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和童年阴影谈恋爱的我是否搞错了些什么》太子奶黄包包

2、2

　　对于虞见屾来说，江袭是个有点离经叛道的存在。

　　刚转学时，她被安排坐在江袭搬来的一套桌椅上，位置在全班的最后面，前面的数学老师讲着一道什么题，坐在她不远处的小男孩则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空挡，一下一下地往她桌子上扔各种口味的阿尔卑斯糖。

　　那声音不小，咔嗒咔嗒的，数学老师在他丢到第三个的时候，终于向虞见屾投来怀疑的目光。

　　她刷的一下就脸红了。

　　数学老师于是把她和江袭一起叫上台，在快要下课的十分钟里，虞见屾几乎是从头顶红到脚趾，完全不似旁边还有空对着数学老师的板书碎碎念的混世魔王。

　　她自小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同龄人，在过去生长的环境中，周围的朋友几乎都是福利院的小孩。有的孩子有着先天缺陷，但在义工和院长的帮助下，从来不会在上课或吃饭的时候刻意捣乱，而健康如虞见屾，更是早早懂事，为了找到好心的领养家庭，既要确保自己成绩优异，还要尽可能表现出乖巧的样子……

　　即便转学之前，她所遇到的同学也都是化工厂员工的子弟，由于自小都在一个片区长大，家中父母互相熟知，那所小学里的孩子比起福利院的孩子，用现在的话来说，简直称得上是傻白甜。

　　哪里会有像江袭这样的小混球。

　　所以，她只能忍着，努力捱到放学。

　　好在数学课是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没多久，虞见屾就已经跟着同学，站在了附小三年级实验班放学路队的中后段里。

　　身边好死不死，正跟着冲她挤眉弄眼的江袭。

　　“喂，你叫虞见屾，是吗？”那时候江袭就比虞见屾高出小半个脑袋，两手插在校服外套的兜里，在她跟前倒着走，脸上挂着地头蛇似的痞笑。

　　其实这男生长得唇红齿白的，如果乖巧一点指不定看上去多可爱，可他偏偏要摆出嬉皮笑脸的坏笑，看上去活脱脱是个小无赖。

　　虞见屾没有同这种坏男孩一起玩的经验，小脸绷得紧紧的，不敢轻易跟他搭话，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胆怯，于是只是目不斜视地应了一声：“嗯。”

　　江袭倒也不气馁，反而得寸进尺起来，无视纪律委员吴瑾的瞪眼，凑到虞见屾眼皮子底下笑。

　　“虞见屾，你家住哪啊？”

　　没想到两个人的距离会突然拉进，虞见屾只觉得自己刚才凝练出的气场全然被击溃，又尴尬又无措地涨红了一张脸，胡乱把面前的小男生推开，一时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冲着马路对面不远处的市政府大院指道：“那……那里。”

　　此时吴瑾已经快要从队头冲到路队中间的位置，得到答案的江袭心满意足，甚至来得及对着怒气冲冲的纪律委员扯开个大大的鬼脸，就在快要爆炸的高马尾小姑娘到达之前窜回了自己的位置，除了脖子上的红领巾还有些凌乱，一眼看去竟也能让人误以为是个文静正经的小男生。

　　晚到一步的吴瑾只好跺了跺脚，扭头把辫子一甩，又火急火燎地冲回了她在队首的“岗位”。

　　好在这小小的骚动并没有引起整个队伍的过多关注，毕竟这时候，大多数的小孩子还是注意力很难集中的，除了站在队伍最末的那个男孩子还在和他前面的女孩兴奋地说着一些什么之外，队伍很让虞见屾放心地重归平静。

　　只可惜，你永远都不能低估江袭这个人的破坏能力。

　　就在队伍刚要散的前一秒，江袭这个闲不住的搞事精终于发动了虞见屾前八年的人生中都没见过的大招，而虞见屾承认，即便是穿过十几二十年往回望，她也能清楚地回忆起自己当时脸上堪称惊恐的表情，她甚至相信，这几乎奠定了自己和江袭这段孽缘的开始。

　　回归正题，当时江袭是这样做的。

　　当然，这对他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在当时江袭的记忆里，他不过是突然心血来潮，站在马路边挡车的墩子上大声对着虞见屾吼了几句话而已。

　　江袭记忆中的自己是那样的英勇帅气，鲜红的烈士鲜血染成的红领巾在他的脖子上飘扬，秋风习习，看着虞见屾快要走远的背影，觉得自己将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把双手握成喇叭形，大声喊道：“虞见屾！你长得好漂亮啊！”

　　就这样，作为当时三年级篮球队的扛把子，市游泳队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在整个学校都有一定知名度的江袭，帮着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转学生虞见屾，从此在理工大附小一夜成名。

　　、

　　小学学制是一周五天课，虞见屾招架不住校长关心的表情，只好提前收拾好行李，早早完成了余下的课程，在周五的下午告别了自己支教期间生活了两年的乡村小学。

　　坐在进城的大巴上，虞见屾想起下午上课时泪眼朦胧的小萝卜头们，坐在后座看着身后远去的县城，不由红了眼眶。

　　支教两年，尽管最早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缓冲，逃开曾经让自己迷茫不安的环境，这里的孩子却也实实在在为她带来了安慰。

　　俞省和烟省隔得远，回旸城需要先从县城坐近两小时的大巴去俞省的省会，然后坐三个小时飞机，期间还要在另一个城市中转停留两小时。

　　满打满算下来，到机场的时候最早也已经深夜零点。

　　好在她行李不多，又有贺知州特地请假，开车过去接她回家。

　　或许是这天运气不大好，又是路上堵车，又是飞机晚点，等到虞见屾拎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贺知州背对着门口，蹲着不知道在干嘛。

　　久别重逢，尽管路途遥远，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说着疲惫，虞见屾仍觉得兴奋，轻轻放下行李，缓缓走过去，蹲下猛地拍一下他的肩膀。

　　“喂！”

　　离开前身形还显得有些单薄的青年如今变得结实了不少，虞见屾手拍上去的时候居然觉得有些硌手。

　　贺知州倒没被吓到，只是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个无奈的笑。

　　不知是不是工作的缘故，他的脸在机场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虞见屾看向他的手，捏着根燃了半截的烟。

　　“姐，”他站起身，像是回过神一样把烟掐了扔掉，才主动去替她拿行李，“姑姑姑父准备了你爱吃的菜，还买了蛋糕，不过这会估计已经睡了。”

　　语气里莫名带着怅然。

　　虞见屾跟上前，没注意到他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