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羽郎》夏闰五

10、第 10 章

　　宋尧真微微睁开眼睛，四周强烈的光很是刺眼，他悬在半空中，辨不清哪边是天、哪边是地，四面八方苍白一片，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界。宋尧真的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宽袍大袖、头戴金丝冠、腰间缠着一条白玉带的男子从一道光帘后悄然而出，负着手款款而来，他虽悬在半空，脚下明明没有任何支撑，却能产生脚步声，这着实让宋尧真感到惊奇，男子英俊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笑意，他望向宋尧真的模样像是见到了分隔多年的故友。

　　宋尧真朝他问道：“你是......神仙吗？”

　　男子被宋尧真逗笑，他正了正衣领说：“鄙人姓许，名千凡，不是神仙。”

　　“你就是许千凡！”宋尧真惊讶地张大了嘴。

　　“想必你已经听说过我了。”

　　宋尧真往前飘了一段距离，满脸期待地问：“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你能解决我家那边的大天灾吗？”

　　许千凡轻微地摆了摆头说：“不是，不过我确是为了平息大天灾才出现在你的面前。”

　　宋尧真觉得许千凡的嗓音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我一直听他们说起你，他们都在找你，你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啊？”

　　许千凡似乎在轻叹：“说来话长。”

　　“这里是哪里？我刚刚明明在碧水湖的湖边，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个地方？”宋尧真扑腾着双手，但却没有飞动。

　　“这里是元墟回环的内部。”

　　“元墟回环是什么？”宋尧真感觉这四个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过，但又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挠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的记忆清晰些。

　　“元墟回环是我在这个世界随机创造的。”

　　宋尧真觑着许千凡问：“你十年前就是为了平息大天灾才进入元墟回环的吧？难道你现在出不去，被困在了这里了？”

　　许千凡苦笑道：“我是通过虫眼进来的，也确实如你所说我没办法出去，不过我可不是被元墟回环给困住的。”

　　宋尧真满头疑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虫眼和元墟回环有什么区别？”

　　“这一切还得从元墟说起。”

　　“元墟又是什么？”宋尧真抱着头困惑不已，这些东西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真是让他头大。

　　许千凡手一挥，四周景色突变，黑暗笼罩了每一处角落，下一秒立马亮起数不清的星星点点，眼前的画面让宋尧真想起小时候，他在乡下奶奶家看到的星空就像现在这般美丽，此刻的熠熠星光实在是既神秘又震撼，他沉醉在如此美景之中，忘记了时间的流动。

　　“元墟是所有世界的力量源泉，也是所有世界共同的中心，所有的世界通过元墟交汇，没有元墟，你和我也就不会存在。”许千凡一语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所有世界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许多个不一样的世界存在。”

　　宋尧真脸部微微抽动：“有......多少个世界？”

　　许千凡指着漫天的星星说：“和它们一样多。”

　　宋尧真无法分辨许千凡所说的是真是伪，他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刚刚想要说的话。

　　“虫眼是元墟在各个世界产生的细微缝隙，名字虽然叫虫眼，但是实际上像元墟吐出的一个气泡。虫眼的产生是由于元墟表面的灵力在某一处堆积过多，无法顺畅流动导致。而元墟回环是我在了解了虫眼的原理之后，借助元墟产生，元墟回环夹在元墟和各个世界之间，相当于一道门，这道门的作用便是将你送到这个世界。”

　　宋尧真瞪大了双眼，甚至怀疑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他指着自己反问道：“我？”

　　许千凡肯定地回答：“是的，你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我，而我，是这个世界的你！”

　　宋尧真仿佛听到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他怔怔地说：“你在同我开玩笑吗？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许千凡往前走了几步，他弯下腰直视宋尧真说：“每个世界里的我们所拥有的外貌都不一样，甚至是年龄、性别、经历......”

　　宋尧真摊手道：“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啊，我怎么可能是你呢？”

　　许千凡眼神示意宋尧真抬起头，他仰望着星空说：“你把每一个世界看成是一张星位图，而我们便是上面的星星，同一颗星星在不同的星位图上虽然长得不一样，或大或小、或明或暗，可是位置都是固定的，不会有任何变更，就好比你我，我们是两张星位图上处于同样星位的星星，我便是你，你便是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宋尧真一时间难以消化，他木讷地点点头，心中想着：原来我不是穿越时间，而是穿越了世界，我现在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像这样的平行世界还有无数个，我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也只是所有平行世界的其中一个......是无数星星中的某一颗。

　　“那你是元墟和所有世界的管理者吗？”宋尧真勉强挤出一句。

　　“不是，没有人能控制元墟，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元墟里正有一股力量在污染它，元墟因为那力量的存在而日渐虚弱，我之前封印过那力量，只不过现在封印已经出现松动，我的力量正在被元墟一点点吸走，再过不久我就会被元墟完全吸纳融合，到那个时候，我无法再与那股力量对抗。”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等到元墟被完全污染，所有的世界都会崩溃，甚至是消失，大天灾便是元墟被污染、世界开始崩溃的迹象。”

　　“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许千凡低下了头，他沉默了良久后说：“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对此很愧疚，我需要你帮我。”

　　“那我该怎么做？”

　　许千凡拍着宋尧真肩膀说：“我找寻了无数世界中的‘我’，因为元墟之内没有时间概念，所以我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可最终天不辜负，终于让我找到一个能完全接纳我的力量的‘我’，那就是你，而且我也能感觉到，你能拯救元墟，你也能拯救所有的世界。”

　　宋尧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我想起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我耳边说‘找到我，杀了我，回到这里。’就是你说的吧？”

　　许千凡拿出短刀，他点头浅笑道：“是我对短刀说的，我让它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就无法将我的灵力传给你，也没办法将你带过来。现在你已经完全接受了我的灵力，而灵力也逐渐染上你的气息，或许可以说那已经是属于你自己的灵力了......抱歉，短刀刺入你胸口的时候，你一定很疼吧。”

　　宋尧真耸耸肩说：“已经没事了。”

　　“你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的世界正处于崩溃中对吧？”

　　听许千凡这么一说，宋尧真才反应过来：“对呀，这事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大天灾在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而我的世界却还处于大天灾之中呢？”

　　宋尧真顿了顿，仰望着星空道：“我姑且就以有无灵力之分将我世界称为有世界，而你的世界为无世界吧。所有世界的崩溃，也就是大天灾，都是由于十年前从那股力量污染元墟开始，那股力量便是从有世界侵入元墟之中的，所以有世界首当其冲最先出现崩溃，之后我封印了那股力量，有世界才停止崩溃，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我就困在了这里并被元墟吸收，渐渐与它融合。无世界现在的崩溃也是因为十年前那股力量入侵元墟导致的，之所以两个世界崩溃的顺序存在先后之分，是因为每个世界之间有时差的存在，而正是因为时差，每个世界的进程才有快有慢，你所处的无世界已经发展到你们口中的现代社会，而有世界还处在古代。”

　　宋尧真歪着头不解地问：“可是按你说的，无世界都已经发展到现代社会，显然无世界的时间要更快，不应该是无世界先开始崩溃吗？”

　　“我在元墟中待了这么久也没怎么弄明白各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无世界的发展进程确实要快于有世界，按理来说时差也应该先于有世界，可是事实正好相反，或许这就是各个世界的奇妙之处了。”

　　宋尧真露出惊恐之色：“那就是说，只要不将那股力量压制住，最终所有的世界都会接连崩溃。”

　　许千凡叹道：“确实如此，无世界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但若是不将那股力量剔除，等到它完全污染了元墟，那所有的世界还是难逃崩溃的宿命。”

　　宋尧真抬手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发现我在有世界没办法说出关于无世界的事情，这是为什么？”

　　“每个世界都是互相隔绝的，若是彼此知晓其存在，所有世界都会混乱，除此之外还会引发元墟崩坍，所以元墟在各个世界设置了禁制。”

　　宋尧真蹭着下巴说：“那为什么我在这里可以说出口呢？”

　　许千凡将夜空和星星散去，四周又恢复成无尽的白色，宋尧真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紧闭双眼。

　　“这里是元墟回环的内部，本就是我用来连接各个世界的通道，所以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不过，仅限在这里。”

　　宋尧真双手握拳说：“原来如此，许前辈，那我们现在就将那股力量给封印吧！”

　　许千凡稳住宋尧真，他摇头道：“暂时还不行，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能力，等到有一天你将我的力量全部接受，并把它转化成你自己的一部分，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去了解一些事情，一些过去，成为我但又不是我，这会帮助你成长，等待你强大起来的那一刻，才是对抗那股力量的最佳时间。原谅我无法对你说明所有，我有我的苦衷，你会慢慢知道的，而且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我会在这里等你。”

　　宋尧真四周看了看说：“那下次也是在碧水湖吗？”

　　“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时间到了你就能见到我。”

　　许千凡双手握住短刀，他的身躯被灵力的荧光环绕，他的灵力缓缓流进短刀之中，短刀也一同闪着光芒。

　　“这把短刀陪伴了我许多年，我现在将它给你，里面注入了我的灵力，你以后遇到危险只需要握着它，它会保护你。现在你该走了，我会在这里等待和你下一次相见。”

　　宋尧真正要开口，却突然失去了意识，两只眼睛疲惫得睁不开，他无力抵抗，睡意瞬间席卷全身，没一会儿他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