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君来》员外

32、第 32 章

　　面前的人没料到京落反问，不过也没在意，
　　“我叫诗旻，是武国东城守将，自我出生起，整个凡间就已经是妖魔的天下了，现如今，我终于有机会与东流对战，可却……唉！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人怎么能战胜妖魔呢？”
　　“会的，你有这个资格。”
　　京落的话让诗旻不明所以，可他刚要问明白就见一个人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而京落也感觉到了，但她没想到回过头看见的却是涂漫。
　　看着涂漫的灰色衣衫被不停流出来的鲜血侵染，京落似乎明白了这个伤怎么来的，不过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给看起来虚弱不堪的他输送法力。
　　“是东流，我遇见了他，原本想杀了他，可是……可是却被打伤了，是我没用。”
　　“无妨，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京落刚要起身就被涂漫拉住了手臂，
　　“不要！师父，他已经跑远了，我们追不上的。”
　　“你不要说话了，我一定会追上他的，你就安心的和他……”
　　京落看了诗旻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明他的真实身份，
　　“他是武国人，你和他去安全的地方等我。”
　　但京落没想到，她刚说完这句话，涂漫就晕过去了。而诗旻看着满脸担心将涂漫抱在怀里的京落尴尬的笑了，
　　“我的府邸就在……那什么，对于仙长来说应该不算远，那里也是最后一座全是凡人的城池了，很安全的，你们随我去？”
　　回昆仑幻境自然有利于涂漫恢复，可京落现在只想快点杀了东流，因此再三斟酌下还是和诗旻回到了他的府上。而一切安排好后，她才又重新开始给涂漫治伤，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丰庆突然跑了进来，
　　“师父，我可找到你们了！”
　　虽然丰庆也没有找到东流的踪迹，但一路上也杀了不少妖精，而偶然间从一个小妖精那里听到诗旻从东流手里逃脱的事情后，她便猜到是京落，丰庆以为京落已经找到了东流所以才找来。
　　自打进门丰庆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端着东西进来的诗旻，直到对方将所有东西放好，与京落示意后经过她身边之时，两个人目光相撞的刹那，丰庆仿佛石化了。
　　直到诗旻走出屋子很久，丰庆才僵硬的看向京落，语气之中满是惊讶，
　　“师父，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京落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眼就知道了。”
　　听到确定答案，丰庆不禁摇头感叹，
　　“真不愧是天生帝王命啊，我看当初就是直接送他去畜生道，他也能当第一！”
　　“丰庆，这话只能说这一次，他现在是诗旻，不是慕容沉影，小心暴露天机。”
　　“知道了，唉，我只是感叹命运无常罢了，既如此，我突然觉得棠锦有点可怜啊，反正他是帝王命，棠锦就算直接投生成人，两个人也遇不到的。”
　　“如果当初是你来决定这一切，你是想让棠锦继续修仙，还是万分之一的概率碰上慕容沉影？”
　　“那为什么不把慕容沉影投生畜生道？”
　　“如果我说他乱的只是一个国，而棠锦差点毁了天道，你是否要说为师太荒谬？”
　　听了京落的话，丰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恰在这时，却看见涂漫睁开双眼，
　　“师兄，你醒啦？”
　　涂漫眨了眨眼睛，见京落也在担心的看着他才笑起来，
　　“我听到有人说师父荒谬，师父怎么会荒谬？谁说的？”
　　丰庆刚要回答，京落便挥了挥手，
　　“没人说这些，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修养为主。”
　　“可我现在没办法安心，师父，凡间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我们现在的力量怕是不够，不如等上天庭……”
　　“不需要。就算是上天庭，也不会允许妖魔占领凡间的天道存在，只是现在还未有指示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也可能是东流动了什么手脚才没有察觉，不过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已经看出他的法力被分散的太厉害，若那时他没逃，我早就杀了他，所以现在，倒也不必去管上天庭，只要我找到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你给我站住！”
　　见丰庆转身就走，涂漫突然坐起叫住了她，
　　“你添什么乱！”
　　看到丰庆因为自己失态而愣在原地，涂漫才反应过来，所以一口气喘了又喘才虚弱的继续说道：
　　“师父，你才和他交过一次手，怎么就能确定他真的不行了，万一是障眼法呢？妖精都是很狡猾的，再说，只有我一个人受伤就行了，我不想看见你们也被他伤害。”
　　京落没想到涂漫会说这么多，
　　“那也好，你先安心养伤。”
　　“师父，我们回昆仑幻境吧，这样我的伤才能好得快，到时我们……”
　　“好，我让丰庆陪你回去。”
　　“那你要留在这里？”
　　“对。”
　　“师父！你怎么可以留在一个陌生凡人的家里，不可以！”
　　京落本来还在勉强冷静，此刻却瞬间变成了冷淡，
　　“谁能找到东流，我便在哪里。”
　　“你这是嫌弃我没用了。”
　　“又说这样的话！”
　　京落眉头倏地皱起，脸色冷的很，
　　“他不是陌生人，我们已经认识了，而且找东流这件事他有经验，我们都要听他的，我还要保住他的命！”
　　“原来如此，他的命重要，我的……和丰庆的命就不重要了。”
　　涂漫忽然闭上眼睛躺回了床上，
　　“好了，师父，我明白了，我会自己回昆仑幻境的。”
　　看到涂漫这样子，京落冷漠的站起身，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我现在没时间探究，既然你能自己回去，那便自己回去吧！”
　　涂漫原以为京落会挽留自己，可没想到竟然等来了如此冷漠的回应，他急忙睁开双眼伸出手想拉住京落，可最后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住。
　　“师兄，你这是何必呢！”
　　涂漫没有回答丰庆，闭上眼睛又躺了回去，而丰庆见状也悄悄退了出去。没人明白涂漫为什么会这样，毕竟现在的凡间，已经不只是水深火热了。而京落为了能尽快找到东流，也命仙子们将剩下的所有捉妖师送到了诗旻身边，但是，这样一群人，虽然一路上杀了不少妖魔，夺回许多城池，却始终寻不到东流。
　　天上的阴暗逐渐散开，光晕散落中又一座城池云开雾散，可遍地的妖魔尸体依然触目惊心，天地之间，仿佛从半空中被隔开了，地上还未完全消失的阴邪顺着京落黑色的衣衫缠绕，但却很快就融化了，仿佛与各色的血迹都被黑色衣衫吸收了一般。但这一切，京落都不在意，她还在看着前方。
　　“这样也算小有收获，仙长不要再忧心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东流了。”
　　“这样的收获有什么用，只要东流还在，它们就不会灭绝。”
　　诗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站在京落身边一同看向远方。
　　天地间越来越晴朗，阳光彻底散开一切阴暗，唯有城门之上残留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人。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并排而立的两个人，眼中满是阴鸷。
　　很长的时光里，他从未觉得自己能站在京落身边，而如今，一介凡人也敢与她并排而立！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人，他的拳头越攥越紧，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起一缕银白色的发丝，继而狂风卷云中，城墙上的身影已然站在了一个小村庄的屋顶上。
　　玄黑的衣衫像是遮盖了整个天地，唯有一头白发像云在空中飞舞，雨越下越大，黑暗越来越浓，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脱去了人皮露出了原本的妖精模样。
　　“各位，久等了，现在，你们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
　　终于得以显出原来面容的妖魔们再也不用掩饰阴邪的笑容，像是终于获得自由的鸟儿争先恐后的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身影不紧不慢的和他一同看着雨落人间，
　　“这次，真的快了吧？”
　　东流闻言慢慢伸出手，雨落在他的掌心，如墨，
　　“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做东流，从此后，凡间是他的，京落也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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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妖魔的突然反击，京落不顾一切，日夜冲在最前面，不知疲倦的杀着，可却好像永远杜绝不了白骨满地，血流成河。看着天地间再次弥漫起乌烟瘴气，大量捉妖师被抓走，京落只能先救人。
　　此时的京落早就不再压抑身体里的愤怒，抬手间便打死了一大片妖魔将诗旻救回。而诗旻看着抓着自己的京落面目冷漠，一身黑衣飘散开，似比妖魔更加骇人。
　　“仙长……”
　　诗旻本想告诉京落不用管自己，先去救其他人，可刚张口就见京落衣袖翻飞，下一刻，妖魔几乎都死光了。
　　无数妖气弥漫，邪祟的气息混杂着漫天黄沙，几个剩下的小妖精惊叫着将捉妖师们扔过来就向远处跑去。京落对它们并不感兴趣，但诗旻好像在漫天黄沙之中看见了一抹鲜艳的红色，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却落了空。
　　本该是飘忽不定的景象，可诗旻却一心追寻，他不顾一切穿过狂风黄沙，终于看见了那朱红的锦缎。
　　诗旻抬眼望去，在没有一点缝隙的乌泱泱之上，一双眼睛与他的目光相撞，如同千年不败的红色艳花，盛放且风流。可头上的海棠花钗却缓缓落在了尘土中流淌着的鲜血之中。
　　“最美的两脚羊最美味。可千万不要浪费啊！”
　　铜铃步摇还在轻响，似乎在倾诉着什么，可当诗旻杀光所有妖魔后，眼前却只剩下了尸骨，那一瞬间，诗旻恍惚中落下一滴泪，莫名的悲伤开始一点点绞痛他的心。
　　这一切，京落看的明白，因为她从刚才花魁临死前的表情中就看出来了，此人便是棠锦的转世。
　　终究，棠锦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生生世世的执着还是让两个人相遇了。虽然这一世两个人只见了这一面，但因为这一面，两个人的命运已然被改变，此后，缘分终将会一世比一世深厚。
　　爱真的值得这样执着吗？
　　原本已经杀麻了的京落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走错了路，或许她一开始不应该拒绝一分感情，也不应该害怕失去，世间人一生，恍若西沉晚霞，转瞬即逝，却依旧如此执着，而她漫长的生命，又何惧失去？
　　京落想，那便待眼前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她就随心所欲一场吧！
　　京落叫醒了深失神的诗旻，让他将受伤的捉妖师们先送回去，继而又看向了还在回味棠锦滋味的妖魔们，可出手的刹那却被一道红光突然劈断了。
　　虽然没有伤到她，但看着眼前妖魔们踪迹全无，径路还是皱起眉头，可等她抬头看向半空时，入眼的却是涂漫。
　　“我以为你已经回了昆仑幻境。”
　　“怎么会，我一直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