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情书被老师没收了》我有九个胃

9、月榜

　　尚绵兔石化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在外的周伯母比起他之前在周家里见到的模样多了一分干练，马尾高高地梳起，脸上画了淡妆。

　　周伯母收起相机，踩着长筒靴走向他。

　　“绵兔等会儿一个人回家吗？”周伯母问。

　　尚绵兔想，周枺今天是不能跟他一起走了，于是点点头。

　　这会儿周枺和双马尾女生聊完天分开，周枺拿着花走了过来，看到尚绵兔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尚绵兔的注意力老放在那支百合花上。

　　“给你。”

　　低垂着的视线中突然挤进来一朵花，尚绵兔顺着花枝往上看，目光最后落在周枺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指甲盖上。

　　尚绵兔：“？”

　　“送你的花。”周枺见他不拿，抓起他的手，把花塞到了他的手里。

　　尚绵兔抬头看着周枺的脸，嘴边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他还是扁了扁嘴，回了一个“谢谢”。

　　周伯母在旁边看着两人和谐友好的一幕，脸上也染上了笑意。

　　“绵兔就坐我的车一起回去吧，反正顺路。”周伯母张开双臂，拍了拍两个人的后背，“先过来灯下边，我给你俩拍张合照。”

　　上周末，从三亚寄来的东西到了。尚绵兔抱了三个最大的小椰子去周枺家，敲门那会儿周伯母正在尝试做新的甜点，随即就让他带了好多回去。

　　后来月考的早晨，杨书雅送他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同样送周枺出门的周伯母，两位长辈当下就在门口侃侃聊起了天。

　　这两天的接触下，两家人的关系极速升温，熟络得仿佛是做了十多年的老邻居。

　　周伯母看起来也特别喜欢尚绵兔的样子，她把两个人拉到一起肩抵肩，拍了拍他的胳膊。

　　“放松放松。”

　　尚绵兔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

　　周伯母退到距离两人一米远的地方，微微屈膝，举起相机对着两人：“准备一下我要拍了哦。”

　　尚绵兔的脸还是有点僵硬，他赶紧伸手搓了搓脸部的肌肉，手指点在两边的酒窝处，往上提了提，拉出一个假笑。

　　“等等。”周枺忽然往前走了一小步。

　　不及尚绵兔反应过来，周枺直接上手，抓起他的两只手，让他握住那支百合花放到胸前。

　　尚绵兔有点懵，扭头去看周枺。周枺这会儿已经选好了姿势，一手拿着萨克斯，一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肩上。

　　“好，我要拍了哦~一二，茄——子——”

　　在周伯母按下快门的前一秒，周枺提起他两边的嘴角，隐隐露出了他的一对小虎牙。尚绵兔盯着朝着他方向的那颗虎牙愣了神，随后才后知后觉当时周伯母已经开拍了。

　　回去的路上，周枺同他一起坐在车后座，车颠簸着颠簸着，在他即将睡过去的时候到了他家门口。

　　他开门下去，关车门前俯下身去跟周枺道别。

　　车内没什么光亮，周枺的脸隐在灰暗之中，只能瞧见他那一对明亮的眸子。

　　尚绵兔的心咯噔了一下，说了句“明天见”后赶紧关门跑回家了。

　　晚上，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激动直接把围巾织掉了四分之一。

　　/
　　次周的礼拜三是文理科成绩出来的日子。早上，大家可以去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那里询问自己的总分成绩，月榜一直到下午第二节课才贴上。

　　第二节课结束铃打响后，五班的学生包括尚绵兔一起冲下了楼，挤在布告栏前等着看名次。

　　人群密密地围了布告栏一圈，尚绵兔想跟上次一样挤进去，奈何今天的密度太大，他连一只脚都插不进去。

　　身旁的屠以瑞这次信心十足，他有百分之九十六的把握这次能挤进理科前五，这会儿他正在人群外探头探脑，急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的名次。

　　挤在几圈的人陆陆续续看完了成绩散去，耳边嚷嚷着高谈名次的说话声。

　　尚绵兔倒也不着急。这次月考的每一科他都发挥了正常，按照以往的情况看，第一名应该还是他。

　　他踢了踢刚刚脚下踩到的一颗小石子儿，打算踢到路边的草丛里去，屠以瑞突然扯了扯他的校服。

　　“诶，这不是你那一米九的邻居吗？”

　　尚绵兔用力一踢，本来还要再踢三四下才能进草丛的小石子直接飞了进去。他抬头，在人群的最内侧看到一个特别突兀的后脑勺。

　　这么高的个头，放眼整个高二年级，独周枺一人。

　　只见周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看到的分数于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屠以瑞揽住尚绵兔的肩膀，“去问问他前五名都是谁。”

　　尚绵兔就着屠以瑞推他的力道往前走，他也想知道这次的理科第一是不是他们两人中的其中一人。

　　周枺揣着衣兜往楼上走，屠以瑞拉着他紧紧地跟了上去。没料到的是，正走楼梯走得好好的的周枺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遗漏掉的事，转过了身。

　　紧跟在他后面的尚绵兔和屠以瑞两人脚速丝毫不减，在看到周枺止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尚绵兔一头猛扎进了周枺的怀里。

　　说得准确一点，是肚子上。

　　周枺被一记无意的头槌撞得闷哼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扶住尚绵兔的肩膀。

　　“没事儿吧？”

　　尚绵兔眼泪汪汪地抬起头。

　　好家伙，腹肌够结实啊！

　　周枺一看是他，眼睛亮了一亮，说：“这次月考你又第一！”

　　尚绵兔的嘴角动了动，刚要说话，屠以瑞直接硬挤了进来。

　　“那我呢那我呢？你看到我的名次了吗？”

　　周枺狐疑地看过去：“你哪位？”

　　屠以瑞一脸的吃瘪样，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是兔子的好兄弟屠以瑞，你有在前五名看到我的名字吗？”

　　周枺想都没想：“不知道。没注意。”他低头，见尚绵兔一直在揉额头，顺手帮他摸了摸，“我就看了我和兔子的名次。”

　　一直没吱声的尚绵兔：“……”

　　屠以瑞靠在扶梯上，单手捂心脏：“第三名开外的我不配拥有话语权。”

　　尚绵兔用手抓着楼梯杆，稳住脚步：“那你第几？还是第二吗？”

　　“嗯。”周枺摸了摸肚子，“跟你就差了六分。”他笑起来，看向尚绵兔，“下次我一定超过你！”

　　屠以瑞看了看两人，转身飞奔下楼去看自己的名次。

　　这会儿周枺已经全然忘了自己还要下楼买水的事，他和尚绵兔并肩上楼。

　　“这次数学考试你又肚子疼吗？”

　　周枺“嗯”了一声，回道：“老毛病了，不好改。”

　　看着周枺一脸痛苦的模样，尚绵兔问：“以前你怎么了吗？”

　　周枺特别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初中奥数考试那天，我中午饭吃到了一只蟑螂。”

　　尚绵兔：“……”

　　/
　　圣诞节日渐迫近，礼拜五的尚绵兔打算熬个小夜，把围巾剩下的一点点给收尾收掉。

　　他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听英语一天织，神情异常的认真，都没有听到他妈的敲门声。

　　杨书雅敲完门在门口站了会儿，也没听到门内有什么声音，拧开门把悄悄地探进来一个头。

　　“我的好兔~儿~~”

　　尚绵兔全神贯注地一针针织着，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

　　杨书雅看到他手里的围巾，意味深长地眯起双眼：“这是给你妈的圣诞礼物吗？”

　　“……”尚绵兔有口难言，憋了半天他才回道，“是的，现在还是保密阶段。”他把还没编织完的围巾藏了起来。

　　杨书雅乐了：“那你早点睡不要熬太晚了，明天早点起床织也是一样的。”

　　尚绵兔应了，在他妈走后赶紧把围巾边边给织了。

　　第二天周六，他一觉睡到中午，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重新织了一条围巾——给他妈的。

　　万事俱备，只等圣诞。

　　从上个月的图书馆事件之后，两人一直保持一周交换一到两次信件，写的都是一些扯皮的小事情。而从月考那天开始，两人写信的内容就变得很迷——

　　君今天の造型非常nice。人见人倾心，神见神落泪，我见只想把心掏给你！
　　对了，礼拜一你穿的那件橙色卫衣下次什么时候穿呢？真的超超超超级可爱！啾~

　　以上是周枺给他回信的全部内容，字写得跟印刷体似的，非常端正。

　　尚绵兔的食指指腹轻轻划过这几行字，指尖都烫了。

　　他想好了，圣诞夜那天就穿上橙色卫衣，勇敢接受周枺灼热真挚的心。

　　平安夜是礼拜五。这两天温度一直都很低，即便是站在没有风的室外，露出来的手指和耳朵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这个时候的周枺已经裹上了大衣，帽子也换成了加绒防寒护耳一体头套。还是黄色的。

　　虽然他最近的这副造型真的很抗冻，但尚绵兔总觉得看着哪里怪怪的。尤其是周枺踩上滑板车的时候，画面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冬至那天，两人在微信上云吃饺子，晚上还开了视频一起写作业。

　　平安夜已经开始倒计时，尚绵兔学习得愈加勤奋。

　　他已经想好了，大学一定要跟周枺上同一所大学。不管两人会不会分到一个班，总之必须在同一个分院。到时候就不选择住校了，直接搬出去过二人世界。

　　为此，他必须保证接下来一直到高考的每一场考试都名列前茅，还得是实打实很稳的那种。

　　12月23日，尚绵兔挑灯夜读，刷题到凌晨才睡。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事情。

　　也不知道24号晚上会不会下雪呢？天这么冷，有很大概率会下的吧！

　　鹅毛大雪中，他为周枺献上了他注满爱意的围巾，亲手替他围上。他的手指被寒气吹得发肿，周枺牵起他的手，把它们贴在自己温暖的脖子上。周枺的大衣敞开，把他紧紧地包裹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低头吻住了他冰冷的双唇。

　　12月24日，尚绵兔起了个大早，在大棉袄的里头穿上了信里提及的那件橙色套头卫衣。

　　然而，满怀期待着夜幕降临的尚绵兔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些天的快乐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