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沙地鸵鸟

24、第 24 章

　　大年初一的雪下得很大，南阳郡郊外的密林中，层层大雪压弯了树枝，一个蒙着脸的白衣女子站在密林中，似乎在等人。

　　突然鸟雀惊起，大雪滑落枝头，女子察觉到有人来，立刻转过身来，“佳人在侧，可是如你的愿了。”

　　南玉无双一身黑衣踏雪而来，落在枝头上，邪气一笑，“如不如愿，还得看公主殿下接下来的手段。”

　　素婉冷笑一声，“不知阁下还要本宫做什么？”

　　南玉无双从枝头跳下落到她面前，附耳到素婉耳边将接下来的计划细细说与她听。

　　素婉听完后，脸色大变，“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玉无双勾唇一笑，“做好你该做的事，我是什么人，你最好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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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有着大年初三不远行的习俗，和亲使团不得不在南阳郡多停留了一日，阿蛮关在房中兴致不高，身边的侍女皆以为她是因为即将远离故国，心中不舍才会郁郁寡欢，所以并未过多怀疑。

　　阿蛮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栖凰，与西月裴再见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那颗从未蒙尘的心竟生出几分伤感来。

　　南玉无双这个假侍卫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入夜后堂而皇之就进了阿蛮的房间。

　　“蛮儿，蛮儿，你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他提着东西立刻跳到阿蛮面前，一双黑眸像点了漆一般黑得发亮。

　　阿蛮突然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立刻伸手捂了他的嘴，“你喊什么，小心被人发现！”

　　捂住南玉无双的那只手有些冰，手心似乎还留了些粗粝的伤，他一时起了坏心，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舔了一下，阿蛮像是被火烫了手，赶紧撤开，“你——”

　　南玉无双视线落在阿蛮脸上，昏暗的烛火下，阿蛮双眼揾怒，小脸涨得通红，偏偏又发作不得，看着怪可怜，“好啦，好啦，不作弄你了。”

　　阿蛮冷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南玉无双转到她面前，献宝似的把手里的东西奉上，“见你没精打采的，特地弄了好东西来给你。”

　　阿蛮还是不理他，南玉无双打开食盒，热气立刻往外冒，阿蛮一看食盒里的东西突然来了精神，“是饺子。”

　　南玉无双笑了笑，把碗碟通通取了出来，然后给阿蛮递了双筷子，“刚煮的，赶紧趁热吃。”

　　南阳地处偏远没什么好东西可吃，阿蛮吃了两日的水粉，清汤寡水早饿得没了精神，如今看到饺子自然有了几分兴致。

　　她夹起一个蘸了些酱汁，然后一口气往嘴里送，南玉无双看她吃得脸颊鼓鼓的，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好吃吗？”

　　阿蛮难得老实地点点头，以前在西月山庄过年都是要吃饺子的，阿楚哥哥负责剁猪肉，阿召哥哥和面，福伯手把手地教她包馅儿，可是她太笨了，怎么也学不会，那时阿楚哥哥还笑话她活生生把饺子包成了烧麦。可是小白一点都不嫌弃她包得丑丑的饺子，问他好不好吃，他总笑着说她包的最好吃。

　　这样的光景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想到这里咬着饺子的阿蛮，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来。
　　“嘿，怎么了这是，吃个饺子还能感动到哭吗？”

　　阿蛮闷声不说话，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南玉无双有些无奈，“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你别哭了。”

　　阿蛮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欺负我。”

　　“那是怎么了？”

　　阿蛮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我想家了。”

　　南玉无双心中一怔，暗道：你的家可不在西月山庄，既然你想家，我便会亲自带你回去。

　　他替她擦了擦眼泪，“放心，你很快就会回家了。”

　　南玉无双说这句话的时候，阿蛮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眼前的人好似出现了重影，“我……”。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突然晕了过去。

　　南玉无双把人抱起走出房门，紫皇从房梁上跳下拱手道，“少主，按你的吩咐一模一样的人马分了两路，一切已准备就绪，三日后动手。”

　　南玉无双难得正色，点了点头，抱着阿蛮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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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晃得厉害，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此时正靠在马车里，眼前上黑衣小贼那双亮晶晶的眼。她揉了揉眼睛，神色迷蒙，“这是在哪儿？”

　　她明明记得自己还在驿馆的小屋里吃饺子啊，怎么突然就到了马车里。

　　南玉无双嘻嘻一笑，“贪睡的蛮儿，你可算醒了，醉酒的我倒是见过不少，这醉饺子的倒是头一回见。”

　　她怎么可能醉饺子，阿蛮依稀觉得不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你在饺子里给我下了药！”

　　阿蛮突然慌了，若是离开和亲使团，她能去哪里找人。于是她赶紧翻身爬起拉开车帘，眼看就要跳车而去，南玉无双既不着急也不阻止，笑着等阿蛮拉开车帘。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阿蛮一拉开车帘，为首的将领立刻折身回来询问，马车两边跟着侍卫，不是和亲使团的人又是谁？

　　“没、没什么，就是看看到哪儿了？”

　　为首那个将领有礼答道，“已经过了汉川，前面就是风雨城，过了风雨城就是南越国的地界了。”

　　阿蛮哦了一声，赶紧放下帘子回了车内。她有些晕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只好重新坐回位置上，一脸疑惑地看着南玉无双。

　　南玉无双坐到她身旁，笑道，“我是看你这些日子奔波劳累没怎么睡好觉，所以才给你点了支安魂香让你好好睡了一觉，谁知你狗咬吕洞宾，总觉得我要害你。”

　　阿蛮见这小贼一脸委屈，又想到之前他冒着危险帮自己救出素婉，一时软下心来，“那我向你陪个不是，是我误会了你。”

　　阿蛮却不知这小贼是个得寸进丈的人，她态度一软，南玉无双立刻乘胜追击，“那你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怀疑我。”

　　阿蛮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南玉无双弯眉一笑，从腰间取出一串八卦连环锁递给阿蛮，“蛮儿，这些天我要去办些事，这个小东西留给你，路上若是无聊了就当个消遣。”

　　阿蛮果真是少年人心性，看到那八卦连环锁立刻有了精神，不过看了看锁的材质竟是一整块琉璃玉制成的，她便好奇道，“小贼，如此珍贵的连环锁，你从哪里弄来的？”

　　南玉无双黑眸如玉，笑得邪气，“你都小贼小贼的叫我了，你说是哪里弄来的。”

　　阿蛮脸色一变，“原来是偷来的，我才不要！”

　　南玉无双佯装难过，摸了摸脸颊上的十字刀疤，长长叹了口气。阿蛮看到他脸上那道被自己划上去的伤，想起他到西月山庄偷东西的情形，便开口道，“你有手有脚的，为何总喜欢偷人家的东西？”

　　南玉无双眸色一黯，“我自幼无父无母，家里一穷二白，想要什么只能靠偷，若是不偷，我如何活得下去。”

　　阿蛮见他神色黯然，又联想到自己一个人在祁微山的那些日子，突然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情来，于是宽慰道，“我也没有父母，没东西吃的时候，我就去山里摘果子，可我不偷不抢不也活到现在了吗？”

　　南玉无双心中一动，抬起眼来看着阿蛮，“你可知自己为何会落入那无人山谷中？”

　　阿蛮摇摇头，提到身世，她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先前你偷走我的那片金色羽毛呢？”

　　南玉无双一凛，欺骗阿蛮，“自然是卖了。”

　　阿蛮似乎有些失望，暗道：也是，这小贼既然那么穷，偷来的东西肯定转手就卖了。

　　南玉无双试探道，“不若我想法子再给你偷回来。”

　　阿蛮眉头低垂，摇了摇头，“不用了。”本以为拿着金羽就可以找回她的身世，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人来找她，想必她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

　　阿蛮抬起头，突然把发上的珠玉拆了下来，她一双清清澈澈的眼睛看着南玉无双，“小贼，这些东西虽不是我的，但好歹冒充了个公主，嫁妆里有什么想拿的，你都拿走吧，以后你不要再去偷东西了。”

　　南玉无双看着手心上的那几粒珍珠，心中涟漪激荡，他将手心一握，将阿蛮轻轻拥入怀中，“好蛮儿，都听你的，以后我再也不偷了。”我抢，明着抢。

　　阿蛮正想推开他，谁知他自己却先松手了。南玉无双抽出腰间玉笛，“你不要偷来的东西，我便将这父母留下的碧玉笛留给你，若是遇到危险，只要吹响这笛子，就会有人来帮你。”阿蛮正要问他要去哪儿，只见面前黑影一闪，南玉无双已经跳出了窗外。她低头看那只碧绿的玉笛，笛身上赫然刻着“无双”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