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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是谁家的孩子？？！快点给我来把他领走！”
我站在荒郊野岭面无表情地大喊。脚边站着个拖油瓶，正用一种天真且无辜的眼神望着我。
“旅行者，别喊了，不可能会有人来领他的。”派蒙无力地说。“我们还是听之前那个千岩军的话，把这个孩子领回璃月去吧。”
“不可能，我不要，我为什么要带孩子？？”我不信邪，声音有力而洪亮，满脸写着不开心。“卖孩子……卖孩子啦！大甩卖！没人要我可以白送！”
声震四野，遗迹山壁发出嗡嗡的回音，派蒙十分崩溃地死命推搡着我，我纹丝不动，脚底仿佛生了根一样扎在地上，任凭派蒙左拉右拽，愣是一步没迈。
“——旅行者……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求求你干点人事吧——”
派蒙在我耳边咆哮，我充耳不闻。我一天天都在干什么？我还想知道呢。璃月那边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告一段落，而且细算起来我除了被人当跑腿的工具人使了半个月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损失。璃月的神不知道我哥哥的去向，公子的愚人众那边也迟迟没什么消息，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与其说是失落，不如说是意料之中，就是偶尔坐在山间看着溪水里倒映的明月出神的时候，会有那么些许的不甘心。旅途还要继续，但却被璃月的神告知了隔壁稻妻雷国正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几乎没有办法出入，我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办法来突破这个障碍，只能暂时继续天天在璃月接冒险家协会的鸡毛蒜皮任务赚外快。这不，今天不知道接了个什么倒霉的破任务跑到这荒废遗迹来，结果顺手救了个孩子，本以为这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了，结果这个打扮和长相都很异域的小孩居然认识我，结果就这么摊上了个大麻烦。
“唔，好人姐姐要把托克卖掉吗？嘿嘿，之前我不听话的时候，哥哥也经常这样威胁我呢。”小孩子挠着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好人姐姐放心好啦，托克不会惹麻烦的。”
“……你哥也是个狠人啊！”派蒙实在擀不动我，有气无力地吐槽道。“哪有总是威胁小孩子要把他卖掉的……”
“嗯？真的？”我一听这话，低头看着小孩，“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准给我惹麻烦，不然我就卖掉你，虽然恐怕也不值几个钱……”
“嗯嗯嗯，托克绝对不会给好人姐姐惹麻烦。”小孩点头如捣蒜。
“喂喂，她真的会卖掉你啊！”派蒙发出了良心的警告。“这可和你哥哥那种不一样……”
“——闭嘴，难道你想先被我卖了？你可一直都不怎么听话的样子。”我冷哼一声。呵，好啊。每次这个小动物都勇敢地冲在拆我台的第一线，而且越来越皮，真是欠收拾。
“啊这……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派蒙声音变小，蔫蔫地缩了回去。
“你是，至冬人？”我回忆起刚才那个巡逻的千岩军告诉我的话，“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跑这么远到璃月来的？”
“因为实在太想哥哥了，所以就爬上了一个，嗯，送货的船，就跟着到了这里！”叫做托克的蓝眼睛小孩挠着脸，似乎觉得一个没多大的小破孩子独自一人远渡重洋来到这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嗯……嘿嘿，好人姐姐，这里真的很好玩，刚才的那个独眼小宝，我跟它玩的可开心了！”
我面对着小孩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难得地沉默了。
“……独眼小宝……”派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是你自己取的名字？你之前，见过这种东西？”
“见过见过！”小孩一说起这个，马上兴奋劲儿就来了，左比划右比划，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是哥哥给我的玩具，只不过比这个小一点，没有这个帅气，但都是独眼小宝，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嗯…………”我一时间居然找不出什么话来接，表情很是古怪。这小孩的哥，挺牛啊。
“诶，说起来……”托克的眼神转移到了派蒙身上，充满了在我看来十分不怀好意的好奇。“小精灵，你都没有我的独眼小宝大，这么小一个，居然会说话，还会思考？好神奇啊！”他的眼睛变得更加闪亮，“好人姐姐，你的小精灵——”
“派蒙不是玩具！”派蒙忍无可忍，怒吼出声。“托克不可以把派蒙当做玩具！”
“诶呀，我没有把派蒙当成玩具，不要生气，对不起。”托克老实地低下头。“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不错，托克，这只和你的小宝不一样。”我赞同地点头。“好人姐姐的这只比较高级。”
“什么叫高级？？”
“哇，原来是这样啊。”托克叹为观止。“那么姐姐的小精灵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呢？”
“好玩，但不好吃。”我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营养，撇了撇嘴转移了话头。“话说你哥给你弄了多少独眼小宝回去玩啊？”
“嗯，只有几个，哥哥说朋友是来之不易的，要托克珍惜他们，所以独眼小宝虽然不多，但他们都是托克的朋友！”小孩蹦蹦跳跳，语气欢快活泼。“除了独眼小宝，托克的朋友还有杰克船长他们，无论哪一个，都是托克的好伙伴！”
“他们会动吗？”我发出了灵魂质问。
“诶？原来姐姐这里的独眼小宝可以动吗？！”小孩兴奋地问道。“太神奇了！我还没见过会动的独眼小宝呢！好人姐姐，你能，能不能……”
“不能。”我面无表情。唉，小孩啊，会动的小宝多的是，不禁会走路，还会嘟嘟嘟朝你放炮呢。“唔，如果你实在想找你的独眼小宝们，等我回璃月港把你卖掉，你想去哪找什么都行。”
“对不起。”小孩很识时务。
“旅行者，我忽然想到了作为托克哥哥的一个非常可能的人选。”派蒙笃定地说。
“呵呵。”我不太想接她的话。笑话，看着至冬国的明显特色，这如出一辙的发色和瞳色，这匪夷所思的彪悍风格，联系在一起，想不知道都难。“所以，就因为这个，我刚才才改变了主意。说不定……我能拿这个小孩从某个冤大头那儿再敲一大笔。”
“不愧是你！”派蒙冲我竖起大拇指。“聪明的选择！”
“咦，好人姐姐缺钱吗？”托克小脑袋凑了过来。“托克有钱哦！有这——么多！”
哗啦一声，小孩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钱袋，其声响之清脆，居然有几分黄金屋撒币的气势。我不由自主地噤了声，呆滞地瞧着小孩手里拿着的钱袋，嘴不受控制地张了老大。
“你这么这么多钱？？”我难以置信地发问。这小孩崽现在手里拿着的财富看数量几乎有我全部家当的三分之二了，看他的表情轻松自在，还真的没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多么大一笔钱。
“唔……”托克摸摸脑袋。“托克也不知道，只是哥哥告诉过托克，遇见喜欢的人，就要把这个给那个人，给了喜欢的人摩拉，那个人就会对你好的。好人姐姐是好人，托克喜欢你，所以要给姐姐摩拉！”
“…………”
派蒙的表情从“你从哪看出来她是好人了”逐渐变成“堂堂愚人众执行官居然灌输这样扭曲的金钱爱情观念给孩子”，其过程之扭曲，难以言喻。
“你要是诚心给我，我就收下了。”我的表情一秒钟变得正经。“谢谢，我会努力让你更喜欢我的。”
“…………”
“…………”
“你想说什么？”我斜着眼睛看着想说点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派蒙。“没事，这不就是一小笔钱吗。这个表情，啧啧，你是没见过钱吗？”
“你有什么立场说我？？啊不是，我说旅行者啊，你不多想想吗？”派蒙飞到我身边疯狂戳着我的胳膊，冲我挤眉弄眼。“‘给喜欢的人摩拉’，你觉得这个想法……咳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怎么评价？”我莫名其妙。“让我评价，就是有这种想法的人肯定特别有钱，而且脑子有点问题。”
“…………其实你这样说我也觉得……好吧，算了。”派蒙欲言又止。“真是，唉，公子的摩拉白花了。”
“派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嗤之以鼻。“真要按你的想法算，花钱多等于喜欢，那公子最爱的人一定是钟离。”
“……你，真的，很离谱。”派蒙无话可说，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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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银行外，我继续和麻烦小孩大眼瞪小眼。
“你哥居然让我帮他带孩子？？”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不可思议。“为什么我要帮他带孩子？他自己的孩子没管好到处跑为什么要我来带？我就不应该回璃月，就应该把这拖油瓶往独眼小宝堆里一扔——”
“但是他给的太多了。”派蒙陈述事实。
“太麻烦了！天哪！”我在原地踱步，满脸烦躁。“为什么我天天除了陪大的扯皮还要陪小的逛街？我的委托还没做完，有无数的事情等着我去干……”
“但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派蒙掷地有声地重复。
“好人姐姐，我们要去哪？”小孩拽了拽我的衣角。“托克饿了，想去恰饭。”
“啊！好嘞，你想去哪？”我立马打起精神。“璃月有很多地方可以逛的，走吧！”
“呵呵。”看着周围一圈表情震惊的愚人众，派蒙见怪不怪。
上午，风筝铺
“嘿嘿，阿婆，我要独眼小宝的风筝！”
小孩晃悠着手里的图纸，表情兴奋。
“至冬国的民风，真是凶悍啊。”我喃喃自语。“实话实说，敢把这种东西当做玩具给小孩玩，公子也算是一个牛人。”
“啊，那毕竟是把日常捕猎300个派蒙大的章鱼当菜炒的国家啊。”派蒙也很是佩服。“感觉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呢。”
正午，万民堂
“好耶！吃饭！啊，闻起来好辣，托克不喜欢，托克不能吃辣，托克想吃甜甜的饭，还要用橄榄油炒——”
“哪来那么多要求，带少爷？”我站在万民堂掌勺面前，瞥了一眼大厨的黑脸，“小孩，你想吃家乡菜可以回家吃，就算不能吃辣，别的总可以吧？你既然到了璃月，难道就不想尝尝璃月特色的风味？”呵，居然对食物挑肥拣瘦？我旅行者荧什么都挑，只有对各种好吃的完全不挑，好吃的菜是师傅们的心血，可不能辜负了厨师们对食物的热爱。
“呃呃，好吧。”小孩看了看我的脸色，从善如流。“那托克就尝尝，璃月特色菜吧。”
“…………唔……”
“好人姐姐，我想哥哥了。”
璃月街头，夕阳西下，我转头看向托克。橙黄的光晕里，小孩的表情有点落寞。
“可你之前才跟他分开啊。”我说道。
“不，那不算，哥哥和我见面的时间太短了，哥哥……是我重要的家人。”小孩抿着嘴。“我真的好想哥哥，所以才来到了这边找他。好人姐姐，你……你带我去找哥哥，好不好？”
我动了动嘴唇，我看着小孩的眼睛，小孩有个好哥哥，公子也有个好弟弟，他们是家人，小孩远渡重洋来到遥远的地方寻找哥哥，他们始终牵挂着彼此。
“好吧。”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托克玩的开心吗？”
年轻的愚人众执行官蹲下身，笑容亲呢地揉着他弟弟的头，此刻的他就是小孩子的大哥哥，仿佛唠家常一样询问着弟弟。小孩一把抱住了他哥哥的大腿，冲他哥嘟囔了几句什么，然后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一样松开了手。
“他想你了。”我不想再看眼前美好的重逢景象，平复了一下刚才略微有些波动的情绪，冲公子一摆手。“那，你先带他玩着，我先走了。”
“——哎，等下啊。”
公子在后面喊我，我没什么停下来听他絮叨的想法。此刻我的心情有点低落，连敲诈都不想敲了，移动钱包顿时失去了诱惑。我加快脚步，几乎小跑起来，飞速地走到了北国银行门口——
“好人姐姐！”
我的左腿被像一颗小炮弹一样撞过来的小孩抱住了。我低头看看他，他也抬头看着我，眨巴着蓝色的大眼睛。
“谢谢好人姐姐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小孩松手，很老实地冲我鞠了个躬。“托克喜欢姐姐，作为感谢，呃，我想邀请姐姐到我家来做客。”
“好家伙，这么会的吗？”派蒙发出惊叹，被我横了一眼。我叹了口气，学着刚才公子的样子摸了摸小孩的头，柔软顺滑且蓬松，是匹好料子。
“怎……怎么样？”小孩有点紧张地看着我。
“嗯，好啊。”我看着小孩那张带着期待的脸，略微牵动了一下因为长期板着脸而变得有点僵硬的面部肌肉，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以后都某一天，一定会去你家做客的。”
“啊，好耶！”托克高兴得一蹦三尺，冲我挥手。“托克会等着姐姐的啊！”
“你和他，约定好了？”
遣走带托克去回至冬船上的下属，公子转头问我。
“啊，是啊。”我挠头。反正也要走遍七国来着，至冬是迟早要去的，到那时候顺便看看小孩长了多高吧。“啊，怎么，约定有问题吗？如果不遵守会怎么样？”我看着公子，故意问道。
“啊，如果荧要是说在我们至冬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哦。”公子笑着说，然而他话里的内容可一点都不愉快。“约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不遵守约定的话，舌头会被冻烂哦。”
“嘶。”派蒙倒吸口凉气。“该说……不愧是至冬吗？”
“等一下，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打了个冷颤，狐疑地看着表情轻松写意的公子。“等等，按照你们至冬那奇怪的习俗，这约定不会是诅咒一类的言灵吧？！”
“哈哈，什么诅咒言灵啊？怎么可能。”公子哈哈大笑，连连摇头。“哎呀，这只是我们至冬的童谣而已。你如果说真的不去，大概只会让一个小孩失望吧。……旅行者，你不是那种会让小孩失望的人吧？”
“唔……”我无视了公子的问题，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听那小孩讲，你还有其他弟弟妹妹？”
“是啊，我是最年长的那个。”公子笑道。“嗯？怎么了？如果好奇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回至冬看看哦，托克一定会很高兴的。”
“没必要。”我摇头，思绪却渐渐跑偏了。有弟弟妹妹是什么样的感受呢？有很多聒噪的，需要照顾的，却很可爱的对象吗？啊，可是我只有哥哥，而且现在连哥哥都不见了。
“…………荧？”公子的大脸晃悠着出现在我眼前，那双没什么光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却含着真切的关心。“怎么了？不开心吗？唉……如果真的舍不得和托克分开的话，我真的可以明天就带你上回至冬的船哦，说不定还能在半路追上他呢，不是说笑的！”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我可是愚人众在璃月的执行官，你不是有周游七国的计划吗，下一站就是至冬如何？”
我抬头看着他的表情。能明显地感觉出来，此刻的公子是真情实意地讲出这一番话的，就等我说一个好字，明天就能跟他一起登上回至冬的船，完全不管他们那边的其他同伙会因为他的举动产生多大的非议。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并不急着再见小孩，我的下一个目的地也不该是至冬。我摇摇头，微不可听地叹了口气。
“约定，就该是约定。等到了该去的时候，我会去你们家做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是坚定地说。“我……我的约定，一定会一一践行。”
包括……和哥哥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5-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