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关系》涂笙

26、第 26 章

　　一连几天下来，冯君时都会去停车场里接段陌桥，偶尔还会牵手，但多半都被段陌桥拒绝了。
　　“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一直被别人牵着。”段陌桥告诉他。
　　后来段陌桥直接告诉他不用去了，冯君时甚至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段陌桥对于黑暗的适应开始逐步地向好，曾皓提议他可以试着脱离自己熟悉的环境，但是要适度，一旦产生很强烈的抵抗情绪，最好不要强行继续下去。
　　“那你以后是不是慢慢地就不需要我了？”事是好事，但是冯君时听着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爽。
　　段陌桥看他一眼，无情地说，“我现在也不是很需要你，如果不是在特定的情况之下。”

　　随着冯君时和段陌桥相处的时间增长，两个人变得越来越熟，段陌桥骨子里的那一点叛逆和冷硬全都投射到了冯君时的身上。
　　冯君时听到他的回答“嘁”了一声，，压下心里的不爽，说“那你今晚自己睡啊。”

　　然而，段陌桥这回反而点了点头，“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这件事情他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开始考虑了，只是一直以来段陌桥对于自己的情况非常担心，虽然对于黑暗的适应情况比之前有所好转，但是自己一个人睡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段陌桥现在便是这样，但既然说到这里了，他也没什么继续逃避的必要，这样的事情他迟早都是要做的。

　　冯君时先是愣了下，然后默不作声地将头扭向一边。

　　晚上的时候，段陌桥将冯君时的被子卷起来递给他。
　　老板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床让出来，要搬也是员工搬出去。
　　冯君时看着段陌桥怀里的被子恨得牙痒痒，一把将被子拿了回来。
　　“还有枕头。”他面无表情地说。

　　“客房有，”段陌桥话没说完，看了眼冯君时的表情把话打住了，还是回去将冯君时的枕头拿了回来递给他，“你会认这个吗？”
　　听说有人认床，但还没听说过有人会认枕头。

　　冯君时将枕头拿过来，“不知道，但我现在就想要这个。”

　　冯君时奇奇怪怪的脾气，段陌桥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自然地回身关门，将冯君时关在了外面。

　　“……”
　　冯君时看着紧闭的房门，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气憋在心里。
　　他在二楼找了间客房进去，虽然客房没人住，但是平时收拾得还是挺干净的，冯君时拎了枕头被子进去，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却一直睡不着。

　　这几天段陌桥虽然一直在逐渐适应，但是每次都是冯君时和他在一起的，有一次段陌桥自己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快一个小时，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白。后来冯君时说是不去了，却还是悄悄跟着。
　　但他还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
　　他连自己坐一个小时都困难，还自己睡？
　　算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越是不想去想的事情，越是没完没了的在他脑子里面晃荡，冯君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觉得心里的那口气憋得越来越厉害。
　　真是奇怪，段陌桥的床跟别的床有什么区别，怎么换个地方他就睡不着了呢？

　　段陌桥那边没有任何动静，静悄悄的，冯君时在床上坐了会儿还是下了床。
　　段陌桥家的隔音实在是很好，要是他真出了什么动静，恐怕就是在地上滚个来回，冯君时这边也听不到一点动静。

　　反正睡不着，就当是做好事了。
　　这么想着，冯君时拉开门走了出去，在段陌桥卧室门前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直接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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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只剩下段陌桥一个人，幸好的是他感觉似乎还可以，并没有之前的那么抵触。
　　段陌桥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在床上躺好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察到任何不适的情绪，除了身边少个人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其他倒也没什么。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真的放松下来，他还在自己的牛奶之中加入了微量的助眠药物，达不到安眠药的作用，但至少可以调整下他的身体状态。
　　这么想着，段陌桥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自己入睡。

　　一切都很顺畅，就在段陌桥逐渐放松下来，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令他恐惧了许久的噩梦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只是这一次身体并没有顺从主人想要醒过来的愿望，而是依旧沉沉地被困厄在梦中。

　　很快，床上的人呼吸急促起来，落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床单，手背上爆出的青筋吓人。
　　“呼——”段陌桥遽然睁开双眼，然而眼前的黑暗与梦中如出一辙，没有尽头，没有希望，他的眼中没有焦距，只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他不想在这里。
　　他不想在这里、
　　段陌桥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下意识地想要往门外跑，似乎只要逃出了地方，他就可以脱离这个无止境的噩梦。

　　打开房门迈出去的那一刹那，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段陌桥砰地一声就要倒在地上，然而紧接着便有人垫在了他的身下。
　　他跌入了那人的怀中。

　　段陌桥抬头的一瞬间，便见到一丝光亮从身侧亮起，他愣愣地看着冯君时那张担忧的脸。

　　“段陌桥？”冯君时见他茫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汗液几乎濡湿了整件睡衣，他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然而段陌桥却还没回神，只是看着他却不知道回应。
　　“段陌桥，段陌桥，你怎么样？嗯？”
　　“别不说话，你是不是又不认得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陌桥才声音沙哑地“嗯”了一声。
　　“别叫了。”他听得耳朵都要聋了。

　　冯君时松了口气，想要将人从怀里拉出来。

　　段陌桥手指动动，拉住了他的衣角，有些筋疲力尽地说，“洗澡。”
　　他现在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没有办法只好求助冯君时。

　　冯君时低头，“我洗过了。”
　　“……”段陌桥咬了咬牙，“我说，我想洗澡。”

　　“你？”然后冯君时不说话了，他伸手拨开段陌桥额头上被汗濡湿的碎发，看到段陌桥迷迷糊糊合上的眼睛。
　　……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