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关系》涂笙

22、第 22 章

　　“关于之前的事情，你现在还记得清楚，如果不是在刻意回忆的情况下的话。”
　　进了诊室，段陌桥和曾皓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问到了。
　　听到这个问题，段陌桥下意识地将手攥紧了，而后缓缓说道，“其实不太会，关于那件事情很多细节我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在那，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也不记得我后来是怎么离开的，但……一旦晚上，我想要睡觉的时候，那种感觉便会如影随形。”
　　那种让他觉得恶心又躲不开的感觉。

　　曾皓闻言点点头。这种情形听起来并不算太好，但是据他观察来看，段陌桥最近的睡眠状态应该还是不错的，至少晚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这应该和外面的那个青年有点关系了。
　　“我想和你聊聊那件事情……”

　　段陌桥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还算是不错，只是脸色稍稍有些苍白。
　　冯君时在外面晒太阳晒到睡着了，手里还抓着手机地歪在椅子上面。

　　诊所的小姑娘抿唇笑笑，“他好像很困，我就没叫他。”

　　段陌桥点点头，伸手推了推椅子上的人。
　　冯君时瞬间被惊醒，眼睛睁开的一瞬间甚至还有些戾气，不过在看见段陌桥的时候便消散了。
　　“结束了？”

　　他看了看段陌桥的身后，名叫曾皓的咨询师跟在他后面，见冯君时看过来，他还冲他笑了笑。

　　莫名地，冯君时不太喜欢这个人。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拉了把段陌桥的胳膊，“我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看了眼一边外人似的曾皓。
　　曾皓愣了下，笑出了声音来。
　　“下次你来之前提前联系我，我会把时间全部空出来给你，”曾皓扭头对段陌桥说，“到时候我们再聊。”
　　“好，谢谢。”段陌桥对他道谢。

　　回去的路上段陌桥一言不发，冯君时不放心他开车，便自己开了车。

　　车窗外车流缓慢，人行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起来又拥挤又孤寂，有一群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朝气蓬勃地跑来跑去。
　　段陌桥看着，便想到了自己。
　　他那个时候也是十六七岁，与现在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段陌桥的脾气很好也很腼腆。
　　他长得秀气，唇红齿白，自小便被人说长得跟女孩子一样。
　　段陌桥向来不听这些，他自认为长相并不是评判一个人如何的标准，他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都不会影响他作为一个人的是非判断和处事道德。
　　但后来他十七那年才知道，长相也许真的会成为一个人的弱点，出众有时本就是原罪。

　　想到这些，段陌桥便觉得有些痛疼，他摁了摁自己的额角，扭头便看见冯君时认真开车的模样。

　　余光感受到段陌桥的注视，冯君时转过头来，“怎么了吗？”
　　“看路。”段陌桥提醒他。

　　冯君时转过头去，等到红灯停下来的时候又转过头来，“段老师，偷看人怎么还不承认呢？”
　　岔开话题这种事做得有些不大磊落。

　　段陌桥淡淡地嗤了一声，“一辆车这么大，不是左边就右边，看了你一眼还要解释吗？”
　　冯君时勾唇笑笑，“谁要你解释了……我觉得你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聊得不好？”

　　段陌桥神色如常，仍旧像是那个包裹着坚硬外壳的人，“没有。”
　　他看向窗外，过了会儿突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怕的东西？”

　　冯君时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要非说有什么的话，”他睨了段陌桥一眼，“怕我老板不给我工资，算不算？”
　　“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来昨晚上的钱没结，于是掏出手机转了个账过去。

　　听到微信叮咚的声音，冯君时乐了，“我怎么感觉得自己跟个酒店似的，还得按夜付费。”
　　“酒店是用来睡得，你只是陪睡。”段陌桥提醒他。

　　他收回觉得段陌桥状态不好的话，他分明挺好的，甚至还会开玩笑了。

　　冯君时没说话，过了会儿才挤出来一个“哦”字。
　　他一开始可是抱着这种决心来得，奈何段陌桥对他没有一点想法，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什么用都没有！

　　冯君时开着段陌桥的车回了家，只是原本停车的地方，旁边多出来一辆黑色的车。
　　冯君时刚开车进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些眼熟，现在下了车，越看越觉得眼熟。

　　“怎么了？”段陌桥没注意这些，扭头便看见冯君时在隔壁车位转来转去。
　　“我觉得这辆车很眼熟。”

　　“兴许在哪里见过吧。”段陌桥没心思思考这些，他现在只想回家。
　　冯君时见状也没再多说，跟着段陌桥上了楼。

　　上楼的时候，冯君时还心心念念这件事，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冯君时刚刚迈出电梯，便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段陌桥的胳膊。

　　“我想起来了。”那是他哥的车。
　　“你回来了。”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在空气中响起。
　　冯君时僵硬地转过头，便看见他哥正靠在墙边站着，看见他的时候明显愣了下，然后目光落在了冯君时抓着段陌桥胳膊的手上。

　　段陌桥也怔了下，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冯昀晟回神对他笑笑，“怎么？我没事还不能看看你了？”

　　“……”
　　气氛明显有些不大对劲儿，段陌桥皱了眉，刚刚想要解释冯君时的事情，便被冯君时拉了过去。

　　“哥你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冯君时一边说一边开了门，“我说楼下那车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你的。”
　　“进来吧。”他站在门口，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熟稔。

　　冯昀晟上下扫了他一眼，“我倒是不知道来之前还得给你打个电话。”

　　冯君时仿佛丝毫没注意冯昀晟话中的深意，说，“你给段老师打也一样。”

　　这话说得暧昧，就连一直有些在状况之外的段陌桥都看了他一眼，不过他没说些什么。
　　以段陌桥现在的状态，他实在懒得去管这些事情。

　　冯昀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头对段陌桥说，“陌桥，你之前答应了我的，说要请我在家吃顿饭，是不是忘记了？”
　　段陌桥最近确实有些健忘，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冯昀晟聊起来这边小区的事情，冯昀晟提了一句，他便顺口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冯昀晟真的来了，还是在没有提前告知他的情况下来的。
　　段陌桥对于这一点虽说有点点异议，但是人来了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段陌桥说，“正好你今天来了，不如晚上就在这吃吧。”
　　冯昀晟点点头，“那打扰了。”
　　“不会。”

　　段陌桥进门之后便去了卧室换衣服，客厅里留下冯昀晟和冯君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要不要喝点饮料？”冯君时这么站着属实有些尴尬，便问道。

　　冯昀晟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说吧，你怎么在这？”他敛了嘴角的笑意抬眼看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