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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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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潇潇回到聚餐的包间,离开的期间同事们又开了好几瓶酒。
今天这顿聚餐是有人买单的,她们这次做的项目是外包项目,替甲方爸爸做的,因为产品上线之后运行得平稳顺利,是各方都能松口气的程度,所以甲方爸爸对结果想当的满意,一高兴便订了全阳城数一数二的豪华宴席,决定请她们这群人来高档酒店见见世面,也就是在今天晚上。
她们这次项目的甲方姓刘,是个挺年轻的公子哥,富二代,原则上来说压根不差钱,这次拖她们开发的产品是刘老板为了向家族证明自己的实力,正式开始创业的第一步,格外重视。
光是项目开展期间,双方就已经磨合了很长时间,余潇潇这边承受了很多压力,多次在原版基础上照着他的最新需求进行修改,才堪堪达到他的要求,交出令人满意的成果。
也许刘老板也察觉到自己难搞,平白给她们增加了许多工作量,心里过意不去,才这么豪爽地在人均消费上万的酒店作东请她们吃饭。
豪不豪的余潇潇是没什么兴趣,如果可以溜掉的话她会选择不来,但职场的潜规则是,直接不来就太不给面子了,一个合格的打工人出来打工总得顾及到好多人的面子工程,所以她不得不随大家来开开眼。
而且职场聚会嘛,总有人要喝酒,一不小心就有人喝大了。
这种聚会上和同事喝酒在余潇潇看来实在太没意思,能躲掉自然是最好,刚才她为了躲酒才出去了那么会儿,没想到就这么会儿还遇见了姜蔼。
她来这里干什么?身边还带了个姑娘。
叫季可?嘴挺甜,长的也漂亮。
两个人贴在一起很养眼。
也很碍眼。
啧。
这个时间带着小姑娘来酒店,动作亲密,让人应该怎么想。
余潇潇本不想用这么不靠谱的眼光来揣测和看待姜蔼,也不觉得姜蔼是这种没有分寸的人,可姜蔼刚刚一副心虚的样子又让她对自己原本的判断存了疑。
她是不是应该相信姜蔼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因为姜蔼本身就是一个好乖的小孩啊,如果今天这才是她真实一面,那么只能说明她的演技太好,长久以来骗过了所有人。
余潇潇不认为姜蔼有这么好的演技,能一直一直瞒过她的眼睛。
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看到过的。
姜蔼不是。
所以姜蔼在心虚什么呢?她和谁一起在哪里做什么好像跟她余潇潇没有半点关系呀。
那自己又在这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意义的东西。
可拉倒吧。
余潇潇停止了思考,感觉是有点不太痛快,刚好旁边同事凑过来问她要不要喝一杯。
原本不打算在席上沾一滴酒的余潇潇被同事说动,递过酒杯让他帮忙倒了一杯,碰杯饮下,胃里几分灼烧感,内心烦躁才压下几分,感觉也没那么不痛快了。
一直到聚餐结束,余潇潇没数过自己喝了几杯酒,但明确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还清醒着,结束了得各自离开这里打车回家了。
做东的刘老板喊来服务员买单,最后报出来的数字令人咋舌。
185321元。酒店vip折后16万。
酒水大部分还是甲方爸爸自带的。
“嗝~~~”
余潇潇打了个酒嗝,酒气直冲脑门。
她醉醺醺地想,有钱人花钱就跟玩儿似的,一顿饭就能吃去她一年的工资。
突然心疼刚刚吃下去的那些钱,会不会有点消化不良?
万恶的资本主义呢。
甲方爸爸掏出金卡要付钱,服务员却用她最为妥帖又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如春风拂面般说道:“姜小姐已经付过了,您这边确认一下账单就好。”
刘老板当场懵住,估计在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一个姓姜的女性朋友。
“姜小姐?哪位?能不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实在想不出这么个人,他看向服务员企图多要点信息,好知道这笔人情账挂在谁的头上了。
看样子他也不认识这位姜小姐呢。
漂亮服务员解释道:“不好意思刘先生,客人不方便透露姓名。”
余潇潇抽出张纸巾擦擦嘴,呵,这什么人,做好事还不留名,刘老板哪儿来的这么侠肝义胆的朋友。
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
余潇潇惊醒过来。
姓姜的女性朋友?刘老板没有,她有。
姜蔼?
想法太过惊悚,余潇潇仅存的一点酒意也被吓没了。
这么离谱?
余潇潇越想越不对劲儿,看一眼刘老板那边还在一脸迷茫,应该还没想出来是谁,也许他这辈子也想不起来。
因为可这个人能压根跟他就没关系。
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姜蔼。
这种感觉实在太坏了,余潇潇心里跟压了块儿铁块似的,死沉死沉的,脑袋也嗡嗡地疼,这种感觉具体描述起来就是她余潇潇欠了姜蔼一笔巨款,勤勤恳恳工作好几年才能还上的巨款,因为这完全不是姜蔼应该花的钱,也不是她应该花的钱。
然而姜蔼替她花出去了。
怎么就这么没有商量地给出去了。
倒霉孩子充什么冤大头。
如果真的是姜蔼付了这笔钱,那她真的是要疯掉。
聚会已经结束,余潇潇都没顾得上和同事打招呼一路急匆匆赶回家,推开家门没见着人,与此同时姜蔼正自己从房间出来。
姜蔼陪季可过完生日回来也才没多久,在房间听见声音知道余潇潇回来,特地出来迎接。
“你回来了。”听声音稍有上扬,听起来心情不错。
你个小屁孩竟然还敢在这笑嘻嘻的。
余潇潇刚刚跑的太快,这会儿气还没喘过来,叉着腰歇会儿,气喘吁吁道:“今晚的单、是、你买、的吗?”
姜蔼实诚地点头:“对,是我。”
语不惊人死不休。
余潇潇一口气没顺过来,再加上喝了点酒胃里翻来倒去,着急跑动中又喝了点儿冷风,这会儿感觉就是极其想吐,听到姜蔼肯定的答案后更是彻底忍不住了,转身跑向厕所扒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
姜蔼眼见余潇潇脸色不对,整个人也变得不好,急忙忙跟到洗手间,拍着她的背等她吐完,又接了杯纯净水在一边候着。
直到余潇潇吐到再也吐不出来,卡着嗓子干呕几声,艰难直起腰接起姜蔼递过来的水漱漱口,一咕噜全都吐掉。
反复好几遍,嘴里仍充斥着异味,但胃里感觉舒服了不少。
看着一旁这么关心她的姜蔼,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好。
在姜蔼看来她只是顺手做了件好事,这事能怪她吗?
不能,她也没法去责怪。
有负担感的不过是她余潇潇自己,接受不了别人这么盛大的好意,谁也不能替她背这个过。
是她身板子太脆弱,承受不来。
姜蔼在一边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知,只有对余潇潇的担忧挂在了脸上。
余潇潇衬着洗手台,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转过头认真跟她说:“这笔钱我会还给你的。”
姜蔼显然很不理解,睁着迷惑的眼歪头问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笔钱不应该是你来花,请你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会感觉很有负担懂吗?”余潇潇尽量将语气变得严肃,让姜蔼知道这件事本身就是严肃的,没有讲价的余地,她应该严格执行。
姜蔼脸上表情这一瞬间突然凝固,她好似知道自己好心做了错事,静静站在一边不太敢动。
她没想到她以为会让大家都开心的方式最后结果让余潇潇这么不开心。
她想哄她开心的。
她让余潇潇感觉到负担了吗?
手在裤子的口袋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未拆封的口红,本想高高兴兴地送余潇潇一件礼物,现在好像没有机会再拿出来。
羞于再启齿。
如果是她让余潇潇这么为难的话。
余潇潇见姜蔼被自己说得愣愣的,半点话也说不出来,疲惫地摆摆手:“不早了,早点休息。”
刚好她也累了。
正好趁机让姜蔼反省一下,钱不是这么花的,关心人也不是这么关心的。
说完这句她先离开洗手间,回到自己房间,洗去满身酒气终于躺到自己的床上。
脑袋已经空了,没办法思考。
余潇潇知道姜蔼非常非常的有钱,但她是真的并不知道姜蔼这么会花钱。
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请她吃零食什么的她完全可以接受,平时的嘘寒问暖也让人心情不错,大不了多请她吃几顿饭补偿回来,可姜蔼要是来帮她做这16万的人情,她心理上百分之百承受不了。
欠债的感觉很不好。
欠债的对象是个未成年小孩的感觉非常不好。
欠债的原因是因为债主对她太过关心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这份关心让她好沉重好沉重。
她一直都想要和姜蔼以平等的方式相处,可姜蔼的方式让她感受不到平等。
只有差距、疏离、压力,和无能为力。
今天姜蔼带着陌生女孩亲密地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是有一丁点儿生气的,发觉自己生气后变得更加生气了,因为她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根本没什么立场去闹情绪,姜蔼做什么实在无需向她报备。
像姜蔼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和季可那样的人相处吗?年轻,开朗,要什么有什么,而不是像她这样就连活着都不积极,样样落于人后,方方面面都一事无成的这种人。
或许她和姜蔼,本身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