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沧海惊鸿

18、第18章

　　“你会做饭啊？”温柠脱口而出。
　　她脑袋里冒出来昨天去她哥韩子明家，韩子明在电梯口迎她的时候，衬衫和西裤上的油点子和未干透的水点子。
　　那明显就是刚在厨房里忙活迸溅上的。
　　韩子明口口声声说着“你嫂子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其实温柠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一桌子菜，都出自她哥之手。
　　不过，当时为了韩子明的脸面，温柠没戳穿罢了。

　　文橙没想到温柠突然问得这么直接，大概她脑袋里也冒出来了和“韩子明做饭”有关的画面。
　　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做的不好吃……”
　　同时打量温柠包扎着的右手，那意思就你手这样，难道还你做饭不成？
　　温柠一下子就明白了，不光明白，还特应景儿地“嘶”了一声。
　　那意思，我的手刚缝了针，很疼，真没法做饭。

　　温柠都想好了，就算文橙做饭特别难吃，她也要忍耐着，吃下去。
　　这是多好一个同文橙修好的机会？
　　温柠不想错过。

　　文橙听到温柠那夸张的一“嘶”，又看到温柠更夸张地抖落爪子的动作，秀致的眉毛挑了挑。
　　她不动声色地从温柠的左手接过矿泉水，放在一旁。
　　温柠朝她扯了扯嘴角。
　　文橙没有戳穿她，这很好，这很善解人意。

　　想到“善解人意”，温柠脸上的笑容绽开了些，看起来有点儿憨。
　　文橙因为那个笑容，而失神一秒钟。
　　她很快地移开目光，随手关门，动作微有些慌乱。
　　“走吧，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文橙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如平时一般淡然。

　　大概扫视了一遍温柠的冰箱，文橙已经有了盘算。
　　“炒一个牛柳，炒一个木须柿子，再做一个黄瓜汤，主食焖米饭，可以吗？”她探究地看温柠。
　　温柠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有荤有素还有汤，主食也是她并不讨厌的米饭，听起来真不错。
　　尤其，对于温柠这个已经肚子里咕噜噜叫的人来说。

　　“好！”温柠痛快地应声。
　　看这意思，甭管手艺如何，文橙至少会做的菜的样数不少，敢炒牛柳的，绝不是新手。
　　想着文橙可能也饿了，温柠顺手从冰箱里摸出一袋饼干，撕开包装：“饿了吧？先垫吧几口。”
　　她先把撕开的饼干袋子递向文橙。

　　“饭前吃零食，伤胃口。”文橙想都没想，说。
　　温柠“哦”了一声，瞄瞄袋子里的饼干，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也许是那一声太响了，也许是她的眼神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文橙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口：“不过，吃一两块，应该是没问题的。”

　　温柠嘴角的失落，登时变成了高兴地翘起。
　　“你也饿了吧？你先吃！”温柠作势要伸手进袋子里。
　　半路却犹豫了：“我去洗手……”
　　说完，放下饼干袋子去卫生间，洗手。
　　文橙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目送她消失在卫生间的门后。

　　温柠洗干净手回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开了火。
　　炉灶上热着油锅，旁边有切好的西红柿，文橙就站在油锅前面，正在把鸡蛋在碗中打散。
　　这么效率？
　　温柠瞥一眼厨房另一侧的饭桌上，那袋饼干还躺在那里，维持着她之前放下的样子。

　　文橙这是饿着肚子做饭呢？
　　温柠心里划过不忍，想都没想，就左手摸了两块小饼干，趁着油还没开的工夫，递到了文橙的嘴边。
　　“你也饿了吧？”她随口问。

　　文橙正在专心致志地盯着油锅，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还有人说话。
　　她慌地拧脸，那个眼神堪称惊悚。
　　温柠没料到会吓着她，想往回撤手，却已经来不及——
　　她的指尖，刚好触碰到了文橙的嘴唇。
　　嘴唇柔软的触感自指尖传递过来，指尖上的温热从唇间漾开……两个人同时呆住了。

　　三秒钟之后，还是油锅先反应过来，发出了“哗啦哗啦”油花翻滚的声音。
　　文橙恍然回神，身体后撤了些，然后迅速地将手里已经打散的鸡蛋倒入油锅。
　　又麻利地将之前切好的西红柿入锅，翻炒……

　　食物的香气伴着热烈的翻炒声音，在厨房里飘散开来。
　　好歹将文橙脸颊上抑不住的绯红色，遮掩了几分。
　　温柠则尴尬地抬着爪子，爪子上躺着两块饼干，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到底是社会人，缓解尴尬的气氛还是有法子的。
　　温柠呵呵地干笑两声：“忘了你正忙着……这两块我先吃吧。”
　　说完，她真就把那两块饼干塞到自己嘴里，嚼。

　　奇怪，今天的饼干，怎么觉得特别好吃呢？
　　温柠瞥了一眼包装袋：这个牌子、这个口味的饼干，她熟悉啊！难道是换了新配方？
　　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文橙一边翻炒着，一边抿紧了嘴唇——
　　刚刚温柠指尖触碰到的地方，烫……

　　没过五分钟，温柠就被文橙撵出了厨房。
　　无他，文橙嫌她在那儿太碍事了。
　　“我可以给你打下手，真的。”温柠特诚恳地说。
　　文橙听她这么说，嘴唇上刚刚消失的烫意，似乎又回来了。
　　“你这样，能做什么？”文橙状似嫌弃地瞄了瞄温柠的右手。

　　温柠就突然觉得，在文橙眼里，自己的手上……不是，脑门上，就写着两个大字：碍事。
　　她有那么碍事吗？
　　“你先吃两块，不然饿得胃疼。”温柠指着那袋饼干，还想着挣扎一二。
　　文橙无奈地看她。

　　电饭锅里熟了的米饭，散发着米香。
　　米香与切好的黄瓜的清香掺杂在一起，是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文橙却突生一股子不真实的感觉。

　　她心里无声地叹息着，从袋子里拿了两块饼干，嚼了。
　　今天的饼干，好像格外好吃……
　　文橙心生异样。
　　表面上，她面容平静地看着温柠：“这样可以了吧？”

　　文橙这是变相撵她远离厨房，别碍事呢！
　　温柠懂。
　　她悻悻地退了出来。
　　隔着一扇门，听着里面传出的各种与食物有关的声音。

　　百无聊赖中，温柠划开手机，翻微博解闷。
　　无聊地浏览B城信息的时候，一则微博让温柠一下子精神了——
　　那是一个视频链接：茂华小学教学楼倒塌当地政府不作为。
　　温柠点进去，却发现显示视频已经被删除。
　　她再次返回那条微博下面，想点开评论，发现什么都看不到。

　　温柠赶紧在搜索栏里搜索“B城茂华小学”。
　　除了茂华小学的官微，和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已经找不到任何与茂华小学教学楼倒塌有关的讯息了。
　　而茂华小学的官微下面，显示无法评论……

　　一股脑地，上午在茂华小学的所见所闻，都涌了上来。
　　倒塌的新教学楼办公室，根本没有出现在现场的学校负责人，没有人报警，市教育局的反应，还有，突然出现在茂华小学的韩子明……
　　温柠擎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一阵冲动，她推开了厨房的门。
　　对上的，是文橙诧异的脸。
　　等不及文橙下一瞬再次撵她，温柠凭着那股子冲动，突然问：“你真的打算和我哥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