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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城郊十里外,紫竹林深处掩映着一间雅致小院,林中突然鸟雀惊起,好似有人奔驰而来。

      院中小屋突然亮起烛火,门还未开,便听得有人朗笑道,“阿裴,子时过半,你这一耽搁可真是够久的啊,你要再不来,这小畜生都快把我的幽篁居给拆了。”

      西月裴和阿蛮翻身下马,果然见到摔在角落的僰衡止不住的跳腾,它脖颈上中了箭却又不消停,伤口一裂流了一地血。

      阿蛮看得心疼,立刻拿了金疮药过去。

      此时,屋子里突然走出一人,正是客栈那个中途离去的斗篷客,见阿蛮将僰衡这野马安抚得服服帖帖,他倒是吃了一惊,“这丫头当真有本事。”他用手肘捅了捅西月裴,“如此妙人,也借我使使呗。”

      西月裴斜眼一睨,那人赶紧打个哈哈,“说笑,说笑。”

      “可有多余屋子?”

      “有,有,有”,陆秋白戏谑道,“不过你是要一间还是两间?”

      西月裴淡淡看他一眼,“你说呢?”他眼眸平如水色,却无端叫人胆寒,那人赶紧赔笑,“自然是两间,两间。”

      西月裴轻哼一声,“陆秋白,你那舌头若是不想要了,就割去喂狗,不要无端污人耳朵。”

      陆秋白讪笑道:“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西月裴懒得理他,拉着阿蛮进了屋子。

      ********

      幽篁居的小院里种了十几株翠竹,正是当春乃发生的时节,竹笋便噌噌噌地往上冒,陆秋白去厨房弄了几盘竹笋做的小菜在院子里自斟自酌了起来。

      看到西月裴安顿好阿蛮后走出来,陆秋白扬首举杯,“要喝吗?”

      西月裴在他对面捡了个位置坐下,翻开茶杯,自己倒了一杯茶。

      陆秋白撇撇嘴,将伸出去的酒端回来一口饮尽,“不喝算了,我自己喝。”

      西月裴沉声道:“风雨城那边可安排好?”

      陆秋白嘿嘿一笑,“自然,自然,顾雪衣是什么人,难道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西月裴神色微敛,“素婉心思玲珑城府极深,不是一般女子,你让顾城主万不可掉以轻心。”

      陆秋白戏谑道,“是啊,能让你都遭了道的女人,的确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当时西月裴让楚荆夜袭和亲使团是为了让穆云起顺利进入南越,谁知素婉与黑巫的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真正的使团和阿蛮送到了南越,自己却做了那一出遇刺的戏码,将众人骗得团团转。

      “那和亲队伍半真半假,刺客又对她痛下杀手,也难怪楚荆会中计。”

      当日楚荆带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他自己也中了毒,若不是西月裴察觉事情有异,让陆秋白施以援手,楚荆恐怕性命不保。后来和亲使团顺利到达南越皇城,西月裴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那个女人这么麻烦,不如杀了了事,还留着她做什么?别告诉我你还念着昔日的情分打算饶她一命,就凭着她做下的那些事,死十次都绰绰有余。”

      见西月裴微微皱眉,陆秋白继续道,“当日你被赵奕的人追杀落入山谷是不是也有她的一份?”

      提起这一出,陆秋白紧张地拉了一下他的手腕,“你身上的毒可是解了?”他立刻将手指搭在他脉上,沉吟道,“毒是解了,可身子还是弱,冬日还是要多加注意。”

      陆秋白心中诧异不已:这“蝶恋花”是情毒,毒分三段渐入骨髓,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西月裴抽回手,偏头望向身后的小屋,陆秋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立刻反应过来,“是那丫头救了你。”

      不能够啊,要知道要解蝶恋花的毒必须以人血过之,因为解药一旦接触空气便会立刻失效,所以……

      陆秋白突然来了精神,八卦的心咚咚咚地跳,“阿裴,给我说说,她如何救的你?”

      西月裴抬起眼来,眸中带笑,陆秋白以为他要开口,谁知却听他缓缓吐出一句“干卿底事?”

      陆秋白被噎了个够呛,只好倒了一杯酒自我安慰,“好吧,不说这个那咱们说点别的。你既然早就知道素婉那个女人心怀不轨,为何一再姑息。”

      落谷后既已察觉到她有问题,为何不与她一刀两断,早这样做,也不会有今日这些事。

      西月裴眸色微动,轻轻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半晌过后开口道:“没有动她起初是念着旧日的情谊,而后来栖凰兵败南越和亲,她这一颗棋子则变得举足轻重,我更是不会动她。”

      可是他没想到素婉设计了这么一出李代桃僵的计谋将他也套了进去,“我实在是太小看她了”,西月裴自嘲一笑,“没想到昔日她在西月家受教,如今这些手段全用在了我身上。”

      栓在院里的僰衡嘶鸣一声,大概是牵动了伤口,西月裴立刻站起身去给它上药。

      陆秋白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暗道,西月裴这个人看着淡然,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他只是掩饰得好,被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背叛,他心中怕是比谁都难受。

      西月裴重新落座后,陆秋白替他倒了杯热茶,“僰衡伤成这样还是头一回见,不过,说起来今夜对这丫头痛下杀手的到底是什么人?”

      西月裴摇摇头,“错,不是要杀阿蛮,他们要杀的是栖凰公主。”

      陆秋白身形一顿,反应过来,“不错,他们要杀的是和亲公主,可是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栖凰的公主下手?”

      西月裴眉目上扬,眸色一转,视线落到陆秋白脸上,“你可知此次和亲双方代表的是谁?”

      陆秋白不以为意,“当然是栖凰和南越啊!”

      西月裴继续道:“那你知道和亲书是怎么写的?”

      陆秋白一摊手,“这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应该问你啊。”

      西月裴眸色一沉,开口道:“今遣使臣魏忠奉宗室公主为南越皇嗣之妻,两国始结秦晋之好,永不兴兵相犯。”

      陆秋白暗自将这话细细过了一遍,片刻后大惊失色,“南越皇嗣!”

      西月裴点点头,南越国主夸多刹罗并无子嗣,而黑巫和白巫内斗已久是不争的事实,夸多刹罗早已默许了两部的做法,夸多苏摩和南玉无双之中一定会有一个是将来的国主,这次两国联姻,栖凰公主要嫁的不是什么皇族贵胄,而是南越将来真正的继承者!

      这些虽没有摆到明面上,但南越国主既然让黑巫迎亲,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他已经在夸多苏摩和南玉无双之间做了选择。

      “这么说,最不想让这场联姻成功的便是那个南越王后的养子夸多苏摩。”所以,派人刺杀阿蛮的一定是白巫的人。

      陆秋白叹了口气,“这南越也是乱得可以啊,斗来斗去,精彩程度可不比赵家的那几弟兄差。”

      西月裴冷哼一声,“就是要它乱,越乱越好,不管父亲落在谁的手中,只有乱了对方才没有经历顾忌别的地方,我们才会有下手的机会。”

      陆秋白抬起脚踩在长凳上,晃了晃酒壶,“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西月裴眉目微沉,“既然素婉和黑巫的人布下这出局,我便只好顺着他们演下去,只不过李代桃僵木代李,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陆秋白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急急把苏无笑召来南越,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要让她把人换出来。”难怪他一早就让人定了客栈,还把僰衡也弄到了南越来,念及此陆秋白突然意识到什么,惊道:“不会今夜的刺杀也是……”他记得一大早他好像写了什么东西,让人送到了巫圣的府邸。

      “我只是让人告诉夸多苏摩,栖凰公主对南越女娲节十分有兴趣,其他的可一个字都没说。”

      陆秋白暗自心惊,原来他一早就准备利用这场刺杀把阿蛮给换出来,这家伙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实在令人佩服。

      “不过你胆子也真是大,就不怕有个万一吗?”要是僰衡没能及时带出阿蛮,她岂不是会有杀身之祸。

      西月裴眸色微沉,低声道:“在我这里不会有万一。”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当时却是十分担心,虽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他仍在心中想到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所以他亲自来了,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掐灭在了无形中。

      陆秋白彻底佩服,“我算是知道为何你会惹来一身桃花了?”

      西月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陆秋白吧唧一口酒下肚,“不仅武功才情容貌家世皆是一等,竟还是个痴情种子,难怪那些美人个个对你趋之若鹜。我要是个女人啊,我也会爱上你。”

      西月裴轻笑一声,并不理会,陆秋白突然坐到他身旁来,八卦道:“我是真好奇才问的,你到底喜欢那丫头什么?”

      虽然长得娇俏可爱,性子也是活泼,可这样的人天下未必找不出第二个来,一个小丫头怎么就让西月裴这根木头桩子动了心呢?

      西月裴暗暗摩挲着腰间的美玉,突然就想了去年中秋的那个晚上,那时阿蛮朝他看过来,惊鸿一瞥,眸如秋水,眼似星辰,自此难忘。

      西月裴暗哂一声,低低答了句,“约莫是她笑起来比较好看吧。”

      提到阿蛮时,西月裴眸中深情款款,笑意温柔,陆秋白突然觉得自己浑然不知地被塞了满嘴狗粮,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哎,我要是也能在什么地方捡这么个宝贝就好了。”

      西月裴轻声一笑,“我劝你还是不要捡的好。”

      陆秋白不解:“为何?”

      西月裴端起茶杯,仰头一口喝尽杯中茶,缓缓飘来句:“因为顾城主会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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