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沙地鸵鸟

8、第 8 章

　　是夜，山庄归于平静之后，楚荆来到飞花小苑。

　　阿蛮坐在海棠树上悠然自得地啃桃子，两只脚丫子在空中晃来晃去，好不开心。

　　楚荆急道：“丫头如何，湛渊拿回来了吗？”

　　阿蛮咧嘴一笑，从身后摸出一把长剑，不是湛渊又是什么。她往树下一抛，楚荆稳稳地接了，笑道：“好你个机灵鬼，告诉哥哥，怎么拿回来的。”

　　阿蛮从树上跳下来，吐了嘴里的桃核：“下山路那么长，他轻功再好，也不能一直在天上飞吧。所以当他看到僰衡时，你觉得他会如何。”

　　闻弦歌而知雅意，楚荆立即明白过来，坏笑道：“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阿蛮又拿了个桃子往嘴里送：“我打不过他，只好让僰衡将他诱入九曲连环阵，他不是嘴巴挺厉害的吗，我看他有没有本事出得来。”

　　楚荆拍了拍她的肩膀，赞许道：“哈哈哈，阿蛮，做得好，不愧是我西月山庄的人。”

　　阿蛮咧嘴一笑：“那是，不过你得把湛渊藏好，等过几天我去将他放了，然后我们再把剑还给小白。”

　　楚荆同意道：“好，那你记得差不多就把人给放出来，九曲连环阵呆久了可是要死人的。”

　　阿蛮点头答应，可她少年心性，正是贪玩的年纪，过了两三日便将此事忘了个干净。十日后，她下山买糖葫芦经过九曲连环阵时，才发现里面还关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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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蛮冲进阵中，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衣小贼，此时他身上中了好几道暗器，地上到处都是血痕。

　　阿蛮虽想惩戒那小贼，却没想真要害他，如今看他这幅模样，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害怕。

　　躺在地上的小贼偷偷睁开眼睛，这九曲连环阵当真厉害，他轻功再高也飞不过这天罗地网的阵法，不过他虽挂了彩，却伤得不重，只是看着吓人。现在看到这丫头来了，他立刻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于是用龟息大法屏住呼吸，佯装没了气息。

　　阿蛮蹑手蹑脚地走到那小贼身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怎么没气了！？她一时心惊肉跳，晃了晃那小贼的身子，颤声道：“喂，你醒醒啊，快醒醒！”可不论她怎么摇，那人仿佛死透了一般，动也不动了。

　　阿蛮长这么大，也就欺负欺负山里的野兽，哪里真杀过人，想到这人是因为自己才丧命于阵中，又联想到自己会被送去见官，会被关在牢狱中再也出不来云云之事，于是吓得哭出声来，“你……你别死，我不是有心杀你的，呜呜呜……你别死。”

　　“呜呜呜……怎么办……我变成杀人凶手了……”阿蛮哭得梨花带雨，那小贼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暗道：哼，敢算计小爷，看我吓不死你。

　　小贼缩在衣袖中的手突然射出数枚暗器，周遭的烛火一时齐齐熄灭，九曲连环阵立刻变得阴森森的，阿蛮看到他身体四周燃起幽蓝色的鬼火时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啊，鬼啊！”阿蛮惨叫一声，吓得立刻晕了过去。

　　“哼！”躺在地上的小贼冷哼一声，翻身爬了起来，他立刻点了阿蛮的穴道，然后伸手捏了捏人家的脸蛋，“臭丫头，今天就让你尝尝我南玉无双的厉害。”

　　南玉无双摸了摸被阿蛮划伤的脸颊，他抽出腰间匕首，在虚空中比划了几下，最后刀锋落在她眉心上，刷刷几刀下去，南玉无双在那鲜血染就的图腾上落下一吻，邪气笑道：“现在你留了小爷的印迹，就是小爷的人了。”

　　南玉无双将阿蛮送回飞花小苑，他可不是什么君子，这丫头将他锁在九曲连环阵中这么久，他总要讨些便宜回来。于是立刻将阿蛮绑了，倒吊在海棠树上，干完这些他还不解气，想想这丫头将西月裴的湛渊拿了回去，他总要摸点东西回来心里才舒坦。

　　阿蛮倒吊在树上，腰间东西突然掉了出来，南玉无双眼明手快，立刻接住了正在往下落的金羽铜铃的瞬间脸色大变，“炎火翅羽？！”

　　南玉无双一双黑眸落在阿蛮脸上，变得幽深无比：“你到底是什么人？”正在思咐之际，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不敢多作停留，立刻将金羽铜铃放回腰间，闪身离开了飞花小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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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人是廉召，一晚上见不着阿蛮，西月裴便让廉召到飞花小苑来找人。相处三年之久，廉召渐渐对阿蛮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

　　刚走进院子时，他发现阿蛮倒挂在树上，以为这丫头是调皮捉弄人，喊了几声却不见答应，于是赶紧冲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阿蛮眉心上的血迹。他心中一惊，赶紧将阿蛮松绑放了下解了她的穴道。

　　“啊，有鬼，有鬼！”阿蛮一把抱住来人的手臂，廉召不自在地掰开她的手，“胡闹什么！”

　　阿蛮抬头一看，见到廉召那张黑脸立刻松开了手，“阿召哥哥，怎么是你？”那个死透了的黑衣小贼呢？

　　廉召见她神色有异，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脸色一时转冷，“你是不是惹了什么祸事？”，

　　“没、没有。”

　　廉召见她言辞闪烁，必定是在说谎，于是大喝一声：“你是现在说还是要当着公子的面说！”

　　阿蛮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哪里敢告诉西月裴，她咬了咬嘴唇，偷偷看了看廉召，发现他冷面如铁，心里怕得要命，于是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廉召听了此事，脸色大变，“人在哪里，还不带我去！”

　　阿蛮赶紧将廉召带到九曲连环阵，可那里空荡荡的，除了被破坏的机关，什么也没留下。

　　廉召知道坏了事，狠狠教训道：“公子已经嘱咐要放了他，你为何私自将他扣下？”

　　阿蛮低声道：“湛渊剑对小白如此重要，我不能让那个坏家伙拿走！”

　　廉召面寒似水，训斥道：“你可知君子一诺，犹如千钧。公子既已将东西给了他，那便不能再要回来！那小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此番离去指不定会给山庄带来什么祸事！”

　　阿蛮委屈道：“是我关的他，与山庄有什么干系？”

　　廉召冷道：“枉你平日跟着公子读书，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你既已入了西月山庄，就是山庄的人，你要明白，将来你若是弄出了什么人命是非，外面那些人都会算在公子的头上！”

　　阿蛮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立刻求饶道：“阿召哥哥，我知道错了，求你别告诉小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廉召根本不吃她这套，他狠道：“事关重大，你还想瞒着公子，你给我记好了，以后你再胡作非为，西月山庄便留不得你，你好自为之！”

　　阿蛮虽然知道廉召素来不待见她，可这么久了，也没像现在这样怒气冲冲地吼过她，看来事情真有些严重。可那个小贼欺负小白，她总不能让小白被人那般欺负。

　　廉召面色不善，教训道：“我西月山庄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出头，这些日子你给我好好呆在飞花小苑，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阿蛮听到这句话，突然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恰巧此时，楚荆赶了过来，看到阿蛮眉心的伤痕，他立刻就翻了脸，“没看到这丫头受伤了，你还在这训什么话！”

　　廉召视线落在阿蛮额头，他虽然生气，却没真的想把阿蛮怎么样，他冷冷哼了一声，擦着楚荆的肩膀气急而去。

　　楚荆碰了碰阿蛮的眉心，伤痕不深，上面的血都干透了，他立刻拿出芙蓉膏给她抹上，心疼道：“啧啧啧，你这丫头还没嫁人就破相了。”

　　想到动手的那人，楚荆突然眸色转冷，“混账东西，竟舍得对我家阿蛮下狠手，以后让老子碰到了，定要扒了他的皮！”

　　比起教训阿蛮，楚荆更多的是心疼她，这让阿蛮着实感动，她抬起脸来泪汪汪地看着楚荆，抽泣道：“阿楚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楚荆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哼，廉召说的那些话，你就当他是放屁。丫头，你记住，凡事事出有因，你只要本持善心，就不算错。廉召死板惯了，你不用理他。”

　　阿蛮摇摇头：“我不伤心。不过，我想知道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为何自从小白看了那封信便再没有笑过。”

　　楚荆摸了摸她的头：“都是些大人的事，等你长大些，再告诉你。”

　　信里写的是老郡王的消息，那个黑衣小贼来头肯定不简单，他在阿蛮手上吃了亏定不会善罢甘休。

　　楚荆担心西月裴责怪阿蛮，便开口嘱咐道：“最近公子有些烦心事，这些天你好好留在飞花小苑，暂时别去打扰他。”

　　阿蛮恹恹答道：“嗯，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