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相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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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约尔格大夫就被周莹叫来了。约尔格给赵白石做了个检查，让赵白石看他的手，赵白石的目光却粘在周莹的身上，怎么也挪不开，洋大夫没办法，只好摊着手对周莹说，“夫人....你看这......”
周莹瞅着赵白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赵白石，约大夫让你看他手，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哦......哦......”赵白石回过神来，有些发窘，忙对约尔格大夫说，“约大夫......这个......对不住.....”
“赵大人，我治病，你配合我，才行，否则，不行”约尔格一边检查，一边说，“哦，对了，以后叫我，约尔格大夫，约尔格是我的名。我的姓太长，你们中国人，记不住。”
赵白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还是出洋考察团成员呢，这半年的洋人礼仪风俗仪规课都学到哪儿去了，“约大夫”都叫得出口，这还怎么代表我大清出访列国啊？！（被周·没文化·莹带跑偏的我赵·克己复礼·萌智商瞬间归零了有木有！！）
赵白石吸了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约尔格大夫道：“约尔格大夫，麻烦您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望赐全名，以容日后相谢。”
“谢就不必啦，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职责，”约尔格一边替赵白石把左手滚针的针头拔出，换到右手，一边道：“不过，我的名字，可以告诉你，能不能记得住，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请赐贵名。”
“我的全名是：约翰·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瓦尔德·冯·约尔格，记住了吗？”
周莹扳着手指头，一会儿就跟不上趟了，为难道：“约......约尔格大夫，您这名字也太长了！”
约尔格笑道：“所以说，夫人叫我约尔格，就可以了。”给赵白石右手重新扎好了针，约尔格示意周莹过来，他指着赵白石的两只手：“夫人，你看，左手的针，赵大人乱动，偏了，手，淤血。右手，不能再偏了，明白吗？”
周莹看见赵白石的左手手背肿得老高，淤青一片，忙道：“记住了！记住了！”
约尔格点点头，又指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玻璃瓶子说：“还有，和我以前说的一样，这个瓶子，完了，就叫护士，记住了吗？”
“记住了！”周莹点了点头，约尔格大夫扎好了针，又给赵白石身上的各处伤口换了药，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赵白石这会子才觉得干渴，喉咙冒火，便伸手去够茶碗。
周莹刚把约尔格大门送出门，回头就看见赵白石抻着脖子，在够柜子上的茶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冲过来抄起茶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躺着！别动！刚才约大夫的话，没听明白吗！”
赵白石给她惊得一慌神，忙收回了手，安安宁宁地躺下，嗫嚅道，“我渴了......”
周莹帮他起身靠着，拿着茶碗凑到他唇边，温声道：“抿一点儿，慢慢喝。”
赵白石从未见过周莹对他如此和颜悦色，一时间如幻如梦，忘了干渴。
“赵白石？”周莹见他眼神又开始涣散，以为又是洋人的麻药发作，忙问他：“可是又困了？要躺么？”
“哦.....哦.....不......”赵白石回过神来，伸手接过茶杯，感觉脸颊略微发烫，“我自己来。”
周莹捏住他带针的右手，皱眉愠怒，“这只手不能动！用那只手！”
“好.....好.....”
赵白石换左手端起茶碗，慢慢抿水，满腹心思却都在右手的温热上。他不敢看她，只把自己的嘴埋在茶碗里，瓮声瓮气地问，“小妹.....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问！”周莹气道，“半年天气，又是一封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你住在何处，派人来京城寻你，又找不见！真急死个人！”
赵白石在茶碗里小声说：“公务繁忙......”
“借口！”周莹瞪了他一眼，“再繁忙也该捎个信儿！”
赵白石不敢言语，猛灌了一口水，一个不当心，实实在在地呛着了，重重咳了两声。
“让你一口一口抿，找什么急，”周莹心疼，口气也软了，叹了口气，柔声责备道：“你差点儿死了，你知不知道？”
赵白石偷偷撇了一眼，见周莹澄澈晶莹的眼睛明明白白地蒙上了一层水汽，眼圈儿也红了，忙放下茶碗，握紧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当时，那行刺之人形迹可疑，说是泽王爷家的仆从，我看着眼生，就叫住了他，他做贼心虚，机车正与车厢挂钩，车身震动，他一个趔趄，想是碰到了怀中炸药引子，当场炸裂了胸腹、手足皆断，我虽离得近，只伤了皮肉......”
“你说得轻巧！”周莹急道：“我同王世均赶来的时候，约大夫已经同我们讲了，说有一个弹片穿进了你的胸膛里，伤了肺，又说什么给你脑子震荡糊涂了，一时间醒不过来......”
“你是说，王世均和你一道来的？”赵白石打断她。
“是呀。”
“那胡润人呢？”赵白石问。
周莹理了理头发，从地上拾起帽子，便戴帽子边答，“我让王世均回泾阳了，那边吴家生意上一大堆事儿，离不开他。胡润在这人熬了几宿，我看他撑不住，就让他在这教会医院东邻的客栈里歇去了。”
“这样......”
周莹整完了头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对赵白石说，“你那会儿给我告别的时候，没说这立宪如此凶险。现在看来，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不如......”
“不如什么？”赵白石问。
“不如咱们辞了这差事，别干了！”周莹别过脸，偷眼看赵白石，果然见他刚才还笑盈盈的，听到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正色道，“胡闹！我是端方大人力荐到这出洋考察团的，怎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干也行！”周莹梗着脖子，也不瞧他，闷声道：“我得跟着你出洋去！”
“胡......”赵白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你说什么？”
周莹抬起眼瞧着他，提高了声音：“我说，我得跟着你出洋去！”
赵白石皱眉，“胡闹！你......你怎能跟着我出洋去？吴家东院的生意呢？”
“交待好了。”
“交代给谁了？”
“你管我交代给谁了，反正就是交代好了！”
周莹瞧着赵白石。赵白石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烫，舌头也打起结来：“那......那也不行！”
周莹：“我都打听好了，家......家人是可以跟着去的！”
赵白石心中电光火石闪过，一种妄想像潮水一样涌动着，他思虑斟酌再三，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是家人，是家眷。”
周莹顿了顿，双手紧握着赵白石的手，温言道：“我愿意做你的家眷”。
赵白石热血翻涌，反手将她的两只小手都扣在掌心，克制不住地说：“我刚才做了个梦。”
周莹本来都想好了，看着他这副模样，反而有些紧张，“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你嫁给我了。”
周莹望着他热意涌动的眼睛，笑意嫣然，“那你这下梦想成真了。”
“怎么会？......你不是.....”
周莹握住赵白石宽厚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上，听到他急促的呼吸，柔声打断他，“怎么不会？泾阳县衙的大堂上，刚见到你，古板迂腐，满嘴孔孟之道，我那时候的确很烦你，还故意和你作对，看你发窘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后来，我偷了娘的银子，你打了我板子，却还苦口婆心地教育我，把县衙的凳子都让我抬了回去，我那时候觉得，这个父母官真是与众不同。再后来，我被韩三春掳进了山寨，你拼了命来救我，我站在城墙上，看到你脖子上架着刀还在高喊我的名字，我完完全全被你的勇武折服，自此，咱们便有了过命的交情。再后来，你禁烟，我便烧罂粟，你兴办实业，我便入股机器织布局。沈家陷害我，你为我挡着，张长清要我低价出售机器织布局全部股份，你为我据理力争。王爷想要我的命，你夜闯王府，委屈投靠。你宦海沉浮，我几经生死。我越来越敬重你，越来越佩服你。可是，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却糊里糊涂地以为自己并不爱你。直到你上一次与我告别，我才发现，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你。”
“小妹，你......”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喊我小妹，喊我夫人，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相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