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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钱的用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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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荒园,丁长舒便向客栈方向跑,公孙童阻止道:“客栈不安全,我让宗雪带着行李去了亡伯处。”
宗雪伤不算严重,有些内伤,咳嗽比较厉害,二人一路躲躲闪闪才到了亡伯处,宗雪正在门口等候,脸色有些苍白。
见到丁长舒便迎了上去,“公子,方少爷怎么了?”
丁长舒抱着方天赐直接进了大堂,亡伯正在叮叮咚咚做着棺材,见到他们回来,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人领到后院中。
院子不大,但十分幽静,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都是崭新的。
丁长舒不迟疑将方天赐放到床上,伸手替他诊了诊脉。
亡伯说,“我来。”
他掀开方天赐的眼皮看了看,诊了诊脉听了听胸口,又捏开他的嘴看了看舌头。
“烟子吃多了,你们在这里歇着,我出去抓两副药。”
丁长舒坐在床头看了方天赐一晌,“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公孙童嗯了一声,“千算万算,没算到汪家会走水,还被他们当成的纵火犯,此时若要全城通缉,我们怕是难以出城。”
宗雪嗫嚅半天,问:“哥哥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丁长舒眸子微微一黯,没有回答。
公孙童安慰道:“你别急,我们再等等。”
宗雪一向温顺乖巧,可被比自己小不少的公孙童安慰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最后也只能点点头出去了。
公孙童问道:“宗夏怕是被汪家人抓住了。”
丁长舒又看了方天赐一眼,救出一个又折了一个,心里也不是滋味。
“宗夏不能丢。”
且不说青梅竹马的情谊,宗家兄妹为丁家忠心耿耿尽心尽力至死不悔,不能就这么折了。
公孙童道:“现在要想从汪家救人,难如登天。”
她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眸色转变很快,表情一会不解一会凝重。
“汪家这把火,烧得有点邪乎。”
丁长舒洗耳恭听。
“我猜是有人想让汪家乱起来,我雇喜鹊他们去闹事,正好给了他一个契机。传闻汪镇死要面子,这下丢了姑爷,又被人烧了后院,明天又是他五十大寿,这下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说着公孙童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又很快收了笑容。
“本打算不再打扰陈佐,眼下又只能找他。”
傍晚时刻,陈佐穿了一身便装到了亡伯处,面色黯淡无光,两眼无神,眼周围一圈乌黑。
公孙童问起汪家的情况,陈佐一个劲儿的摇头。
“我也以为是你们放的火,照这样说来,放火的人还在汪家!”
他语气有些激动,公孙童有些吃惊,看样子,陈佐对汪家是有感情的,若不是叫他出来会面,恐怕他以为是自己害得汪家遭灾。
闲置太久的棋子果真不能再用。
公孙童道:“汪家是不是抓了我们的朋友?关在哪里?”
陈佐道:“听他们说今天有两个人闯入,跑了一个,抓了一个,被当成纵火犯关在地牢里。”
“为何不交给官府?”
陈佐忽地挺直了腰杆,“官府也得忌惮汪家几分,既然烧的是汪家的宅子,还是由汪家处置比较好。”
公孙童摸摸下巴,“这汪家在襄阳城还真是一手遮天。”
陈佐微微皱起了眉头,隐隐有些不快,“你们若还想救人,我劝你们早日打消这个念头,现在的汪家乱归乱,可已经形成了铜墙铁壁,加强巡逻和站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公孙童道:“我还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要来汪家,能叫汪家这般谨慎。”
陈佐沉默良久,道:“我大抵知道襄阳王要来,另一个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汪家现在联合官府画了你们几位的画像,准备全城搜人,你们待在城里太过危险,还是赶紧离开吧。”
又是赶紧离开,阿慈婆也说过这样的话,可即便想走,也不能放任宗夏不管,人是一定要救。
再问了一些有的没的,陈佐走后,公孙童同丁长舒商议开来。
方天赐醒来便见公孙童与丁长舒坐在一起说话,声音不大,丁长舒时不时点头应声。
嗓子又干又痒,仿佛撒了辣椒面一般灼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眼睛更是酸胀不已,不过眨眼功夫,眼泪便止不住地淌。
他想了想,这大概是烟熏后遗症吧。
“丁策……”
刚喊出声,便被这陌生的干瘪嘶哑的声音吓到了,他下意识摸了摸嗓子,声带并未有明显颤动,感觉自己,似乎是失声了?
丁长舒和公孙童围了上来。
公孙童倒了杯温水,“天赐,喝水。”
方天赐撑着身体坐起,浑身皮肤生疼,似乎被高温灼伤了。
丁长舒站在公孙童旁边,虽不说话,神情却松缓了些。
公孙童微微讶异,方天赐没醒的时候,丁长舒可都是坐在床头寸步不离,现在人醒了,反倒是生分起来。
方天赐被眼泪糊住双眼,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摸着喉咙,嘶声问道:“我的声音……”
公孙童替他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天赐,没事,你只是被烟呛到了,过两日便能恢复。”
方天赐一边抹眼泪一边又有点觉得好笑,哽着嗓子道:“我没有哭……我眼睛好像坏了,眼泪不受控制。”
此时亡伯端了药进来,他放下药,撑开他的眼皮看了几眼,道:“眼睛受了刺激,有点见光流泪的毛病,养养就好。”
虽不认识这老伯,方天赐下意识把他当做了大夫,方才还被亡伯奇特的样貌吓了一跳,听他说自己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他喝完药,看向丁长舒,眼眶红得厉害,眼泪漫了一脸。
“丁策……”
丁长舒看他。
“我,我给你喂药……”他怕丁长舒站的远了听不到,便极力的放大了声音,尖锐了一些,但及其难听,脸上的眼泪更是流进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这模样倒像是真的声泪俱下一般。
丁长舒漠然道:“不必。”
方天赐愣了一刹,随即吃惊道:“今天到日子了啊,你……”
“我说不必!”语气有些急躁,说完更是直接转身出门去了,留下呆若木鸡的方天赐和公孙童二人。
怎么回事?
丁长舒说不必?
他不怕蛊虫影响了?
还是?
方天赐想不通,既然胡列说过一定要到苗疆才能解蛊,那现在蛊虫肯定还在丁长舒体内,至于他为何不让自己喂蛊,多半跟上次喂蛊那天有关。
那日……
那日当真是混账得不像话。
方天赐抽泣了起来,看模样真是哭得凄惨伤心不已。
公孙童终于还是递过来一方丝帕,安慰道:“别哭,舒公子是还是很关心你的,为了救你出来,吃了不少苦,别跟他较劲。”
方天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道:“我真没哭,也没跟他较劲,我……是眼泪自己流个不停我也很无奈啊。”
关心我?
救我?
救我不过是为了救他自己罢了。
方天赐还真有点生气,对丁长舒的冷漠又失望又无所适从。
他想,是情蛊没了效果还是死在他体内了?
说好的情根深种呢?说好的心里只想着自己呢?
半晌,方天赐才终止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叹了口气,罢了,就这样吧,他喜欢我才是有病呢。
晚饭时刻,方天赐才知道宗夏被抓的事,心里也是担忧。
他挺喜欢宗夏这个人,虽然宗夏也是个冷性子,但绝对跟丁长舒是两个冷法。
丁长舒是冷漠,宗夏只是严肃了一点,骨子里的温和同宗雪是一样的,一个爱笑,一个不爱罢了。
公孙童道:“明日汪家大办寿宴,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定都在前院,对地牢和半毁后院防备松懈,是我们救人的唯一时机。”
方天赐喝了药,光线又弱便不再流眼泪了,嗓子也好了一些,他心有疑虑。
“可是我们该怎么进去?”
公孙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还不简单,既然是汪家办寿宴,那么门槛自然不会低,去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一般商户百姓自然是高攀不起。”
“所以你的意思……?”
公孙童笑道:“当不了达官,那便当个贵人,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方天赐这下就透彻了,公孙童是想扮作有钱的商户去给汪镇祝寿,只要有两件拿得出手的礼物,汪家是绝不会将人拒之门外的。
公孙童对亡伯道:“亡伯,你替我去置办几件看的上眼的礼品。”
亡伯应声就要去。
公孙童叫住他,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补充道:“越贵越好。”
方天赐在钱堆里打滚这么多年,一眼就能估算出那一叠银票,是个至少能上十万的数目。
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帮他们救宗夏,这是何德何能,说起来,公孙童跟他们也并不是多么亲厚,可偏偏不是那么亲厚的人却能为一个护卫出这么大手笔才令人惊叹。
公孙童道:“我们总共只有四个人,必须全去。舒公子同宗雪找机会去后院,我跟天赐在前院呆着留意状况,一有变故,我让陈佐给你们发信号赶紧离开。”
丁长舒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办?”
公孙童眼中尽是狡猾,她拿出一个瓷瓶,道:“这是离开南阳时我问谭仙长要的弥勒香,顺道拿了解药,我进去之后会找个无人的角落燃烧此香,纵然室外空间大,这些剂量的弥勒香也够这帮武林高手看家护院的人犯迷糊了。”
方天赐赞叹:“还是童童想得周全。”
次日清晨几人便起了大早,饭后宗雪和公孙童便张罗起来所需要的四张人脸。
几人换好了衣服,方天赐和公孙童二人都是一身贵不可言的男装,浑身都是金线绣的纹饰,手指上脖子上腰间挂满了珠玉宝石,总之让人一看就知道:有钱!特别有钱!
丁长舒同宗雪打扮成干练的护卫,照样是一男一女,英姿勃发,眼神犀利,一副生人勿近看绝顶武林高手的样子。
方天赐觉得这样甚是好玩,顺道也为这男装打扮的公孙童经验了一把,她个子不高,瘦瘦的皮肤特别白,加上胸部本来就不大,竖起头发,穿上男装,气质出众从容出尘,一副天贵家小公子的模样。
宗雪拿过人脸给三人扮上,脸虽然是陌生的脸,可依旧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
亡伯鼓了一辆镶满黄金宝玉的马车,左将军和右将军身上都挂满了配饰,连马鞍都金光闪闪,铃铛都是纯金打造,一走金色铃铛便响个不停,生怕别人听不见看不着。
等看见了,无不被这夸张的行头闪瞎了双眼,难为宗雪和丁长舒在前面淡定的赶着马车。
马车并没有车厢,而是用银柱支起来的纱幔,那纱幔也是金丝织就,阳光差那叫一个璀璨夺目,两位贵不可言模样俊朗的小公子坐在马车上,一边饮酒一边朝街上撒着银钱。
街上顿时哄抢成了一片。
方天赐觉得,我们家是有钱,可这么招摇败家的事,这辈子估计也就能只有这么一次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马车拐进小街便不再撒钱了,穿过这条街便是汪家。
公孙童:“天赐,感觉如何?”
她声音压的很低,听起来有一股清澈的少年气,也不觉违和。
方天赐爽得四肢发热头脑发胀,眼眸里装满了兴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