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一只金丝雀》西墙上的少爷

13、乔迁

　　快八点的时候，章裕年终于吃上了云吞。
　　他洗了个澡，身上犹有蒸起的热气，微湿的短发搭在额前，将锋锐的眉眼柔和了一些，显得年轻了几岁。

　　林雀把两只装着满满云吞的漂亮瓷碗摆到餐桌上，偌大的餐桌，坐上十个八个人都不嫌挤，上面却只有孤零零的两碗云吞。
　　两人并排而坐，一人面前放一碗，林雀有些悻悻然地想，说不定这是大佬吃过的最简陋的一顿饭了。

　　“章先生尝一尝？出锅的时候我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林雀略带期盼地看着他，如同等老师念期末成绩的小学生，“合同里没说章先生有葱姜蒜之类的忌口，我就都放了。”
　　云吞薄薄的面皮经过高温水煮变得软和透明，紧紧裹在圆圆的肉馅上，每颗云吞里面还都包着一颗粉粉白白的虾仁，汤里滴了香油和香醋，还加了虾皮和枸杞提香提鲜，金黄色的云吞汤上飘着碎碎的香菜叶和小葱粒，卖相倒是相当优秀。

　　章裕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满，拿起勺子吃了一个，简单评价道：“还不错。”
　　林雀像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不会做饭，还好小的时候跟父母一起包过云吞，还好乔迁新居不是需要做四凉四热加八个扣碗，不然我肯定得抓瞎。”
　　章裕年看了他一眼，问：“如果我就要让你做四凉四热八个扣碗呢？”
　　林雀无辜地说：“那您今晚可能就要饿着肚子找人报修厨房了。”
　　章裕年脸上略略显出一丝笑意，点头道：“也可以。”
　　林雀一个头两个大，怕章裕年真的让他弄出十六道菜来，崩溃道：“皇上您饶了我吧，微臣做不到啊！”
　　章裕年看他一脸苦恼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自己出来这么久，没有学做饭？”
　　林雀神情几不可查地暗了一暗，依旧笑着说：“住的地方不太方便，就只能做点简单的。”
　　不等章裕年再问什么，林雀可怜兮兮道：“您不会真的要让我祸祸您家厨房吧？”
　　章裕年似笑非笑瞥他一眼：“你是想找我多要一份工资吗？”
　　“您说笑了。”林雀一本正经道：“我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章裕年点点头，表情同样很正经：“嗯，投资回报率也很高。”

　　林雀心里打了个突，生怕他再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事情，连忙将话题转到自己的小录音室上，问章裕年家里有没有梯/子，他需要贴一贴屋顶。
　　经过他那么一打岔，章裕年果然没再追问什么，只是看起来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兴趣，让林雀找沈旭帮忙。

　　“沈先生还管这种小事吗？”林雀万分惊讶。
　　“嗯。”章裕年面不改色地低头舀云吞，“所以我给他的工资也很高。”
　　这倒不是工资的问题嗯……林雀欲言又止，突然就可怜起助理先生来。

　　“以后你直接叫他的名字。”章裕年挑起眼皮看了林雀一眼，目光似有深意。
　　林雀一愣，迟疑道：“是不是不太礼貌……”
　　章裕年淡淡道：“有我在，你可以对任何人不礼貌。”

　　林雀一边在心里吐槽这是什么霸总发言，一边试探问：“那我叫他沈哥？”
　　章裕年舀着云吞汤无可无不可道：“随你。”
　　哦，林雀终于明白了大佬心里那点弯弯绕，其实章裕年只是不想听他叫别人“先生”而已。
　　这也完全没问题，可以理解，就是霸总的占有欲。林雀十分贴心地替章裕年解释。

　　一般小店里卖的云吞，一碗只有六到八个，吃云吞的同时还会佐以一些别的面食和小菜。
　　林雀没有做其他的菜，碗里的云吞就给得特别足，两只手才能捧住的瓷碗里面满满当当放了近二十个小云吞，吃到最后就连林雀都有点腻，而章裕年竟然都吃完了，碗底只剩下澄亮的汤汁和几粒虾皮。

　　他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起身离席，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红包，用空碗压着。
　　一旁的林雀看到他动作，差点被嘴里的面皮呛到，他抬起头惊讶地朝章裕年看去：“章、章先生？”
　　“传统，乔迁新居的时候新邻居会给红包。”章裕年简单解释。
　　“啊，真的吗。每个邻居都要给吗？”林雀呆呆地问，“可章先生怎么说也应该算是我的同居人，而不是邻居吧？”
　　章裕年好笑地瞥他一眼，没言语。

　　林雀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蠢，只好放下勺子，并拢膝盖端端正正地坐着，乖乖开口：“那您家的习俗里，收到红包我需要有什么表示吗？”
　　“收起来就行。”章裕年随意道，“就算是回礼。”
　　林雀一头雾水：“回礼？”

　　章裕年目光微垂，落在那只空碗上。
　　啊，是云吞的回礼？

　　那红包的厚度看起来相当美妙，林雀大概目测，没有十张撑不起来。章裕年当然不可能用五块十块地糊弄他，里面必定是一百的。
　　这么多钱，只是为了一碗云吞？云吞何德何能？

　　正当林雀怔愣的时候，章裕年又开口了。
　　“嗯，也恭喜你……”他顿了顿，看向林雀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些柔软，“乔迁来我家。”
　　大佬说情话的功力相当优秀，林雀的心猛地一跳，点头回答：“谢谢章先生。”

　　章裕年没再回话，只是站起来，放下挽起的袖口，随口说道：“你不是还有事要求我？”
　　林雀头皮一紧，ptsd立马发作：怎么他还在思索要如何向章裕年开口询问，能不能请假去参加歌会的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有事相求了？大佬不仅掌握他的银行卡流水，难道上班时候没事干还监视家里的局域网吗？
　　恐怖如斯！

　　章裕年见他表情古怪，倒是有些奇了：“怎么？你又不要验证码了？”
　　“什么验证……啊！要的！”林雀猛然反应过来，他的金丝雀专属银行卡！还绑着章裕年的手机号码！
　　章裕年挑了挑眉。

　　“因为突然收到红包，就什么都忘了。”林雀无辜道，他拿出手机抬头问道，“章先生的手机现在在身上吗？”
　　“先不急。”章裕年懒懒道，“给你验证码，我能拿到什么报酬？”

　　还要报酬？林雀傻了。
　　所以章裕年用一个大红包买了林雀的一碗云吞，为的就是让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变成极限一换一？
　　章裕年明明是他的金主，金主不管有什么要求，林雀有什么余地拒绝吗？这有什么意义吗？
　　还是说，大佬包小情人，就是喜欢这样的情/趣？今晚玩的是强取豪夺剧本吗？

　　林雀一边腹诽一边乖巧作答：“您说。”
　　章裕年显然听不见林雀内心翻滚的吐槽，只是淡淡道：“你的录音室布置好了，不请我去看看吗？”
　　林雀一愣，显然没想到章裕年会提这样的要求，连忙站起来说道：“要的，章先生请。”

　　两人移步一楼走廊尽头，林雀的小录音室。
　　吸引墙贴将四圈贴过，只剩下离天花板最近的半米左右和整块屋顶还有些光秃秃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巨大的浅褐色短毛地毯，贴着墙摆着几个从别的房间移来的书柜和书桌，林雀的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摆在柜子里，没有窗户的墙角被林雀空了出来，打算看看以后能不能封出一个小空间用来录音。
　　经过林雀的搬迁，房间中那种冷清的感觉消失殆尽，作为一个业余的录音室，这里已经初具模样了。

　　章裕年扫视一圈，问：“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林雀：“嗯，您不在家，我不好让陌生人进来。”
　　章裕年看了看那几个一人多高的大书柜，又看了看林雀不算健硕的身子骨，沉吟道：“以后这些都可以让沈旭找人来弄。”
　　“好的。”

　　林雀明白了，助理先生要是放在两百年前，那就是皇帝身边的主管大太监，大到谏言荐词，小到衣食住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助理先生管不到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林雀自己就是有事皇上请您吩咐，没事自己蹲屋里织毛衣的深宫嫔妃，平时努力揣测圣意，还要提升自己，大力发展织毛衣水平。除了不太自由和有点无聊其他没啥毛病。
　　不过工作嘛，可以理解。

　　这边林雀自己神游天外，那边章裕年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吉他，又将目光移到林雀身上：“不请我在你的新录音室听一首歌吗？”

　　这人锐利的眼眸中带着点饶有兴趣的意味，如同已经将猎物逼入死角的猛兽，正悠闲地梳理着自己的爪子。
　　林雀被他盯得头皮又是一麻，小雷达滴滴直响，霎时间明白了章裕年的意思。
　　金主是想听歌吗？不，他只是像上次非要让林雀坐在他腿上弹吉他一样，只是想找个理由在录音室里酱酱酿酿。
　　虽然这里没有床也没有沙发，但胜在地毯和贴着吸引壁纸的墙壁都很柔软，不会硌得疼。
　　吉他它已经不再纯洁了，但是录音室林雀还想再拯救一下！

　　于是他迎着章裕年的目光歪了歪头，表现出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可是您的上一个报酬还没有给我啊。”
　　“可以。”章裕年双手插兜随意站着，每一根头发丝都很恣意，“你发吧。”
　　林雀毫不客气地拿出手机，飞快申请了支付贝绑定。
　　章裕年的口袋中传来一声嗡响，他随手将手机解锁，没什么避讳地递给了林雀。

　　看着绑定成功的页面，林雀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章裕年将手机关到静音，放在一旁的电脑桌上，双眼微眯道：“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