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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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笑
没过几天，阿诺德的外伤就好了个七七八八，任谁看到那个将长发扎成了高高马尾，抱着一盆小白花站在厨房角落的男人，都不会想到就在一周前，他还柔弱到出门都得陆离公主抱。
陆离对此啧啧称奇。
他私底下找到泰山婆婆，用的是“我有一个朋友”的开头，询问是否有人体质好到就连致命伤都能在一周之内好个彻底。泰山婆婆给了陆离一个复杂的眼神，说这样的人属于星际传说，如果遇到了记得帮她要一张签名。
那看来是少得几乎没有了。
点头谢过泰山婆婆，陆离回到了居民活动中心，不出意外的在花坛旁边看到了依旧面无表情，周围氛围却是柔软了些许的阿诺德，只是在看到陆离的瞬间，他立刻站了起来，捞起小白花就想离开。
形容得再准确一点，是落荒而逃。
“站住。”
陆离轻轻一声喝住了阿诺德。
阿诺德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迟疑了两三秒才转过身，低哑的嗓音听上去还带了点委屈，“……还没到吃饭的时候。”
自从被陆离发现他除非必要滴水不进后，监督阿诺德好好吃饭就成了陆离和三个崽的日常任务。路德他们本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可当阿诺德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过来时，他们全都怂了。
最后还得陆离亲自上。
而陆离的监督，某种意义上等于强塞——吃吗？不吃。
好的。
他给阿诺德放了一段饲养肥鸭的视频，专门为了那绵润鹅肝而饲养的鸭子，根本没有吃还是不吃的权利，到了饭点，会有饲养人员将连通了饲料罐的软管塞进鸭子的喉咙里，开关一摁，大量的饲料直接填进了鸭胃。
看完这短小精悍的视频后，阿诺德沉默了很久很久。
等到陆离再次询问他吃不吃饭时，他在幼崽惊讶的注视下，主动端起了饭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与陆离相处的时间越久，阿诺德越是能够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
规律的作息和饮食，让阿诺德从内到外饱受创伤的身体如逢甘霖，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次犯病以后恢复的速度惊人，并且除了被逼着好好吃饭时有点痛苦外，他竟然没有再诞生额外的阴暗情绪。
要说现在还有什么让阿诺德感到困扰的，大概就只有他吃完一碗饭后，陆离会带着幼崽给他鼓掌了吧……
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陆离，阿诺德试图不留痕迹地从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过来坐下。”
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陆离露出了一个纯洁的笑，示意让阿诺德和他并排而坐，“关于你的厌食症，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阿诺德的眉间皱了一下：厌食症？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得了这个病。
“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很想知道……”
对于阿诺德坚持站在距离自己三米远的地方，死活都不愿意坐下这事，陆离接受良好，他估计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属于爱恨交加却又无力反抗的类型——这么一想的话，还有点小激动呢。
“你身上翻滚的魔气，到底是怎么来的？”
陆离是纯粹的好奇，他看向阿诺德的眼神，更像是对待一个物件而不是人，“就连泰山婆婆的身上都只有薄薄一层，这还是吃了这么多年没能完全祛除杂质的食物造成的……你到底是吃了什么，才变成那个样？”
“魔气？”
阿诺德反问，“你知道那是什么。”他的语气肯定。
他早就想过类似的问题，如果陆离什么都不知道，那他绝不可能在第二天清晨睁开眼。久病成医，阿诺德对于自身情况的判断相当准确，随着他发病后无法控制自己的时间加长，他终有一天会彻底疯掉，乃至自爆。
“你不也早就猜到这一点了吗。”
陆离轻笑，“看来除了普通食材，果然还是有一些特殊的食材存在，普通人接触不到不代表它们不存在……让我想想，它们应该是特供于某一群体的特殊产物……”
他没有迟疑，给出了自己推出的答案，“是异能者，对吧。”
在陆离的世界，凡人食米粮，修道之人吃仙草仙植，对应到这里，自然是普通人吃着一般食物，只有那些有异能的，才有资格去碰更高一级的食材。
“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
叹了口气，陆离的神情恹恹，“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无趣……所以还不准备告诉我吗，再让我说下去，你可就一点筹码都没有了。”
阿诺德摇摇头，“不。”
他的手里还有筹码，这筹码不是权势金钱，而是他自己。
清了清嗓子，阿诺德念出了一长串自己曾经吃过的高级食材，在回忆的过程中，他不免想起了那些粘腻的口感与腥臭的气味，和被人强行掰开了嘴往嗓子里面填着肉块或者根茎果实的经历。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说完了最后一个名字，阿诺德长舒一口气，坚强如他，在面对难堪的回忆时也无法做到完全不被影响，“高级食材的杂质相当难祛除，即使是专精这方面的异能者都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成功。”
失败的背后，是巨大的人力物力的浪费。
有人浪费得起，有人则是不愿意为这份浪费买单——曾经年幼的阿诺德就变成了后者欺压下的悲哀产物，他的异能在高级食材的哺育下飞速变强，但童年时挥之不去的阴影，至今仍禁锢着他。
“唔……”
听了阿诺德的话，陆离的指尖在长椅的扶手上敲了两下，“普通食材的气味都足够灾难了，那高级食材……”他打量了一下阿诺德，带上了真情实感的同情，“你该不会是生嚼咽下吧。”
这个问题许久没有得到答复。
不远处传来了幼崽的嬉闹声，在幼崽园的园长变成了陆离后，花花他们被压抑的天性正被逐渐的解放，听话懂事的同时，他们也把活泼开朗、爱玩爱笑找了回来。
“那你……”
陆离重新起了个头，却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的语句其实毫无意义——阿诺德本人能不知道，过多的杂质累积在体内后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吗？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了解最深的人。
他当然知晓后果如何。
“那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一笔生意？”
说起来，这才是陆离最应该和阿诺德商讨的部分，里特星人太少，现在所售卖的商品原料大多依赖进口，这些新进来的食材，多数都得靠陆离手动祛除魔气后才能拉进生产车间进行二次加工。
陆离：工作好累的，能不能让我好好的咸鱼？
阿诺德深深地看了陆离一眼，这一次，他坐在了陆离的旁边，安静地听着对方给他画饼，其中让阿诺德最为震撼的，是他想要把货铺满全星际的愿望。
太不可思议了。阿诺德想。
处于鲜花与掌声中的皇室，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在一颗被人遗忘许久的偏远星球上，有一个人，正准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他们彻底成为被历史抛弃的那部分，再也无法恢复昨日荣光。
“我不喜欢这个连吃进嘴的食物都无法选择的世界。”
陆离的心愿实际上更加单纯，“民以食为天，如果生活中连这点乐趣都不能拥有，那就太无聊了。”
“你说得对。”
阿诺德想到了自己那群整天抱怨着营养液难喝到姥姥家的手下，如果让他们知道出去治病的老大跑到了里特星，每天都享受着豪华的餐点，估计会立刻开着飞船过来，死皮赖脸也得留下来，和他抢吃抢喝。
这么想着，阿诺德的表情柔和不少，嘴角微微弯起。
注意到这一幕的陆离在心里感叹，原来这人也会笑啊。
而且笑起来……更好看了。
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