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 ...
-
14.钟离·
前些日子那海怪作乱带来的异常天象恢复如常，璃月的天气放晴，港口又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流交织。午后的和煦阳光从窗口投射而入，不大不小的茶馆里，说书先生
正侃侃而谈，隔壁传来隐隐的乐器声响，端的是一派平和慵懒，闲适自然。钟离眯起眼睛，把手中的茶碗放下，转头看向正趴在桌子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的旅行者。
“旅行者？”他唤了一声。
小姑娘睡得正香，明明周围并不安静，门外车马人声喧闹，屋内看客讲书声嘈杂，然而就算是再加上他的声音，也不足以让这位旅行者从梦里惊醒。钟离也不再继续，正巧说书先生讲至半晌，正喝着茶润着喉咙，他便把注意力从漫长的回忆里拉回来，转而看着这小姑娘的脸出神。然而他是好心想让瞌睡人继续打盹，其他人可不想。钟离眼神一转，就见愚人众那名执行官从旁边凑了过来，低头看着旅行者的睡脸，看着看着，冷不丁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手臂一抬托住了小姑娘的脸颊，速度居然快出了残影。
“…………”
钟离慢悠悠地把茶碗端了起来。
“……不是，这都不醒的吗？！”那位执行官一脸不敢置信。
“喂喂……你为什么非得把她喊醒啊……”总是跟在旅行者身边的那只小精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脸郁闷。“旅行者被吵醒的时候很残暴的……简直是六亲不认性情大变那种……”
“啊，真的吗？”愚人众执行官反而更兴奋了。“这下我更要把她吵醒了。”他转头凑着小姑娘的耳朵对着她大喊:“——喂喂，醒醒，旅行者——荧——”
他的声音有点吵。钟离盯着执行官那只捏着旅行者下巴的手片刻，转开了目光。
果不其然，小姑娘纹丝不动，眼皮比琥牢山还沉。
“……啊，好沉。”执行官嘴角抽搐。“之前对战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为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会这么沉？？看体型不应该啊，这重量……完全不科学！……啊，怎么好像越来越沉了？这不可能！”他手腕上青筋暴起，脸色极其不敢置信，最后甚至还用上了另一只手，神之眼闪闪发光，结果却是一个没留神，直接脱手把旅行者的头砸到了桌子上。
是的，确实是砸到了桌子上，那桌子发出巨大的声音，看样子好悬没被砸个窟窿。周围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钟离叹了口气，一个眼神过去，示意一切如常。
“……呃，怎么回事？”小精灵目瞪口呆。“这……这头锤的重量，都能秒杀无相岩了吧……”
“……什么无相岩？”旅行者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抠门的要死，打它费老劲，还净掉碎屑。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把它灭绝。”
“你可得了吧。”小精灵翻了个白眼。“拿头去撞它的柱子吗？”
“…………”
没人应答。得，又睡着了。
正巧说书先生讲述声又起，那位执行官却仍然贴在旅行者旁边，弯着腰低着头盯着她的睡脸，看不清楚表情。钟离用眼角余光瞧着这边，手指从茶杯瓷釉光滑的表面抚过，脸上表情平淡温和。
“她好可爱啊。”执行官冷不丁吐出一句话。
“噗————”小精灵刚吃下去的半口糕点正嚼着，一听这话差点嘴里的碎屑全喷了出来，表情十分狰狞。“…………咳咳咳……你……你说什么？？你是前两天被旅行者伤到脑子了吗？？？”
“没有啊。”执行官非常认真地回答。“你是叫派蒙吗？”
“呃，是。”小精灵的语气仍然带着震惊。
“你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她身边对吧？”执行官抬头盯着小精灵，语气轻松，表情自然，眼眸如同海洋一般蔚蓝。“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呃……那什么……”小精灵仍然有点难以理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在问问题啊。”执行官仍然笑着回答。“这个问题不算冒犯吧？不算吧？嗯嗯，有可能在璃月这里算有些失礼呢，可是荧她不是这里的人吧？”他似乎很随意地解释着，语气却越来越阴森。“所以……能否请你告诉我呢？只是一个是或者否的回答，根本不算什么吧，对吗？”
“我还是觉得你脑子出问题了。”派蒙挣扎着，还是艰难地吐槽道。“……别那么看着我啊！她没有，没有男朋友，应该没有……”
“那很好啊！”执行官一拍手掌，欢快地说道。“嗯，倒也有点不好，或者说可惜，哈哈，本来还以为能再打一场呢。”他戳了戳旅行者的脸，没用太大的力道，小姑娘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仍然睡得很沉。钟离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动，他发现自己刚才那段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自己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禁又叹了口气。
“帝君，您的意思是？”
苍翠发色的降魔夜叉单膝跪在他眼前，望着他的眼神里有纯粹的疑问。
“岩王帝君，该逝去了。”他语气平淡地重复了一遍，片刻后轻笑一声。“那几位老朋友比起你来更加执着于这些……呵呵，听见我这番话恐怕要当场上门质问了吧，那可不妥。”
“帝君……魈已明其意，但仍不解。”少年模样的仙人站起身来，语气困惑。“魈不懂冰之皇有何可值得您用神位去交换，但您既然认可这份契约，魈便也不会质疑。但就算这样，也几乎无损于您的实力，为何要整个璃月都知晓您的所谓‘故去’？”
“海魔进犯当日，凝光等七星并同仙人大展神威，利用群玉阁法阵及归终机击退海魔，当日乾坤变色，天地反覆，这前所未有的危机被化解，乃是他们的功劳。”钟离答非所问，脚步挪动，周围云雾翻涌。“这难道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魈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忍住了。
“魈，属于仙人的时代已经结束。”钟离望着这梦境般一望无际的远处，声音里带着笑意。“没有了岩王帝君的庇护，璃月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长起来，这难道不是一件美事？”
“…………如此，魈明白了。”
少年终于是没有再说出什么，低头行礼，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声音略微有些紧迫:“……帝君，属于我等兵器的时代已经结束，魈的那份守护璃月的契约……也早就到了期限。属下，有一个请求。”
这里是魈的梦境，钟离是使用了一种仙家的术法，名为托梦，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同魈对话。但就算是魈的梦境，他也依旧如同往日伴同岩王帝君征战时的习惯般，以属下的姿态低着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看见钟离在他说提出请求的时候转过了身，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那位从异世而来的旅行者，魈认可她，故想随她一同旅行。”魈的声音小了一些，但依旧坚定。“……她的旅程，想必会遇见诸多的困难，魈……我此身存在的意义便是斩除邪祟，现下璃月已不需要魈的守护，所以……属下想和她一起踏上游遍七国的旅途。”
“如此？”钟离语气没有波动，似乎只是正在纯粹地发表一个观点或者建议。“当下事态变幻，这场旅途可能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你们将要面对的，有可能会是你从前从未见过的甚至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是属下唯一的请求。”仙人再次跪地，头垂的很低，语气却仍然毫无动摇。
“不过嘛，如果你是认真的……呃，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直接跟她讲出来。”小精灵一脸魔幻，语气飘忽，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她看着眼前执行官那虽然笑着但莫名十分危险的表情，顿了顿，仍然语气虚弱地继续道:“我说的是…………啊，你不要那样盯着我啦！我没框你，这虽然只是我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你跟她讲清楚了，这事就绝对完蛋了。”
“哈？！这怎么可……”
“什么完蛋了？派蒙？谁完蛋了？”
派蒙吓得一哆嗦，颤抖地回头，看见正一脸茫然地揉着眼睛的旅行者，仔细观察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在确认了她只是睡觉睡懵了顺嘴一问之后，立马回头笑的十分虚假:“呦，旅行者你醒啦，你已经完蛋了！”
“你说什么？派蒙？我看你又欠啃了。”旅行者一秒清醒，拧着眉头蹭地一下站起来，双手重重一拍桌子，派蒙嘴角一抽，只听得一声巨响，旅行者刚刚头锤过的那张桌子不堪重负，轰地一声塌掉了。
“…………”
“…………”
“力气又变大了？”旅行者困惑地自言自语，一转头看见周围听众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一秒变怂，干笑着挠头，“啊哈哈各位……实在不好意思……”
“……我真是不懂了……”派蒙捂着脸自言自语，仍然处在难以理解之中。“……这愚人众是脑子还是眼睛有什么毛病吗？”
斩除邪恶之神兵，如置于当下，也只是徒增遗憾，如此，赠与看中的友人，助其前行，有何不可？魈之请求，再合理不过，甚至于算是最佳的选择和安排。
眼前的戏码不知何时无端变得索然无味，甚至让他有些烦躁。钟离觉得口中的茶水没了滋味，皱了皱眉，放下茶杯。
……有何不妥？
摩拉克斯如此问道。
我也不知。钟离摇头。
那为何，你并不情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