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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命悬一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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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冷静一会儿,方天赐才问丁长舒:“你明明对阵法机关很了解,为什么骗谷主?”
丁长舒警惕地看了看房间四周,朝他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还是那句话,不要向任何人暴露我们的身份和实力。”
方天赐惊大了嘴,“你怀疑谷主……”
丁长舒摇了摇头,“我们还没和他们熟到坦诚相对的地步,何况那个阵法,我看过,是改良过的八伤阵,既然改良过,那么必然设立了生路。”
“为何?”
丁长舒却伸手弹了他一个脑崩儿,“你总是不好好听我说话。”
方天赐捂着额头,“哪有,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有认真听。”
“我说过,八伤阵是个全方位围杀的阵法,没有出路,设阵的人,既然有心改良,那么必然留了一条生路或者多条在此,这下明白了?”
方天赐约摸听明白了些,既然不想留出路,阵法就没必要改,既然改了,就一定有出路。
“明日我再去看一看,方临,以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要对谷中的任何人提起,记住了?”
方少爷怔怔点头,“明白了。”
只见丁长舒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在他鼻梁上轻轻捏了一下,道:“乖。”
方天赐犹如被雷击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随即反应过来,掩不住心中的小窃喜:
被小侯爷捏鼻子了捏鼻子了!!!
这可是他俩小时候最爱做的亲密的动作啊。
“丁、丁策……”他声音都颤抖了,脸颊一阵发烫,想着傅鸢儿刚刚指着他俩骂断袖。
“嗯?”
“那个傅鸢儿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话?”
“就是、就是……,说我俩断袖的事儿……”
丁长舒忽地垂下眼,指尖在桌上一下下的敲击着,每一下都敲进方天赐的心中。
“那……”他忽地抬眼,那幽深的眸子锁住方天赐,低沉轻哑的声音问道:“你觉得,我们的袖子,断了吗?”
一股热气直冲方天赐脑门,一时不敢看他,急忙挪开眼,思绪却不由自主回到那没羞没臊的药泉七日。
那算不算断了?
啊啊啊,真是……
“这屋里怎么这么热,我出去吹吹风!!”
方少爷腾地起身,不顾小侯爷目光,开门一溜烟儿的跑了,徒留小侯爷在房间,嘴角扯出愉悦的弧度。
繁星初上,弦月高悬,谷内夜风微凉,偶有虫吟。
方天赐有点后悔冒冒失失跑出来了,这样的夜晚,很适合拉着丁长舒一起出来散个步什么的。
可只被他若有若无的调戏两句,就臊得无地自容,脑子一片不可描述,连思考也不会了。
或许丁长舒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断没断袖?
在情蛊的影响下,算是断过了吧?
他小侯爷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就打算若无其事的忘了?
可自己呢?
似乎有那么点不甘心呢。
不甘心什么呢?
难道是在对那段日子恋恋不舍?
这场多舛的旅程因他而起,有什么资格再去怀念……
胡思乱想了一道,也没想明白什么,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很远,前方就是密林。
这会儿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披着星光,准备折返。
回程是有小道捷径的,需要穿过一处回廊,回廊曲折,凌驾在流水之上。
方天赐慢悠悠走着,远远看见前方有两个人影,他分辨了一下,确定是墨薇同荷葭。
待他蹑手蹑脚走近想突然蹦出去吓她们一吓,却发现俩人好像是在吵架。
只听荷葭语气不悦地道:“要我说几遍,离那个丁长舒远一点。”
墨薇无奈解释:“他身上的伤未痊愈,我不能放手不管。”
“他的伤早就好差不多了,只需调养而已,你为什么还要每日去给他行针把脉,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
“没有!小葭,你能不能不这么无理取闹,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我……我不可能对他动心,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墨薇语气委屈极了。
荷葭抱住她:“阿薇,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我在乎你,你多看谁一眼我都难受。”
“你啊……”墨薇无奈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谷里这么多人,我要都不看她们,不跟她们说话,人家非把我当怪物不可。你知道的,我这颗心,永远在你身上,你别总疑神疑鬼,小丁和天赐,他们不是坏人,你别老凶他们。”
“我不管,你以后少对他们笑,我吃醋。”
方天赐在廊柱后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万万没想到天天见面的两位姐姐竟然是这层关系,他总算知道荷葭为何总对他们没好脸色了,敢情是吃他俩飞醋呢!
“这才几个人你就吃醋,要是出了谷,外面那么些人,你还不得被醋给淹死!”
“淹死就淹死,总比在这谷中老死的好。”
墨薇又轻叹一声,“只盼这次能顺利逃出谷吧……”
“谁?!”荷葭忽然推开墨薇,警惕看向四周。
方天赐一慌,膝盖本就还在疼,便后退一步,直接暴露在荷葭墨薇二人面前。
“是你!”荷葭冲了过来,抓紧他的前襟,戾气横生。
“天……天赐……”墨薇脸色苍白。
“我……墨薇姐,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方天赐被荷葭攥着衣襟,试图用手掰开俩人距离,可惜他没想到荷葭力气这么大,任他挣扎掰扯,依旧纹丝不动。
荷葭恶狠狠推搡他两个来回,把他头都晃晕了。
“说!你都听到些什么?”
“我我我、我刚来,什么都没听到啊……”
“大晚上鬼鬼祟祟,别告诉我你是来这儿看星星!”
“那个,说来你们也许不信,我真的是出来看星星的……”
“放屁!”荷葭情绪激动,仿佛要将天赐生吞活剥。
“墨薇姐,救救我……”他只能朝墨薇求助。
墨薇惊慌又无奈,“小……”
“阿薇别为他求情,我们刚刚说的,他都听到了,这个人,不能留!”
方天赐大骇,剧烈挣扎起来,“荷葭姐,我不会乱说的你相信我!”
“小葭……”墨薇着急想说什么。
荷葭一道阴鸷的眼神看过去,“阿薇,他若是守不住秘密说了出去,我们在谷中还怎么立足?若是……被谷主知道我们要出谷就死定了!趁现在,我们把他扔到峡谷迷阵。”
“别别别!荷葭姐!我发誓,今晚上我听到的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放了我吧……”
荷葭冷哼道:“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方天赐浑身发寒,正想开口喊救命,荷葭一把匕首抵上他喉咙。
“你若敢出声,就割断你的喉咙。”
“墨薇姐……”
荷葭喝到:“闭嘴!”
墨薇瑟瑟道:“天赐,对不起,你一定要原谅我们,我们不想害你,我们只是想保护彼此,我会替你收尸的……”
此刻方天赐五脏六腑都已经凉透了,满脑子都在想,丁长舒在哪里?会不会出来救他?还能见到他么?
他是脑子糊了什么屎,才会一个人跑出来吹风,碰到两位姐姐说了不得了的悄悄话,还被逮了个正着。
冰冷的刀刃就抵在他喉咙,能清楚感受到锋利的刀锋,只要他挣扎一下,那刀锋便会狠狠咬进,割断他的喉咙。
正当方天赐绝望之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碎石,直中荷葭手腕,将她手中匕首直接击落在地。
“小葭!”墨薇惊呼。
方天赐把腿便跑,荷葭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又朝方天赐颈侧抹去。
“咻……”又飞来一块更大的石头,直接砸到荷葭肩头。
荷葭闷哼一声,匕首再次落地,捂着肩膀一声痛嘶。
方天赐也来不及看她如何了,不要命地跑,连膝盖也忘了疼。
他要去找丁长舒,见到他,就安全了。
一进门便不管不顾扑进了丁长舒怀中,把刚才发生的事一股脑全说了。
“我再也不一个人乱跑了。”
说这话方天赐差点没哭出声来。
丁长舒摸了摸他头顶,“没事了。”
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跟他扯开些距离。
方天赐平复了好一会儿的心情,他虽然知道荷葭不待见他,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武功,武功还不弱,甚至到了轻轻松松杀他灭口的地步。
“那个出手救你的人可看清楚了?”
方天赐摇头,“漆黑一片,半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这美人谷还真是藏龙卧虎。”丁长舒若有所思,“只怕藏了不少秘密。”
“是啊是啊……我觉得这地方真的不能呆,太危险了,连墨薇姐她们都想着逃出去……”
“逃出去?”丁长舒长眉微蹙,“为何不是出去,而是逃出去……”
“她俩的样子,怕都是生死相许过了,真没想到,荷葭跟墨薇姐会是、那种关系。”
丁长舒脸色阴沉,“此事不足为外人道,管好自己的嘴。”
方天赐快速捂紧嘴巴,连连点头。
“还有。”丁长舒道:“以后,你与我同吃同住,寸步不离,听清楚了?”
方天赐哪敢不听,简直求之不得,他要是一个人住,荷葭还不得杀到他房里去。
“嘭……”一声响,门被人踢开了,一看,正是来势汹汹的荷葭。
方天赐连忙藏到丁长舒身后,墨薇也气喘吁吁追了进来,警惕地看了看门外,把门关上了。
荷葭黑着脸,死死盯着丁长舒身后,仿佛要把他看穿,将藏在他身后的方天赐凌迟一般。
“小葭……”墨薇扯了扯她衣袖,又冲丁长舒投来歉意的笑容。
“小丁,天赐,对不起,我们……”
荷葭拔出长剑,指着二人,满目杀机。
丁长舒冷静非常,他把方天赐从身后拉了出来,围桌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天赐,一杯一饮而尽。
“你杀我们,只是怕我们说出你俩的秘密?”
“我只相信死人。”荷葭冷冷道。
丁长舒搁下杯子,与荷葭对视,四目微有火苗跳动。
“你们的命,是我们救的,我们有资格拿回来。”
“小葭!”墨薇着急劝说。
“阿薇你闭嘴,我……”
“你不是我的对手。”丁长舒打断她,“即便我现在伤未痊愈,也有绝对的把握在你出手之前,捏断墨大夫的喉咙。”
荷葭眸子暗了暗,眼神更是凶狠,要看就要提剑冲来。
丁长舒不痛不痒道:“打架这么大动静,你就不怕把谷主引来?”
荷葭动作一顿。
丁长舒又道:“谷主一来,得知你们想要逃出谷,你以为他能放过你们?”
俩姑娘霎时惊大了眼。
墨薇摇头惊恐道,“丁公子不要!荷葭她不是真想跟你打,她只是害怕,你们……求求你们,看在我救过你们的份上,别告诉谷主,别告诉任何人。”
方天赐是很喜欢墨薇的,她温柔善解人意,一个亲和的大姐姐突然这般请求他,自然不能不为之所动。
“墨薇姐……我刚才就说过,我会守口如瓶的,是你们不信我……”
“小葭,你把剑收起来。”
荷葭一脸不甘,还是咬牙收剑入鞘。
“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在怕什么。”丁长舒倒了两杯茶,冲俩人做出邀约。
墨薇拉着荷葭坐在对面。
“毕竟,我和小葭的感情,过于惊世骇俗,难于启齿……”
“我觉得没什么啊……”方天赐道,“你们若是相爱,大家会理解你们的。”
方天赐特别同情墨薇,几乎把他刚刚惊险的遭遇忘了个透彻。
“你说的倒轻松!你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恶?他们根本接受不了两个女人在一起,在他们看来,我们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理应罪该万死。”荷葭情绪激动,咬牙切齿,一拳头将桌子捶的猛震。
丁长舒抬眼看她,“你们当初……”
“对!”荷葭怒应道,“没错,跟墨薇,被村里人发现了,本来村长想要淹死我们,可镇上负责给山神挑选新娘的礼官看上了我们,于是我跟阿薇被强行绑上了花轿,一起被扔入了美人谷。”
方天赐惊到道:“你武功那么厉害,他们怎么会绑得住你!”
荷葭等他一眼,没好气道:“当年我可不会功夫,我的武功,都是谷主教的。”
当年荷葭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被撞破感情后,只能眼睁睁看到心爱之人和自己被绑上花轿,无能为力。
她痛恨自己的一无是处,被谷主救醒后,谷主见她根骨资质不错,问她可愿习武,荷葭自然是乐意了,整整两年时间,将谷主传授她的剑法练到如火纯情的地步。
然而,谷主也只交了她这一套功夫而已。
“谷主这么厉害?竟然会武术?”
荷葭冷哼道:“武术算什么,他医术,蛊术机关术可谓是无一不精,我习武资质过人,他怕了,便再也不肯教授我其他功夫。”
方天赐道:“那……谷主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墨薇嗫嚅道:“大抵是知道我俩关系好,并未朝那方面想,我同小葭一直隐藏得很好,若不是今晚……”
言下之意,今晚俩人就是在月亮下说了两句悄悄话,却被方天赐听了个正着。
丁长舒道:“谷主救了你,还传授你武功,对你们也不错,为何还想着出谷?”
“对我们不错?哼!”荷葭冷笑两声,“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