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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云山之巅 ...

  •   小威低声对小迟道:“你看咱们少帅和衡少爷谁会赢?”
      小迟看着战成一团的两人摇头:“不知道。”
      诺大的太尉府演武厅刀风阵阵、寒光闪烁,家将们已经贴到墙根了,兀自觉得脸上被刀风刮得生疼。
      小威挠了挠下巴,故作高深,道:“少帅用的是枪。这枪么,是十八般武器之首,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衡少爷用的是刀。刀是短兵器之尊,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多半是咱们少帅会赢。”
      小迟抓了抓头,道:“不对吧!少帅说过武器并无强弱之分,关键要看人。”
      演武厅上坐着的殷老夫人笑着对殷烈道:“孩子们的武功都进益了。“
      殷烈捋须皱眉道:“衡儿步步紧逼,晟儿落了下风了。”
      殷老夫人笑道:“晟儿是马上将,没有玉电闪,这长枪施展不开。”
      殷烈点头道:“衡儿是有名的快刀,晟儿以慢打快,三炷香功夫内衡儿若不能取胜,只怕也难赢。”
      场内两人同时长啸一声,退出战团。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殷晟笑道:“父帅,就算我们打个平手吧。”
      殷烈脸一板:“别偷懒,要见个真章!”
      范衡笑,蹭到殷老夫人身边,按摩着她的肩膀:“娘啊!衡儿不行了。”
      殷烈浓眉一挑,眼一瞪,正要训斥范衡,却听殷老夫人道:“算了,今天也够辛苦了。衡儿还要上云山呢,就让他去吧。”
      殷烈道:“衡儿,你去云山做什么?”
      范衡道:“皇上五天后就要上云山斋戒,准备选后大典。我要先上山布置一下守卫工作。”
      殷晟笑:“每年春秋二祭皇上上云山,没见大哥这么勤快。”
      范衡懒洋洋地一笑。
      殷烈皱起了眉,沉吟片刻道:“晟儿,你和衡儿一起去吧。”
      两人见父帅神色肃穆,知他另有深意,互视一眼,齐声答应。

      离开演武厅,范衡生了个懒腰,道:“你要不要和公主告别一下?”
      殷晟虚踢了他一脚:“看你说的,好像我们多不堪似的。”
      范衡笑:“小别胜新婚么!”
      殷晟瞪了他一眼,转头吩咐小迟小威:“你们两个去告诉公主一声,再收拾几件衣服带上。”
      小迟小威正待答应,范衡道:“等等,你们两个再去长吟居买坛酒,买两只鸡、三斤牛肉,包好了带上山。”
      殷晟一笑:“你带酒肉上云山,国师若知道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范衡笑道:“到时候你可别和我抢。”
      两人说笑着到了门口,仆人们早拉出马来了。
      两匹都是毛色油亮的神骏,一匹浑身雪白,一匹毛色紫亮。
      殷晟眼一亮:“这不是父帅的紫露?”
      范衡上前拉住马,轻抚马脖子,道:“父帅说紫露老了,让它退休了。紫露天天闲着无聊,我偶尔骑它出去遛遛。”
      殷晟笑:“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次偷骑紫露,被紫露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范衡嘴角一勾:“可不是。后来还被父帅狠狠地打了一顿。”
      紫露亲昵地蹭了蹭殷晟。
      殷晟笑:“紫露还记得呢,衡哥,我们俩换匹马骑,如何?”
      范衡哈哈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早听说你这玉电闪的威名了。”
      两人飞身上马,玉电闪极不情愿,长嘶一声,人立起来,范衡长声大笑,也不拉缰,仍由玉电闪上下腾挪,左右摇摆,就如长在马背上一样,怎么也甩不下来。
      玉电闪愈加恼怒,不管城中人多路窄,撒蹄就要狂奔,范衡气一沉,玉电闪顿如巨石压顶,蹄下一个踉跄,几乎倒地。
      殷晟轻拍玉电闪的马头:“玉电闪,你敌不过衡哥的。”
      玉电闪又跳了几下,这才安静下来。

      大雪初晴,遍地雪白,空气清新极了,两人出了城,放开马缰,任由两匹马儿飞奔。玉电闪年轻气盛,紫露老骥伏枥,都不服输,越跑越快,两边的风景不断飞逝而去。
      不到三炷香的功夫,两人同时到了云山脚下,紫露和玉电闪都跑出了一身的汗,紫露气喘嘘嘘,玉电闪却兀自后力未尽,两人爱惜马力,拉住了马,缓步上山。
      隆冬时节,云山脚下也开始积雪,树上挂满了雾凇,银装素裹,宛若仙境。平日里云山到处都是朝圣的人,这些日子大雪封山,朝圣的人少了,加上皇帝要来祭天选后,早早就封山,许下不许上,长长的山道上就他们两个。
      殷晟拍了拍紫露道:“没想到紫露老当益壮,居然不输给玉电闪。”
      范衡呼出一口白气:“到底是老了,喘得厉害,父帅也……”
      殷晟心一惊。
      范衡道:“父帅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样子,但是他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两个月前,他在练武的时候闪了腰,在床上躺了足有半个月。”
      殷晟皱眉。
      范衡意味深长地道:“晟弟,继承父帅的衣钵就靠你了。”
      殷晟眉一扬:“衡哥你指的是……”
      范衡伸手折下树枝上的一个冰凌,放在嘴里咬得咯咯做响:“今年的雪下得特别大……”
      他话虽未竟,殷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听说北霸的雪更大,牛羊冻死,明年春天,霸帝秦铮又会发起对东荆的攻击。”
      范衡静静地看着他:“恐怕……父帅已经不能再披挂上阵了,晟弟,你能不能与秦铮抗衡?”
      殷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如同恶魔下凡的人,无论多少军队,他单枪匹马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境,他亲眼看到过秦铮在箭雨中徒手翻上刀芒关,砍下一排脑袋。他的名字就等同于死亡,远远望见他的旗帜,都要拼命咬紧牙关,才能忍住那因为害怕而发出的战栗。或者他敢于面对,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呢?这“能”字如何也出不了口。
      范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相信你也听说了秦铮最近倒行逆施,自取灭亡。”
      殷晟点头:“秦铮宠幸娈童,帝后不和,甚至把皇后逐出皇宫。后族大为不满,甚至有造反之意。”他眉一挑,“父帅的意思是先发制人?”
      范衡点头:“但是,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阻碍。”
      殷晟吸了口气:“柳文景。西诏人本来柔弱不堪征战,他们宁愿年年上供,茶马互市。更何况柳文景一贯与父帅不和,不愿我们殷家被重用。”
      范衡道:“不错。这些年他借辅政之名,把大批的财力都用在重建西诏,不知是何居心!”
      殷晟皱眉:“要削弱柳文景的力量,就断不能让柳晚楚当上皇后!”他抬头仰望云山:“不知云尊是否和我们想得一样。”
      范衡笑了笑:“云尊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柳文景倒是和我们想的一样,你有没有发现云山的路好走多了?这就要感谢咱们的柳丞相了。”
      殷晟也笑了起来:“这倒是。云山从来就是土路,现在铺了石子,马蹄不打滑了。国师不是一向说山路陡峭可以锻炼心性的吗?怎么又接受了柳文景的好意?”
      范衡道:“说起来倒是奇闻一桩。半年前,国师救了一个人并且收为弟子,叫旭歌。国师对这个旭歌大加青眼,把云山上的一切都交给他管理。他也真有经天纬地之才,给云山来了个大改革。”
      “改革?”
      “对。他整修了山道,在半山腰的左右坪各建了一座云尊庙和一个医馆。”
      “原先无论军民朝圣都是要上云山的最高峰:绝霆峰。峰高路险,很多妇孺都上不去,尤其是一些人上山求医就更困难了。而且绝霆峰地方有限,接纳不了这么多的人。他这么一改,倒是方便了信众和病人。不过哪来这么多钱?”
      “柳文景拨了一笔钱。他还在云尊庙边上还建了一排商铺、旅店,生意好得很,银子一点不缺。旭歌还有个绝招,云山的医馆用的哪家药,都会写在方子上,要想让你家医馆的名字出现在方子上,就要要出一大笔银子。”
      “生财有道啊。倒要会一会他。”

      自古以来,上云山就只有一条路,到了半山腰有一块平坦的山坪,被玉泉分为左右两部分,称为左、右坪。
      殷晟和范衡登上左右坪,顿时豁然开朗。左坪依山而建一座高大的重檐歇山顶的庙宇,“云尊殿”三个金字闪闪发光。边上零星散落着几座两层高的旅馆,一排商铺沿着坪沿一字排开,为了迎接选后大典,大部分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
      范衡刚出现在左坪,一个校尉服色的人带了几个士兵立即迎了上来,校尉“啪”地一声敬了一个礼:“统领、少帅。”这个人头发花白,年纪不小,但是身体仍然挺直如标枪一般,与范衡懒懒散散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叫宋峻,是御林军副统领,范衡的副手。御林军中多是世家之子、将相之后。唯独这个宋峻出身贫贱,是范衡一手提拔上来的,专门做他懒做的事。
      范衡一笑:“峻叔,你什么时候到的?”
      宋峻一脸严肃:“昨晚到的。”
      殷晟笑道:“峻叔,好久不见,辛苦了。”
      宋峻又敬了个礼:“职责所在,不敢说辛苦。”
      两人都知道宋峻对任何事都一贯严肃认真到底,不再和他寒暄,范衡道:“情况怎么样?”
      宋峻安排得井井有条:“虎贲营九十五个人已经都到了。左坪还有四家商铺还没有收拾完,第一队正在帮忙,午后会让他们下山。第二队正在检查行宫,布置岗哨位置。第三队在外围检查搜山。”
      范衡点了点头:“做得好!晚饭后我去检查外围和行宫的岗哨。坦直上师和旭歌上师在吗?”
      宋峻道:“他们两个在右坪。”
      范衡道:“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你忙去吧。”
      宋峻又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士兵们拉过紫露和玉电闪去吃草。
      殷晟道:“就带一个营的人够不够?”
      范衡道:“差不多了。我安排了仙笈客栈充当行宫,这个客栈一共两层,楼下房间分左右,只有一条走廊。楼上造有回廊,房间分为内外两间。只要看住了走廊和回廊就没有问题了。我主要担心外围,如果能在云尊殿屋顶上设个岗哨,居高临下,就不用担心了。”他笑了笑“载着左坪就这么大点地方,哪里住得了这许多人?”
      两人说着,过了玉泉桥,来到右坪。
      相比左坪,右坪热闹地多,四排整整齐齐的医舍围成了一个“口”字,中间造了一座大大的医馆。不少人出出入入,有穿白色祭祀服的祭司,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几个小孩子在打雪仗。
      云山上伺候云尊的祭司都穿着长长的白色祭祀服,用一根黑色的腰带束住衣服。唯一显示他们修行差别的就是他们的头发。东荆族人一贯留发束髻,如果做了祭司,就把头发放下来在脑后松松一束,束发带的颜色根据“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分辈分。当今国师是黄带辈的,云山上绿带的就比较少了,出出入入地大多数都是蓝带,偶尔还有几个紫带。每年云尊生日的时候,祭司都要剪发一尺祭祀云尊,直至短到肩头。所以头发越短,修行时间越长。

      两人走进医馆,平日里人满为患的医馆今天倒是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蓝带的祭司正在抓药、煎药。
      范衡拉住一个短发的祭司,问道:“请问坦直大师在哪里?”
      “师伯去医舍巡诊了。”
      两人告辞正要出来,只见一群人正从门口进来,自然而然地让在一边。
      这群人簇拥着一个祭司,这个祭司一头雪白的长发几乎及地,束着绿色发带。让人侧目的是一般祭司都穿着棉布制成的祭司服,而他却在祭司服外披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披风,价值不菲。浓密的狐皮翻领,遮住了大半个苍白的脸,只露出一对目光锐利的眼睛。他的额头眉心间有一道长长深深的疤痕,一直延伸着,消失在狐皮翻领之下。
      范衡使了个眼色给殷晟。
      一个蓝带的祭司扶着白发的祭司到桌前坐下。
      一个穿着皮袄的药商当先把一本厚厚的账本放在桌上:“上师,这个月的帐请您先过目,过了午时,御林军就不让下山了。”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道:“上师,这工程到底怎么做,您给个示下。”
      其他人又七嘴八舌地道:“上师,我药铺里的药是上乘货,请您看一看。”
      “上师,您要是用我药铺的药,价钱好商量。”
      白发祭司伸出手指轻轻一摇,蓝带祭司喝道:“安静,听小师叔吩咐!”
      众人顿时一起闭嘴。
      白发祭司目光冰冷而锐利,缓缓扫过众人,招了招手,蓝带祭司弯下腰,白发祭司低声吩咐了他几句。
      蓝带祭司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药商有什么请求请写下来,并把样品一起留下来,然后下山去吧,我师叔会考虑的,等选后大典后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的。”
      几个药商忙点头,忙着找纸笔写去了。
      蓝带祭司翻开账本开始念起来:“甘草:一百三十六两,计三吊六。石楠叶:四十九两……”
      白发祭司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卷轴。
      魁梧汉子展开一看,道:“我知道了,新的客栈就按这个式样盖是吧。这是什么?”
      白发祭司伸出手来,在画卷上指着,他的手白皙如玉,没有一丝皱纹,只是所有的手指都没有指甲,像是被人生生拔去的,“在玉泉上盖个池子,阶梯状分为三层……”
      蓝带祭司怕他听不清账本上的数目,停了下来。白发祭司眼一抬,看着他,示意继续读下去。
      “最上一个用来烹茶煮药,中间一个洗菜洗碗,最下一个洗衣洗澡。”他的声音暗哑,听起来十分费力。
      魁梧汉子赞道:“上师考虑得真周到。”
      “现在天寒地冻,不宜开工,你先准备木料和砖石,估算一下要多少钱,选后大典后再来报告进度。去吧。”
      “好嘞。”魁梧汉子转身走了。
      白发祭司转过头,按住蓝带祭司手中的账本,往地上一推,目光冷冷地扫向穿着皮袄的药商。
      那个药商额头居然渗出细细的汗来,噗咚一声跪倒在地:“上师恕罪,我……我……”
      白发祭司冷冷道:“云山医馆的钱你也敢贪!”
      药商膝行几步上前,语带哭音:“上师容禀,我被人骗了,买了一批假药,要是不动点脑筋只有关门大吉了。”
      白发祭司冷哼一声,蓝带祭司道:“你走吧,云山不会再用你的药。”
      药商磕头如捣葱,哭道:“我要是被赶下云山,怎么还在这行立足?就是家里人也要因为得罪云尊被人看不起的。”

      殷晟捅了捅范衡,道:“他就是旭歌?真有本事,一边讲话一边听人读账本,还算得清清楚楚。”
      范衡一笑:“我看远不止此,他到了云山不到半年,云山上下都听命于他,这才是天生的统帅之才。”
      “范统领,你到了。”一个绿带祭司走到他们身边,浓眉大眼,正是坦直,看到殷晟,笑道:“殷少帅?真是许久不见。”
      殷晟笑道:“拜见上师。”
      坦直点了点头。范衡道:“上师,右坪还留多少病患?多少祭司?”
      坦直道:“山上天冷,我已经让大多数病患下山了,现在还有三十三个,至于祭司么……”
      药商越哭越凶,连说话的声音也听不清了,坦直不由皱眉,上前道:“云山之上,医馆之内,你们吵闹什么?”
      旭歌轻咳一声道:“你们带他下山吧,谁还留在医馆,他家的药我是不会用的。”
      众药商一听,连声道:“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几个人一起上前架起那个药商,不顾他大呼小叫地走了。
      坦直一笑,道:“小师弟,辛苦你了,给你介绍一下:御林军副统领范衡,你见过了。这位是少帅殷晟,殷老帅的儿子。”
      旭歌的脸色越加的苍白,握住胸口的衣服。坦直皱眉,上前一步,搭了搭他的脉,从腰带中抽出金针,刺入他顶心,缓缓转动。
      许久,旭歌的脸色这才渐渐有了点人气,坦直抽出金针,蹙眉道:“小师弟,你要多休息,别太累了。”
      旭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眼睛中慢慢恢复了神采。
      坦直道:“范统领想知道我们有多少祭司留在右坪?”
      旭歌的声音愈加沙哑,道:“算上我和师兄,绿带祭司十一个,蓝带二十四个,他们分别负责……”他话还没说完,又闭上眼,皱起眉,一手扶额。
      坦直忙道:“这些事我来负责,你不用管了。”
      旭歌微微摆了摆手,吸了口气,道:“还有四个打杂的人,每个人都有腰牌,我已经吩咐他们没事不要离开右坪。留在山上的病患都是重病,不会离开药舍的。”
      范衡笑道:“多谢上师,这么一来我们就好做事多了。”
      坦直道:“我们两个只能在右坪再呆一天,山顶选后大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做。”
      旭歌指了指身边的蓝带祭司,道:“这是恭冠,他会一直呆在右坪,有什么需要协助可以找他。”
      恭冠抚胸为礼:“范统领有事请吩咐,不必客气。”

      “各位上师好。”随着一声温和有礼的声音,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身着月白衣衫,衫上寥寥几笔勾画着一幅墨竹。他叫何墨翰,柳文景的外甥,任奉常,负责祭祖、祭祀等事务,平时和云山多有来往
      他看见范衡和殷晟,微笑着拱手为礼:“原来范统领,少帅也在。少帅什么时候回来的?墨翰早该登门拜见的,失礼失礼。范统领倒比墨翰早一步,真是辛苦了。”
      范衡打哈哈:“何大人客气了。”
      殷晟却厌其为人虚伪,皱了皱眉,拱了拱手,算是答礼。
      范衡道:“我和晟弟还要去拜云尊,就先告辞了。”转身和殷晟走了。
      何墨翰侧身含笑低头让路,目光却冷冷扫过两人,等他抬起头时,脸上已重新挂上谦和的笑容:“坦直上师,旭歌上师,我前些日子按照国师的意思制定的选后大典的日程,不知道国师可曾看过?”
      旭歌缓缓揉着太阳穴,道:“师父看过了,大致没有什么问题,辰时开始,山顶上的事我会安排的,何大人不用操心。只是云山顶上没有这么大地方住这么多人,只能住皇上还有两位候选的家人。百官就在左坪观礼。”
      何墨翰微笑:“选后大典百官不能亲眼目睹,不免遗憾。”
      旭歌目光一闪,没有答话。
      坦直笑道:“莫说是选后大典,就是登基大典,能上云山顶的不过是皇族近亲罢了。”
      旭歌淡淡道:“何大人,东荆族人信奉云尊,不会有人质疑云尊的决定!”
      何墨翰又是一笑:“上师恕罪。”他挥了挥手,两个仆从抬进来个半人多高的盒子,两人步履踉跄,可见盒内东西重得很,打开一看,是一尊黄金制成的云尊雕像。云尊身隐于云雾之中,有眼无口,目光慈悲垂怜,手工精致,熠熠生辉。
      坦直不由得睁大眼。
      何墨翰笑道:“柳小姐笃信云尊,请工匠打造了这尊云尊像供奉在云山”
      旭歌连眼睛也不眨,淡淡道:“柳小姐有心了。”
      何墨翰嘴角一勾:“那么在下不打扰各位上师清修了,告辞了。”他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坦直皱眉,看着旭歌道:“小师弟,师父说过,礼拜云尊,关键在心不在物,这座云尊未免也……”
      旭歌看着何墨翰渐渐远去的背影,淡淡道:“既然在心不在物,是金银还是泥石不都一样。师兄何必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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