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沧海惊鸿

12、第12章

　　虽然嫌弃温柠渣，但是对好朋友，程悠悠还是很够意思的。
　　她也知道之前脑子一热把温柠住在程氏酒店的事儿告诉肖楠不地道，至少算是没跟温柠报备吧。
　　“行吧，这件事我来收尾。”程小大姐小手一挥。
　　“你真不考虑一下肖楠吗？”她还试图劝温柠。

　　温柠瞪她，作势摸出手机，半真半假地在网页上搜。
　　“你说，我要是搜你们程氏总部的地址，能不能搜到电话？我要是一个电话打过去，让他们告诉你爸，你其实喜欢女的……”温柠说着，朝程悠悠笑得特阴险。
　　“算你狠！”程悠悠呸她。

　　温柠上了程悠悠的车。
　　程悠悠发动车子，依旧慢悠悠地把跑车开出了助力车的画风。
　　“我在锦绣家园有一套小三居，你在B城这段日子就住那儿吧。家具啊，电器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卫生方面也尽可以放心，每周都有阿姨去打扫……”程悠悠絮絮地给温柠介绍着，车子拐上了大道。

　　“你想得挺周到啊！”温柠笑看程悠悠。
　　程悠悠切了一声：“我还有想得更周到的呢！”
　　“说来听听。”
　　“我现在直接拉你去锦绣家园，酒店那儿我会让他们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完完整整地给你送去。省得你回去再被肖楠堵了……我给你招的麻烦，我来平事儿。”程悠悠哼声。

　　温柠没说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红灯等信号的当儿，程悠悠斜瞄了瞄温柠：“这么看着我干吗？你又琢磨什么坏心眼儿呢？”
　　“我就那么多坏心眼儿？”温柠嗤声，“我就不能感谢你啊？发自内心地感谢你？”
　　程悠悠夸张地“噫”了一声，两只爪子更夸张地抖了抖：“我鸡皮疙瘩都下来了。”

　　锦绣家园坐落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温柠发现这里其实距离程氏酒店很近。
　　“嗐！其实这儿是我爸当初心血来潮弄的项目，想弄成高档社区兼CBD的模式。结果项目弄着弄着，房地产市场就不大景气。我爸做生意是那种偏于保守的，他怕给程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再把我爷爷给气坏了，这个项目就一边弄一边改，后来就弄成了这样……不伦不类。”程悠悠耸耸肩，对于自己老爹的糗事，一点儿都不吝惜地往外抖搂。

　　“我看这也不错啊！”温柠由衷地说。
　　以她多年的见识和眼光，如果这个项目当初按照程悠悠她爸的设想弄下去，说不定现在已经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了，很有可能与不远处的程氏酒店并称双璧。
　　“这要是换成我爷爷，就是咬着牙也会建下去的。我爸当初不敢放手干，怕惹我爷爷不高兴。实际上这个项目草草收场，被我爷爷知道之后，我爷爷才真不高兴呢。可惜，时机错过，也就错过了。”程悠悠表示往事不堪回首。

　　温柠点点头，表示理解。
　　和温氏温柠她爹温志国的白手起家不一样，程家是老牌的名门，从清朝到民国，直到建国前，程家代有人杰出。程悠悠的一位老祖宗，也就是程悠悠太爷爷的叔爷爷，还曾经中过清朝的榜眼，后来官做到了二品的巡抚。
　　程悠悠爷爷的爷爷，早年间就开始做酒店生意，程氏酒店和一系列的衍生产业，在B城业内是首屈一指的。
　　如果以帝王比方，程悠悠的爷爷就是开疆拓土之君，程悠悠她爸则就是守成之君。
　　也难怪打法保守，又胆小了。

　　电梯里。
　　“这是单元钥匙和门禁卡，还有车钥匙。”程悠悠把一串钥匙递过来。
　　“车钥匙？”温柠瞄了瞄那个圆滚滚的，上面带着一对小翅膀，中间四个字母MINI的车钥匙。
　　“我大学的时候开的车，现在开太幼稚了。车就停在楼下地库，给你代步用。”程悠悠特寻常地说。

　　大学的时候就开MINI了，您还真对得起您富三代的身份。
　　温柠一点儿都不嫌弃程悠悠情商低、不会说话什么的，就是程悠悠现在指着她鼻子说她幼稚都成。
　　能交到程悠悠这样的好朋友，温柠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谢了。”温柠接了钥匙。

　　电梯停在了22楼。
　　“到了。”程悠悠抢先出了电梯。
　　温柠盯着“22”这个数字，无语：2什么的，还真是程大小姐的风格。
　　话说，程悠悠的那套小三居，不会是2202吧？

　　“2202是中门，格局不好。”程悠悠大有一种要是2202格局好她早就住进去的架势。
　　温柠丝毫不怀疑，要是当初程悠悠她爸弄出个200多层来，程悠悠都能住到222层去。
　　“2202的一家三口，听说出国定居了，房子始终空着，也没卖。那边是2203,房主一直做日租房来着。”程悠悠一边在电子门锁上摆弄着，一边向温柠介绍。

　　温柠回头看了一眼2203紧闭的房门，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你消息挺灵通啊。”她转回头看程悠悠。
　　“物业就是咱家开的啊！”程悠悠嘿嘿嘿。
　　“那，那个2203，现在有人住吗？”温柠忍不住问。
　　“应该吧？那房子一直都没空着，”程悠悠也没多想，“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让物业经理查查。”

　　“别、别了！”温柠赶紧说不。
　　程悠悠丢给她一个古里古怪的眼神。
　　温柠赶紧岔开话头儿：“门锁密码是多少？”
　　程悠悠立马露出一副挺荡漾的表情：“当然是姐姐的生日啊！”
　　温柠：“……”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温柠扭头打量那个门锁，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不是，你和你那姐姐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不是说你这套房子是你大学时候住的吗？
　　“刚认识不久啊！”程悠悠特坦率，“我们是，一见钟情！”

　　温柠嘴角抽抽：“那你这密码是怎么回事？”
　　“我刚改的啊！”程悠悠笑眯眯的。
　　温柠只想掩面——
　　程悠悠你脑子有坑吧？

　　“我的手机密码，我的银.行.卡密码，还有邮箱、微信、马化腾、马云……所有的密码，都改成姐姐的生日了啊！”程悠悠特理所当然地扳着手指头，给温柠掰扯。
　　温柠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
　　想她温柠，也是个要样貌有样貌，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的，怎么就认识程悠悠这么幼稚的货呢？
　　这货……这货她就是个恋爱脑啊！

　　程悠悠早瞧出温柠一脸的嫌弃了。
　　“你根本不懂！”程悠悠还嫌弃温柠呢，“和你这种没谈过恋爱、不相信感情的人，没法交流这个！”
　　你懂！就你懂！
　　要不是这会儿住着、用着程悠悠的，温柠真要激情开腔了。
　　抛开“人在矮檐下”这事儿，温柠实在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儿什么，挺对不住朋友义气的。

　　“悠悠啊！”温柠拍了拍程悠悠的脑袋，语重心长的。
　　别说，这泡面脑袋手感还不错。
　　程悠悠比温柠个子还高，被温柠突然一副知心大姐的样子吓着了。
　　“干吗？”她戒备地看着温柠。

　　“对自己好点儿。”温柠在那颗泡面脑袋上揉了揉。
　　程悠悠“嘶”了声：“我什么时候对自己不好了？”
　　温柠犯愁地歪头看着她，这话可怎么说呢？程悠悠现在正在热恋中，能指望热恋中的人听进什么劝去？
　　“……总之啊，就是别太实心眼儿了。”温柠掂对着措辞。

　　程悠悠一开始不明白，几秒之中突然就明白了。
　　“你是担心我和姐姐的感情？”程悠悠拧着眉毛。
　　面对好朋友，温柠也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程悠悠沉默了五秒钟。
　　“之前那个自来卷的小姑娘，是你妹妹吧？”她突然问。
　　温柠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程大小姐这又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我第一眼看到你妹，就很喜欢。这说明什么？”程悠悠还反问上了。
　　“说明什么？”温柠警觉地打量她。

　　“嗐！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我又不是恋.童.癖！”程悠悠大叫冤枉。
　　“我的意思是说，像你妹那种女孩儿就是我的菜……当然是成年人，成年人！我怎么可能对你妹那么点儿的小孩儿感兴趣呢？我又不是变态……”程悠悠越解释越糊。
　　温柠似乎听明白了：“所以，我妹到底什么特征，让你喜欢了？”
　　“自来卷啊！”程悠悠回答得特别快。

　　自来卷？
　　温柠投过来一个“你认真的吗？”的眼神。
　　“真的真的！”程悠悠信誓旦旦，“我就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姐姐就是这样的女人啊！”
　　温柠犯愁地打量程悠悠脑袋上的卷卷。
　　她突然生出一股子冲动，想问问程悠悠：要是泡面分男女，程悠悠你是不是也会喜欢上性别为女的泡面啊？

　　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点儿上。
　　温柠担心的是程悠悠被骗感情，又不是担心她对她那个姐姐是不是真心。
　　温柠觉得就算是苦口婆心磨磨唧唧，她也得多提醒提醒程悠悠。
　　程大小姐不差钱儿，不怕被骗钱，你情我愿的也无所谓骗.色，温柠最怕程悠悠被骗感情——
　　万一那个“姐姐”是个中高手呢？
　　程悠悠被骗了感情，一旦知道真相，还不得天塌地陷啊？

　　可还不等温柠再开口，程悠悠神叨叨地先说话了。
　　“哈尼，你觉不觉得很奇怪？”程悠悠压低的颤音，让气氛突然就诡异起来了。
　　“奇怪？”
　　“就是，你觉不觉得，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咱们？”程悠悠的尾音，在空气里飘飘忽忽的。

　　温柠抽气。
　　两个人几乎同时朝身后看去——
　　半敞的房门对面，约莫十米远的地方，2203的门镜像一个大眼睛。
　　那后面，好像有活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