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我的情蛊呀》财小棺

90、夜宿山林

　　傅鸢儿气笑了，“袁家这是要公然造反？”
　　袁厉不耐烦道：“没听见我三哥的话？留下军饷，你们滚蛋，别逼我们赶尽杀绝！”
　　料想宗夏他们已经带着军饷到了安全的地方，这边也不再拖沓。
　　方天赐忙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银子给他们吧，我们不要了，小命要紧，他们这么多人，我们打不过的！”
　　袁厉又是一声冷笑，“不愧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怂包一个。”
　　袁默补充道：“援军马上就到，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好好考虑，是跟军饷一起死在这里，还是留下军饷全身而退。”
　　丁长舒沉默许久，“希望你们说话算数，这些军饷，我们还会再来取。”
　　袁默道：“随时恭候。”
　　方天赐怕他们背后放冷箭，忙道：“银子都在这儿，这点钱我方家也不缺，想要就都拿去，大不了让我爹再弄个几百万两来当军饷就是，若你们敢伤了小侯爷和傅将军的女儿，还有钦差大人，陛下、侯爷和傅将军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袁厉威胁威胁道：“再废话第一个送你上路！”
　　方天赐心里冷嗤一声，还不定谁送谁上路呢。
　　丁长舒命令：“留下军饷，我们撤，花斐，你们先走。”
　　花斐和麻拐子等人犹豫了一刹，带领弟兄扔下马车迅速撤离。
　　袁家兄弟忌惮丁长舒等人身份，自然不敢轻易动手，等他们都走远后，丁长舒几人才开始后撤。
　　等袁家人一窝蜂上前检查军饷，站在远处高地的麻拐子等人发射了火箭，点燃了马车上佯装军饷的火雷。
　　一时二十车火雷连锁爆炸，袁家军死伤严重，袁家两兄弟带人后撤，而这边又迅速炸塌了山石，阻拦了追兵道路。
　　众人终于有了喘息时间，不过也不敢多歇，稍微喝口水便准备出发去盘龙山，跟神仙府的人汇合。
　　盘龙山据此尚有四五十里路程，就算袁家出动追兵也不会料到他们会突然折返、绕过临安城直奔盘龙山。
　　盘龙山乃袁家的练兵场，也是木清风的炼尸场，并不是他们几个人说去就能去的，但是要对盘龙山进行围剿，必须有详尽的勘察数据。
　　这些数据目前就掌握在神仙府的手里，他们没有办法闯过袁家军的兵阵，要清剿叛军，必须有平南大军相助。
　　路上时，花斑鹞子送来一封信，说平南大军目前驻扎在距离盘龙山百里之外，为不引人注意，只能选择夜晚行军，最迟明晚到达盘龙山外人口最少、最贫穷的落月城。
　　落月城曾经发生过疫病，这里的人身体发生了病变，极少外出，也很少有外人进来，所以相对封闭和贫穷，先遣部队已经在城中打点好一切，明晚便能入城。
　　丁长舒冲正在休息的两寨弟兄道：“赏金给你们放在了落月城，你们现在可以去落月城歇一晚，明日便回程。”
　　“不行！”麻拐子道：“阿仁还在袁府，我要带他回去。”
　　花斐眉毛拧在了一起，“事情没完，走不了。”
　　傅鸢儿道：“你们来此只是为了帮我们找军饷，现在军饷已经找到，没必要再跟着我们冒险，我们是要去打仗。”
　　冯乐安也劝说道：“你们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是不能上战场的，若要等阿仁兄弟，大可去落月城等，韩稚会想办法把他带出来，完璧归赵。”
　　“老冯所说在理。”方天赐道：“平南大军三十万呢，你们几个留下来也没有必要，寨子里的乡亲们还在等着你们回去。”
　　花斐正动摇，麻拐子便道：“你领着人先回去，我麻家寨的人我自己等。”
　　“你这是什么意思？”花斐道：“我是多两天都等不了的人吗？我说了，事情没完，我不走，阿香妹子是我花家寨的恩人，她生死未卜，我没脸就这么回去！”
　　一说到阿香，方天赐也担忧起来，好几天没见她了，也不知小丫头怎么样。
　　冯乐安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他担心韩稚，冒冒失失的家伙，也不知能不能在袁家全身而退，现在袁老三老四都回来了，韩稚跟他们打过照面，一旦被认出……
　　“老冯。”方天赐注意到他的担忧，“在担心韩稚？他轻功好着呢，不是谁都能抓住他，你放心吧。”
　　冯乐安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最终两寨弟兄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丁长舒也只好带着他们继续上路，直奔盘龙山。
　　胭脂在盘龙山下路口等了他们许久，“山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不能骑马，我们得步行上山，府主他们一路留了记号，我们循着记号便能跟府主他们会合。”
　　留了两个看马的年轻人，一行人便浩浩荡荡进山了，因为怕被发现，他们从最偏僻、山林最密、道路最狭窄最陡峭的后山进入。
　　方天赐跟冯乐安互相搀扶，走得很是费力，不一会儿便大汗涔涔。
　　盘龙山方圆数十里，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山，山高林密、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袁家不但在这里开拓了练兵场、还在这里豢养猛兽和尸兵。
　　方天赐本就紧张，结果半道从天而降一条蛇，他下意识伸手一接，绿幽幽的小蛇冰凉凉落在掌心。
　　“啊啊啊啊啊——！”方天赐魂儿都没了，急忙把蛇扔了出去，“蛇！蛇啊！”
　　“嘘……”冯乐安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方天赐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是了，方才太大声，容易被发现。
　　冯乐安这才松了手，方天赐内疚道：“对不起，我……我好怕这玩意儿……”
　　冯乐安安抚道：“不怕，有我在呢，继续走吧。”
　　丁长舒走在最前头，见状折返了回来。
　　“没事吧？”
　　眼泪还在方天赐眼眶打转转，“没事了，扔出去了……”
　　丁长舒冲他伸出手，方天赐还没反应过来，冯乐安一声轻笑，他才如梦方醒，老脸滚烫。
　　傅鸢儿忍不住逗他：“还磨叽什么，小侯爷牵着你走还不好？”
　　这么多人在呢，他哪儿好意思，哪料丁长舒直接牵了他就走。
　　“这么多人呢……”他往回抽了抽，没成功。
　　傅鸢儿乐道：“谁不知你方少爷娇气，让人牵一牵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前边探路的胭脂回来道：“距离府主他们怕是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我们得加快速度，不然就只能在山里过夜，山上毒虫猛兽很多，点火容易被发现。”
　　他们进山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方天赐是又累又饿，巴不得马上跟对方会合，好好吃一顿、歇一歇，他更好奇神仙府的府主是个什么模样。
　　说来这位府主，也是位身份尊贵的小王爷呢，按等级，还比丁长舒高上那么一截。
　　山路难行，方天赐双脚生疼，感觉都磨破了，但也忍住一声没吭，跟丁长舒牵着的手心里全是汗，眼看就要黄昏，还没有看到神仙府的人，正好到了一处平地。
　　丁长舒放开他，“就在这里休整一晚，明日继续，山路陡峭，不宜夜行，趁早补充食物和水，晚上不生火。”
　　干粮又硬又冷，方天赐吃了一个饼子喝了几口水便够了，胭脂叫了几个两个弟兄往周围洒驱虫的药粉，冯乐安正面朝临安城方向发呆。
　　“老冯。”方天赐靠上去，“还在担心韩稚吗？”
　　冯乐安捏着饼子，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说不上担心，就是有些累了。”
　　这段时间，冯乐安一直跟韩稚形影不离，从汝州到临安，经历多少困难和危险，可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担心。
　　这次的敌人太强大，任凭韩稚有三头六臂，带着一个阿仁也难全身而退。
　　两寨弟兄换班警戒，方天赐跟冯乐安靠在一起看星星。
　　林子太密了，他们能看到的星空只有一小片，好歹星星够亮，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虫吟，倒也有那么几分惬意美好。
　　“我想家了。”方天赐说。
　　“嗯？”冯乐安愣了一刹，又笑道：“嗯，我也是，好想瑞儿，也不知长高一点没有、有没有调皮、有没有好好吃饭。”
　　方天赐来了兴致，“很少听你说起孩子的事，我还挺想见见的，看看到底像不像你。”
　　“眉眼还是随我，只是性子……冷了些。”
　　“冷？”方天赐看向不远处跟傅鸢儿小声说话的丁长舒，“比丁策还冷吗？”
　　冯乐安也看像那边，“小侯爷只是表面冷，瑞儿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不爱笑、成天板着个脸？看起来很难相处的样子。”
　　冯乐安摇摇头，“或许是没有母亲的缘故吧，瑞儿总给人一种很孤独很淡漠的感觉，总觉得一切都那样，没什么好在乎的。”
　　方天赐听不太明白，“他还那么小，多给他找些玩伴陪陪他，小孩子总归喜欢热闹的。”
　　比如他自己小时候就喜欢。
　　“瑞儿喜欢清静，我也试着给他找过伙伴，都被他撵走了，说他不需要。”
　　方天赐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小屁孩说出这番话是个什么样子，听起来好像还听欠揍的。
　　这时丁长舒走了过来，“累吗？”
　　方天赐不想给他造成负担，使劲摇了摇头，“不累，缓过来了。”
　　“早些休息，天一亮就启程。”
　　方天赐其实想一屁股起来跟他走的，可看了看身边显得很寂寞又很累的冯乐安就动弹不了了。
　　“嗯，忙活一天一夜了，你也好好休息。”
　　丁长舒思考片刻，靠着方天赐坐了下来，把人按到肩头，“你先睡，我坐一会儿。”
　　冯乐安轻笑两声，看着俩人互相倚靠的画面有些出神。
　　方天赐一把把冯乐安拽倒，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也不怕小侯爷吃醋。
　　“老冯你枕着我睡吧，靠一起暖和些。”
　　冯乐安下意识瞥了一看丁长舒，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笑了笑，“好，那就辛苦天赐了。”
　　方天赐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满足，好似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可以让人倚靠的人，便开开心心靠回丁长舒肩头睡了过去。
　　方天赐是被一声狼啸吼醒的，冯乐安也清醒了过来，丁长舒扶他站起，众人无不戒备看着四周。
　　“是、是狼吗？”方天赐声音哆嗦。
　　丁长舒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将人推到冯乐安身边，“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
　　这次带出来的两寨弟兄，尤其是麻家寨众人都是打猎的好手，遇到狼也没有一丝一毫慌乱，反而握紧手上的家伙，借着明亮的月色，等待狼群的出现。
　　很快，黑暗中出现十来双发光的眼珠子，方天赐都快尿了，死死抱住冯乐安的胳膊。
　　冯乐安被他弄笑了，“没事的天赐，别紧张。”
　　“我……我没紧张……就有点尿急……”
　　冯乐安又是两声轻笑。
　　傅鸢儿靠过来，“看样子都来了，拢共十几只，我带人去解决掉。”
　　“不用。”麻拐子上前，“交给我，你们呆着别动。”
　　他招了招手，麻家寨的弟兄靠了过来。
　　狼群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忌惮他们人多，一时也不敢靠近。
　　“我也去。”花斐扛着弩。
　　麻拐子瞥了他一眼，“你还是老实待着吧，小心还有别的东西偷袭。”
　　花斐也没再坚持，借着月色，他们能看到麻家寨的弟兄跟狼群较量的情况，不时有狼的惨叫声传出。
　　傅鸢儿抓了弓箭，远远瞄准一匹狼，箭出狼倒。
　　幸得他们人多，若两寨弟兄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山，这些狼在这样的夜晚，应付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不多时，麻家寨的弟兄便回来了，伤了两个弟兄，都是抓伤，胭脂给他们上了药，方天赐在丁长舒的陪伴下去放了放水，趁远离人群，他抱住了丁长舒。
　　丁长舒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问道：“吓坏了？”
　　方天赐贪婪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眼眶热热的，“没有，就是有点冷。”
　　他嫌弃自己，恨自己胆子为什么那么小，胭脂不怕、冯乐安也不怕，只有自己被蛇吓到哭、被狼吓到尿。
　　丁长舒抱紧了他，“等了结这边的事，回到京城好好歇歇。”
　　方天赐吸吸鼻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