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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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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真决定要去找那周君宴?他在太子一系,可是太子命不久矣,还不如五皇子可靠,等他倒了,余温两家,只怕会撕了我张家。”
张家家主张周全看着儿子,叹气,“余家送子去京中苦读,考了进士,如今坐上了同知。通判进城,那温家早早献上别院。我张家一直压在三家之下。若是再不知变通,迟早要没落。周君宴此人家世寻常,可是通判是他同乡,专门来辅佐与他,那都尉是他未来大舅,如今也做出姿态要护他。一个知府,便有两人护驾,难道不可疑?只怕此人,是上头看中的。我张家若是攀附上他,定能鸡犬升天。余家狼子野心,已经容不得我张家啰。”
儿子老实本分,担不起大任,好在听话,若是能搭上周君宴,护得几年,等孙子长起来,张家后继有人,他也有颜面见列祖列祖。
张周全换了一声黑衣,张玉看着他,十分担忧,“父亲,你换了黑衣,若是被射杀了,叫我张家如何是好?”
张周全摇头,“放心便是。只怕在等人瓮中捉鳖,我可不能去得晚了。”
他趁着夜色,有人掩护,进了温家别院,四处漆黑,只有一处有一盏微弱的灯火,张周全蒙了面,从窗户中翻入。
“来者何人?”床上立刻有人起身。
张周全从黑暗中站出来,“小人夜深无聊,特来拜见知府大人和通判大人。”
“先生好雅兴,请坐。”周君宴拱手,“不知有何见教?”
张周全坐在椅上,面罩却还戴着,“知府大人请来都尉军帮忙,想来高枕无忧,不知为何深夜不睡觉,莫非也有愁肠?”
“周某虽请了外援,但是辅官遇刺,却不能找到真凶,是以夜不能寐。不知先生有何愁肠,半夜三更逛到此处?”
张周全道:“老朽年过半百,犬子无能,强敌环伺,家业危急,夜夜都不能安寝。”
海盛梅笑道,“先生到此处,便是缘分,我二人有些权势,倒是能替先生保一保家业,不知先生能为我等做什么?”
张周全听得此话,心中惊叹,后生可畏,不拿出些诚意,只怕此事难成,他道:“老朽家业不小,也有些吃公粮的同族,大人若是能用,便拿去用。老朽活了些年头,城中大大小小的人和事,无有不知,大人若是信得过,老朽给大人写一份名单。老朽还有些家财,大人若是瞧得上,随意取用。”
海盛梅笑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银钱我等不必取用先生的。至于吃公粮的,若是先生家倒了,不怕这些同族不来投靠,名单有些用处,不过也不敢全信任。先生这牌面不大啊。”
“那大人看上了什么?”
周君宴道,“听说先生家田地甚多,不如割舍一半出来,给这恭州的百姓,想来他们会感念先生的恩德。”
一半的田地?至少数十万的银两。真真好大的胃口。这是要用他张家的钱财,买晋升的官路?张周全叹气,道:“大人雄图伟志,老朽愿做这借花送佛之人。老朽家中有一孙,颇有慧根,不知能否一并送到佛前?”
“若有慧根,太学可去,国子监可去,端看先生舍不舍得。”周君宴道。
“多谢大人。老朽立刻便回,今日定能安睡。”
等他走了,海盛梅问周君宴:“下官不知知府大人在国子监也能说上话。”
周君宴道:“现在说不上,过个三五年,未必说不上话。他那孙儿,也等得起。”
海盛梅大笑,“大人脸皮之厚,下官拍马不及,空手便套了几千亩的良田。”
“几千亩如何够?分得几人?这恭州无田地之人,只怕有几万人之多。”周君宴道。
“你难道还讹上瘾不成?”海盛梅道,“那余家如何会甘心白送你功绩?”
周君宴回他:“等五皇子一系落败,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若是五皇子登了基,他有无功绩也没用,能保住性命便不容易了。
他二人又商议起明日的事,仔细推演了,到公鸡啼鸣,才商议妥当。海盛梅敬佩道,“大人一夜未睡,仍精神抖擞,天生便是干大事之人,下官熬不住了,先睡上几个时辰,要下官出马之时大人再过来叫醒我。”
周君宴道:“告辞。”
“还以为大人会宽慰我几句,不想大人如此无情。”
海盛梅明显有些嘴皮子痒了,不过周君宴懒得理他,拱拱手便出去了,海盛梅看他背影叹气,“外表和煦,其实冷心冷性,幸亏我巴得早,若不然这般玉人,一辈子都巴不上。”
虽是一大早,都尉驻军那边吃肉喝酒,一点不能亏待。周君宴自己清粥小菜,十分清淡。等左都尉吃好,被请来旁坐,余同知、恭州衙役,都被通知来别院旁听。此时,无人敢缺席。
驻军和侍卫出城按画像搜索刺客。不过一个时辰,便在别院揪出此人。
海盛梅被请来指认是否是刺客,他对周君宴点头。此人躲在别院,只等人揪出,是何意图,在做之人都心知,却还得唱戏。
“底下何人?为何刺杀通判?”周君宴问道。
黑衣人双手被绑,却十分倨傲,左都尉让人给他点颜色,被踹在地上,才回话,“行不改姓坐不更名,我王三,街头混子,平生最恨狗官,这次杀了狗官,为民请命。”
周君宴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海通判不过来恭州三日,你如何得知你住处,并连夜连刺杀?可有人指使?”
“无人指使。我亲自见了这狗官进城。”
周君宴问道:“王三,你家住何处,家中有何人,如实交代,若不然将你画像贴满恭州城。本官劝你别再抵抗,若不然追究你家人包庇之责,刺杀朝廷命官,流放千里。”
王三立刻求饶:“请大人放过小人家人,小人受张周全指使,与小人家人无关。”
“王三,你莫要血口喷人。”有官吏出来骂道。
“张知事稍安勿躁。本官眼里容不得沙子,不会出现栽赃嫁祸之事。”周君宴喝了口茶,淡淡道。
余同知拱手道:“若是这王三未撒谎,张周全真是居心叵测,刺杀通判,意欲何为?莫非是想离间我恭州与朝廷的关系,陷我恭州于大乱之中?若是属实,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张知事愤恨道,“不过刺客一面之词,同知大人便给人安排了罪名,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也太过心急了吧。”
余同知看他,笑道:“这张周全可是张知事族中长辈,你这般替他狡辩,算不算得以公谋私?”
张知事愤而不语。
周君宴笑道,“还请两位大人莫吵,叫都尉府的大人看到我知府官员不和,本官脸上也无光。两位大人放心,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让两位大人心服口服。”
他虽这样说,到底如何查,他却心中没底,不过查案自有专业的人。
只见海盛梅提声道:“王三,你说张周全你指使你刺杀本官,你可有证据?”
王三道:“此等见不得人之事,如何还有外人在场?”
海盛梅追问:“即是见不到人的事,难道你不留后路,让外人听到?”
王三摇头,“我在街头厮混,平日他见我,都是偷偷摸摸,并无外人在场,便是他姓名,都是小人百方打听才打听到的。如今想来,早就算计于我。小人有眼无珠,信错了人,那张周全说了不管刺杀成不成功,都会派人接应下人,不想他言而无信,将下人留在了温府别院。他既不仁别管我不义,张周全跟小人说,他刺杀大人,嫁祸温家,好借朝廷和余大人之手铲除了温家,若是温家倒了,大人不愿看余家一家独大,定会扶持张家。”
有人冷笑道:“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海盛梅扫了那人一眼,又问王三,“这张大人,可是跟你说了不少话,这些话也都是凑到你耳边说的,并无外人听到。”
“都是些下作的勾当,如何敢让外人听到?”王三气愤道。
海盛梅:“看来张周全对你颇为信任,你对张周全可熟悉?这堂中可有张周全?”
王三冷笑,“大人莫非以为小人在撒谎不成?这堂中自然无张周全。他张周全背信弃义,便是化成灰我王三都能指认。”
海盛梅“哦”了一声,“看来你对他知之甚深,那他脸上的痣,实在左边,还是右边?”
王三楞了一下,想要抬头,只听一声咳嗽,他连忙低下头,“大人还在试探下人,那张周全脸上并无任何黑痣。”
海盛梅大笑道,“你倒是不傻,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张周全左右脸都有黑痣,你随便回答一边,还可狡辩是平日未曾注意,偏偏说了个最错的。还不快老实交代,是何人指使你行刺本官,再有谎话,罪加一等。”
王三抬头看余正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