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宜情》钟摇摇

21、愁心两半西风乱

　　子觇守着约定和小小一同去上海图书馆看书，立秋之后的天气多了些凉丝丝的，雨也纷纷扰扰不眠不休，一天天过去，就是没有放晴的踪迹。小小始终惴惴不安，没了秦烨每周习惯性的“叨扰”，平添了一种叫做“不习惯”的别扭情绪。
　　子觇来接她，她硬是撑起一脸自认为明媚的笑容，扑过去抱住了他。子觇回抱她：“小猪，好重啊。”
　　小小攥起拳头就敲他的胸膛，却慢慢感受到了一阵安心，几天没有放下的紧绷表情终于松弛下来。她真心地笑了，子觇，你在我身边就好。
　　热热闹闹一路说话到了图书馆，这一安静下来，小小捧着本小说，耳边骤然响起了秦烨的嘶吼：“你不等我！不等我！我恨你！恨你！”她一个激灵，凭空拿着的书垂直落地，书页哗哗，她就这样魂不守舍地站在书架前，死死盯着那本书发呆。
　　子觇人未见声先至：“小小，挑好了吗？”声音因为环境的关系压得很低很轻，可小小愣是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一般，她拾起书，抚了抚有些弯曲的书角，走出了两排书架的遮挡。
　　子觇拉着她找个靠窗的空位，朝她微微一笑：“看吧。”
　　小小迟缓的眼光移至书的第一页，脑中仍在不断回放那几句吼声，一遍一遍，径直割锯她的神经，愧疚的血液快要泛滥出来了，她的神经却在太阳穴一跳跳护卫着不让它倾泻。电话已经修好了，要不要主动打过去？快两周过去了。可是……
　　“小小？这第一页这么好看？”
　　小小手上的小说再一次掉在了地上。发出脆响，渐渐有人看过来，小小惊吓的表情变为满脸通红。
　　子觇在对面合上了书，自己也有点心烦意乱，强压下，长叹一口气，凑近小小轻声道：“小小，别看了，我们去一楼卖点饮料坐会儿休息下吧。”
　　小小还没来得及拾起书，子觇修长好看的手指夹起它，扣着小小的手腕拉着她向书架走回去。子觇察觉小小今天的确不在状态，魂不守舍，却没说什么，拉着她难得凉丝丝的手乘着自动扶梯徐徐下楼。
　　到了一楼，子觇的手贴上小小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小小傻傻地带着疑问叫他：“子觇？”
　　子觇握握她的手：“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手很冷啊。”
　　“没有啦，放心！走，去找点喝的！”小小强笑打起精神，转而往饮料柜台走去。子觇在她后面跟着，却没有再去拉她的手，他心中下了结论，她一定有心事。
　　小小咬着吸管，又在发呆了。子觇在桌子下把手覆在她手上，开口问：“小小，你告诉伯母和我在一起的事情了吗？”
　　小小在心里拍了自己那个容易忘记事情的脑袋一下，她完全忘记了！这两日小小除了不要都没怎么和蔡妈妈说话，这件麻烦的事情被抛脑后去了。
　　“还没，那个子觇，我不小心忘记了。”小小的眼里满是歉意。
　　子觇拍着她的手：“没事，找个空和她说一说吧。”
　　小小张口想说点什么，终是没有说。一楼饮料区域人很少，上午十点多，来图书馆的人们大多在楼上沉浸书海，柜台小姐也是懒洋洋地几个人在讲着悄悄话。天色有点暗，大厅里也没有特意开灯，显得有点昏暗。
　　子觇也没有说话，却突然加大了手劲，捏了小小的手一下。然后他慢慢把椅子移动到小小旁边，两个人在靠墙的角落里，周围没有人，移动椅子的声音特别响。
　　子觇搂过小小的肩膀，小小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子觇倾身把脸贴在在她的发上，两个人像是连体的雕塑。子觇另一只手捉着小小的手，在她的腿上点着手指，小指，无名指，中指，食指，一个个飞快过去，再反过来……许久变为指尖的划过，小小没有阻止，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子觇心中有点乱。她是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子，不是和母亲闹矛盾，那很大的可能就是秦烨的事情，可是他该问什么呢？小小已经这么烦闷，算了吧。
　　可子觇还是禁不住开口：“小小……”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久久没有说下去。
　　小小应声：“听着呢，想说什么？”她抬起头，闭目休息片刻的眼睛在暗暗的环境里像是漫漫黄沙中闪现的一颗珍贵的黑珍珠，子觇的心都颤了。
　　很快，就那么一瞬的犹豫闪过，他的唇角溢出笑容：“小小，今天回家吧，看你，没睡好。我送你回去吧。”
　　子觇揽着小小走下图书馆门前的几十格台阶，小小忽然回头对他说：“子觇，我接下来几个礼拜想要闭关写点东西，等开学再见面吧，好有士别三周，刮目相看哦。”
　　小小的口气虽然轻松，但其中坚持的意味却不容改变，眼光缠绕在她的DIY帆布鞋上，始终没有抬起来看他的眼睛。
　　子觇平静地看着她头顶的发漩等待着她抬头，没有等到，抚抚她的肩膀：“好呀，看你能折腾出什么宝贝来。”
　　小小回到家就倒在沙发上，秦烨，秦烨，他始终是她心中的疙瘩，她会把纷乱的心思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清空，想出最好的办法。
　　这天晚上，小小从梦中流着眼泪醒了，她拼命地想醒来，不想继续这个让她摇摆的梦境，却始终醒不过来，直到她梦到她到松江大学城上学前，秦烨特意开了辆拉风黑色的摩托，到她家把她拉出去飙车，速度越来越快，她尖叫不止，眼看就要冲向一堵密不透风、满是油渍的高墙，她大叫，秦烨！快停下啊！要撞上了啊！可是秦烨一扭回头，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透出狠厉，大叫，去吧！去吧！我永远不会停下来！小小大叫抱着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梦中场景太过真实，让她心有余悸。
　　连那辆拉风的黑色摩托，都历历在目，真的，是现实。还在上高中的秦烨的确好多次带她出去疯狂一把，每次都是很畅快地出了一身汗，脸上的汗都被风吹干了，头发蓬乱地回到家。
　　小小去松江大学城的前一天，对秦烨道：“你老大我宣布以后不每周回来了！省车费！可别想我，哈哈……”
　　秦烨迭声道：“小小，为什么不回来？我去接你好不好？蔡妈妈也会很想你的……”
　　小小打断他的话：“我已经和她商量好了！从小到大没有离开家门一周以上，连高中念的都是走读的学校，这次体验一把！”
　　秦烨焦急地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就这么一脸焦灼地望着她。
　　她像拍小狗似的拍他比她矮半个头的脑袋：“别急，我一个月会回来一次的！明年九月你就要准备高考了，不要总是风驰电掣来去了，收收心，争取来Z大和我汇合！”
　　秦烨一本正经地和她拍手约定：“不可以毁约啊，毁约是小狗！”
　　小小已经上了巴士，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个时候，秦烨随着巴士跑了很远一段路，直到跟不上了，在原地垂头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小小坐在靠窗的位子，不知为何有点心酸，她拉开包包，拿出话梅含了一颗在嘴里，极酸甜的味道让她的眉毛抖了抖，很快就乐了起来，把那个身影抛在了脑后。
　　后来，她见到了子觇，于是便不再一个月回一次家，秦烨三番两次打电话到她手机上，她敷衍地让他好好学习。那些话湮没在时间里，都遗忘得精光了。

作者有话说

　　很累……
今天写得也很纠结，拼命了……
留言吧！我想看到你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