火相传的意思林雀不知道，他当时还想，从火里蹦出条小鲤鱼，那不直接烤熟了吗，还磕什么cp？

　　现代小朋友真的啥都能磕。

　　林雀倒是真的不打算进娱乐圈，因此也不介意，随口道：“你想炒就炒，别用我的名义来就行。”
　　夏悠然洒脱道：“这个你放心，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你可以不理不回，权当没看见，我也不可能盗了你的社交账号发信息吧？”

　　林雀无所谓地又应付了两句。
　　夏悠然见目的达到，便也没什么留恋，爽快挂了电话。

　　林雀并不是找借口，他是真的有事。

　　成人自考每年进行两次，考试时间根据每个省的规定都有略微不同，但大体都是在四月和十月。
　　林雀决定报四月份的考试，跨过年关，便只剩下最后百天。

　　就算是临时抱佛脚，林雀也得赶紧扑腾扑腾。

　　林雀说的不接新就是真的完全断掉网络平台的联系，不上企鹅，不上wb。
　　但夏悠然的炒作一定卓有成效，因为竟然连章裕年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有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章裕年对林雀说：“如果你想唱歌，想站到人前，我可以帮你堂堂正正站上去。”
　　他顿了顿，在林雀不解的目光中略有些沉重地说道：“娱乐圈是个染缸，我不希望你沾上。”

　　林雀支着下颚认真地看着章裕年，心说这人真的变了。
　　如果按照以前，金主爸爸肯定会把他按到随便一面墙上或者一块地上，捏着他的下巴冷着脸威胁：“跟着我的人，不允许沾娱乐圈。”

　　想着想着，林雀没忍住翘起了嘴角，目光中闪着戏谑：“我从没想过，您放心吧。”

　　大抵章裕年也知道林雀其实没对网上那些流言蜚语有什么回应，他便只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自己生闷气，也并没有说林雀什么。

　　看章裕年这样子，林雀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打开久未登录的wb，消息红点直接蹦出999+来。
　　他吓了一跳，翻了翻才发现是夏悠然说的那个李尧，他果然已经被星盛签下，连wb都像模像样的整了个金V。

　　他发了条微博并@了林雀，内容是四个字。

　　“我做到了。”

　　这条博文还配了两张图。
　　第一张是穿着鲜红长袍从半空中越下奔赴烈火的林雀，第二张是一身玄衣的李尧，身后三块电子屏幕在他身后拼成一条气派盘绕的五爪黑龙，场面看起来还挺震撼。

　　不光李尧@林雀，底下评论里的粉丝们也跟着他@，说的都是什么“凤凰你看看龙龙吧！龙龙已经出息了！”“龙凤szd！”
　　偶尔有几句质疑的声音，也被磕糖上头的cp粉怼回去了。

　　林雀也搞不懂凤凰浴火跟鲤鱼化龙到底有个什么关系。
　　既然连章裕年都没占有欲发病拿他撒气，那林雀索性也不管这些人是蹭热度还是炒cp，只当是小孩子在闹，直接关掉社交软件，认真投入复习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