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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荡秋千 ...

  •   “阿淑姐姐,阿淑姐姐,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就一次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崔若湄拉着薛淑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若湄,他的意思,你明白的”

      崔若湄怔住了,纤长的手慢慢……慢慢地放了下来。

      心头一股怨气袭了上来。

      天知道她为了靠近谢家哥哥花费了多大气力,装巧卖乖,用了整整半年才和这个冷美人薛淑结交上,以此来靠近他。

      可这才短短半月,她就前功尽弃,甚至还让他……生厌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赵福金!

      如果不是她污了谢家哥哥的耳朵,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冷漠!

      都怪她!

      崔若湄怒气冲冲,直冲扶英阁。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之上,卢承照才缓缓从一庭柱之后,走了出来,手肘碰了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薛淑,挑眉道:“你爹的事办好了?”

      “差不多了”

      卢承照一脸坏笑,盯着薛淑,揶揄道:

      “啧啧啧,这桥拆的,够爽利的哈”

      薛淑扫视他一眼,冷冷道:“彼此彼此”

      他嬉皮一笑,不可置否。

      ————

      “哗!”

      赵福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全身一凉,随即,一股恶臭的味道弥漫出来。

      一瀑浓黑的污墨从她的头发上一顺流淌到她的脚跟。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你滚,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该待的地方!”

      崔若湄“哐当”一声扔掉手里的洗墨缸,怒气冲冲道。

      赵福金只觉周身寒凉,打了个寒颤。

      “你、还有你姐姐,都是最低贱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享受这些本该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一想到这样鄙陋人家的女儿,一个高居重华宫,配享宗庙,连她姐姐那样尊贵的世家小姐,都要对她行跪拜礼,一个蠢笨如猪,痴傻恶俗,却也能和她同在屋檐下,甚至,还觊觎起了长安城中最清傲的男子。

      她怎么敢?怎么配……

      赵福金一听到“姐姐”二字,瞬间警醒起来,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一家都是不要脸的贱人,都是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下作坯子!”

      “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家人!”

      赵福金怒火直冲脑门,一双小弯眉颠倒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呼吸急促,双拳攥紧。

      “怎么?你还想打我,就凭你?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吗?你今日但凡敢动我一丝一毫,我便让我爹和朝中大臣一起上奏,废了你姐姐!看你还怎么得意!”

      赵福金脸憋得通红,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教授棋艺的徐善跨步而来。

      这是全书院最脾气古怪的老师,从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众少女连忙散开,连崔若湄都微变脸色,连忙小步回到座位,坐好。

      只有赵福金还在呆站着,置若罔闻,全身僵硬,牙关紧咬。

      “怎么回事?”

      徐善瞟了一眼赵福金被墨汁淋成落汤乌鸡的模样,皱眉问道。

      “回夫子,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倒了洗墨缸。”

      崔若湄立马抢先道。

      “是吗?”

      徐善目光缓缓停留在崔若湄的身上。

      崔若湄心虚地一低头,裙下的双腿微微打颤,偷偷朝身旁的同学使了使眼色。

      “是……是啊,是她自己撞的”

      “我们都看见了”

      “她走路不看的”

      ……

      众人纷纷附和道。

      崔若湄微微有了些底气,提高了些音量道:“是啊,就是她自己撞的,夫子你不是也知道吗,她一向都愚钝的很,走路不看路,撞倒洗墨缸,也是很正常的。”

      徐善深深地环视了四周少女一眼,视线最终停在了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倔强僵持的少女身上,开口道:“先下去换身衣裳吧。”

      ——————

      微风轻漾,枝叶扶疏,春日的阳光暖阳阳的,赵福金坐在一个木秋千上,抬手散乱开湿漉漉的头发,让日光自然烘干。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她整个人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

      那就不去上课了吧。

      反正那里她也一刻不想待了。

      就这样晒晒太阳,也挺好的。

      她双手搭放在秋千的绳索上,脚步轻轻一蹬,树枝轻轻晃动,秋千轻摇。

      闭目哼起了小曲儿。

      这一次竟然是分外的好听。

      “抓稳了!”

      一道明快的声音高扬起来。

      赵福金一惊,就感觉到身下的秋千似箭般飞了出去,她急忙慌乱地抓住绳子,往后头一看。

      是卢承照 。

      秋千回荡下来,她的心还没有落稳,就又是一个高高飞起。

      “停下来停下来,我怕高!”

      赵福金吓得心脏突突,尖叫道。

      “就不!”

      卢承照痞痞一笑。

      又是一个高推。

      赵福金见劝他不得,只好自己克服,抓牢绳子。

      “你怎么不去上课啊?”

      “不想上”

      “不怕夫子罚你吗”

      “不怕”

      “为什么”

      “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不想回答,索性闭上眼睛。

      “你闭眼睛干什么啊”

      卢承照看着好笑。

      “我怕高”

      赵福金随便一答。

      卢承照低头一笑,手上默默加了一把力。

      “哎!阿壮,快睁眼,看你前面!”

      在秋千荡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大声喊道。

      赵福金闻声,缓缓睁开眼。

      “哇!”

      不由惊呼出声。

      只见眼前云霞翻涌,灿阳高悬,澄净如洗的天空上挂着一弯明艳的彩虹。

      “好不好看!”

      “好看!”

      “开不开心?”

      “开心!”

      赵福金咧开嘴角,心里的阴霾似一瞬间消散,终于,咯咯笑起来。

      卢承照嘴角一扬,悄然退开几步,朝一树后的黑影,一歪头。

      眼瞅着秋千就要回落下来,靠在树干上的人还在闭目养神。

      他急得忙跑到他身后,一把推出。

      谢迢一个趔趄,微一借力,立稳。

      秋千恰好回落。

      悠悠晃停。

      赵福金昂着个圆脑袋,欣赏着天边亮丽的彩虹,疑惑道:“怎么不推了?”

      “推啊”

      卢承照在一旁悄声提醒道。

      就在赵福金快要回头的那一瞬间,身后的秋千轻轻漾了起来。

      力度刚刚好。

      她在空中惬意地晃动双腿,看着天际中那一道炫彩,突然发出一声感慨:

      “啊!这么美的彩虹,要是能和谢迢一起看就好了!”

      噗!

      真是不知羞!

      卢承照听着这直白的愿望,心里默默打趣道,却笑眯了眼,看向谢迢。

      赵福金说完,忽的一扭头,开口问道:“卢公子,谢迢他人呢?”

      四目交汇。

      ……

      目光凝结,她简直惊呆了,不由得嘴唇微张,握着绳子的双手一松。

      那……那……那个站在她身后,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负手而立的人……

      是谢迢?!!!

      “哎哟!”

      大脑还没转过来,身体就一个中心不稳,往后一仰。

      背后一硬。

      想象中的四脚朝天没有到来,她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感受到了身后的力量。

      难道是……

      她忽的眉眼一弯,双手扶住绳子,咻得一下翘起双腿,整个身子故意往后一仰。

      谢迢一愣,飞快下移手臂,拦住她。

      一低首,就对上一双弯弯月牙。

      呀!猜对啦。

      赵福金一脸傻笑,痴痴看向他。

      这眸中的欢喜和爱意直白又坦荡,让人看了……受不住。

      谢迢微移目光,赵福金微撅起嘴巴,道:“你怎么不看我啦?”

      谢迢无言,松手离开。

      赵福金一慌,急忙道:“不许走,不许走,你走我就要松开绳子了”

      作势便要松开双手。

      谢迢不为所动,转身。

      “哼!我真松手啦!”

      赵福金放开双手,闭上眼睛,心中忐忑,赌他会不会停步。

      一步,两步……

      听着身后少女任性的言语,谢迢终究没能再向前一步。

      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赵福金微微睁开双眼,看向谢迢。

      他的眉眼似乎更加俊朗了,依稀还存有当年的影子,可是他的眼神却是无比陌生,一眼看下去,只觉深邃无边,冷冷清清,没有一丝温度。

      一时之间有些恍忽,她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

      “谢迢,你真得不记得我了吗?”

      谢迢一顿,手臂一松,一个利落起身,径直离开。

      赵福金轻摔下秋千,顶着一头杂草,面色茫然。

      卢承照长叹一声,站在树下,向赵福金招了招手。

      ————————

      落梓堂里。

      一曼妙身姿临窗而立,纤手把持一份书卷,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

      室内一片寂静,唯有这声响咚咚,张无道躬身默立,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崔若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冷冷转身,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看向张无道,问道:

      “夫子,这是什么日子了?”

      张无道小心答道:“是四月十三。”

      崔若湄目光一寒,双袖一扫,顷刻间,桌子上的书卷漫天飞扬,纷纷而落。

      她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蹦出来道:“我是问你!这是那个贱人来了的第几日!”

      张无道浑身一颤,哆哆嗦嗦道:“第……第十五日了”

      “很好,你记得还很清楚。”

      崔若湄一步一步走进张无道,停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道:“我还怕夫子忘了与本小姐的约定呢?”

      张无道连忙摇头道:“自是不敢忘记。”

      崔若湄冷笑一声,道:“也对,若是您贵人多忘事,我还真担心令郎在京兆大狱里……受不住了。”

      张无道一听到她提及家中独子,心中焦急不已,“扑通”一声跪下,抓住崔若湄的裙角,急急道:“还望小姐看在老朽的面上,让令兄……多加照应,老朽必定衔草结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崔若湄嫌弃地起开裙角,不屑道:“衔草结环倒是不必了,只要夫子肯对我的事多加上心,一月期限,让赵福金滚出崇文书院,那么令郎,我自完璧归赵。”

      莫了,又加了一句。

      “不论何种办法,我都要她消失”

      ————————

      “在谢迢的一众追求者中,你是最特别的!”卢承照叼着一根嫩草,目视远方,肯定道。

      赵福金坐在草丛里,闻言,头一歪,疑惑道:“难道还有别的人也喜欢他吗?”

      卢承照表情一凝,像是听到什么旷古奇闻一般,惊道:“你这可太小瞧我们阿迢了!你放眼整个长安,这哪家姑娘的梦中情人不是我家阿迢?这城中酒肆,若能得他的垂青,那必定是生意火爆,场场爆满,满街的刻本画册之中,要论榜首,那必定是以他为尊,骑射场上,若是有他参赛,必是门庭若市,比肩接踵,只要他换身衣服,便会引起长安城一阵追捧,更不必说他……”

      “啊?他那么受欢迎吗?”

      听这这些话,赵福金心里有点难受,原来有那么多人喜欢他,难怪他会不记得自己了。

      “欸。”

      听得她语气中的落寞,卢承照鼓励地拍拍她的肩,接着道:“你嘛,你不一样,我有预感,你会是这万千求爱少女中唯一成功的那一个。”

      “欸!真的吗?”

      赵福金一听,头猛地一抬。

      卢承照故作老成地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他都不理我。”

      开心了一会,赵福金联想到实际,不由得又耷拉着脑袋。

      卢承照又鼓励地拍拍她的肩,眼神坚定道:“阿壮,不要灰心,要坚持!再说了,我也会帮你的。”

      赵福金又重新抬起头,目光希翼。

      卢承照感受到这炽热的光芒,顿觉身负重任。

      没关系,为了谢迢,为了他能够好好地作为一个正常人活下去,他甘愿一试。

      仔细地端详着面前天真烂漫的少女,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希望老天,让他押对宝了。

      俯身凑到赵福金的耳旁,唇角微扬,悄声道:“阿壮,明天见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荡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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