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莞》tokitsu

5、005

　　我陷入了一个梦境。

　　四处都是洁白无瑕的茉莉花，香味铺满我的五识，我抬起头，月光清冷，给四周蒙上一片薄纱，看不真切。

　　我从茉莉花海中站起身，赤红的裙摆垂下。

　　犹豫了一下，我迈开步子。

　　可我还未走出一步，便重重地跌了下去。

　　洁白的茉莉花被我压着，我的唇瓣触到一朵，有些痒痒的，我忍不住含住了花瓣。

　　……有一点甜。

　　我惊觉，我在干什么啊。

　　我仓促起身，坐在花海中。花海中宁静的氛围让我感到一丝诡异。

　　我尝试着动了动脚，发现已经有了知觉，我起身，往花海尽头走去。

　　一望无尽的茉莉花如丝绒般展开，我不知走了多久，才望见远处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流上星星点点，似是融了灯火。

　　我走近才发觉那所谓的星辰是一盏又一盏的纸灯，正漂在河流之上，不知要漂往何处。

　　一点冰凉突然触在我的脸颊，我抬头，纷纷扬扬的白雪正悠悠地从天际飘落，它们好像不知何为污秽，融在了土地中。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飘落堆积的白雪仿佛也要把我染成这如雪的白色。

　　我颤了一下，眨了眨双眼。

　　雪越积越深，而我身上的赤红裙摆仿佛在这白雪中鲜艳绽放了似的，显得格格不入。

　　我扶着自己，艰难行走着。

　　却在这片冰冻的花海中迷失了方向。

　　我不知所措，就听到后面有御剑的声音，我正想转头，却一下失去了意识。

　　我睁开眼。

　　我正躺在寝室里，我的双眼有些失焦，我眨了眨眼，才勉强缓过来。

　　我的枕边摆着一枝茉莉，正散发着幽香，我拈起它，又想起刚才那个稍显诡异的梦境。

　　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我干脆放弃了。

　　……昨夜，是萧绥把我送回来的？

　　我把玩着茉莉花的花瓣，发着呆。

　　直到腰间的传讯玉牌又烫了起来，我惊了一跳，打开玉牌。

　　萧绥他……化神期了。

　　玉牌里是清一色的恭喜和祝福，也不妨有提到我的。

　　我有些怔然，上一世萧绥明明是在修了无情道之后才到化神期的。然后在庆祝他年纪轻轻就达到化神期的大典上，我结识了期璟。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茫然地揪住了头发。

　　因为我的重生，所以连原来的走向都变了吗？

　　那……那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我是不是也不能靠上一世的记忆来判断了？

　　我正出神着，一旁的传讯玉牌震了震。

　　【萧绥：阿莞，我化神期了＾＾】

　　似乎是觉得表情不够表达，他又传音了一句：

　　“阿莞，三日后有庆祝大典，你一定要记得来啊！”

　　少年欣喜的声音传来。

　　我叹了口气，敲了敲手指。

　　【祝莞：嗯。】

　　犹豫了几秒，我又发了条讯息。

　　【祝莞：昨日是你把我送回房的？床边的茉莉花……】

　　【萧绥：是我，茉莉花也是我折的。】

　　【祝莞：谢谢。】

　　【萧绥：^ ^】

　　我没有再回。

　　指尖上的茉莉花瓣早已被我捻碎，残留下了花汁，我捏了个诀把它们洗掉。

　　萧绥的化神期来得太突然，导致我一下没什么准备。

　　三天的时间，只够我匆匆给他打个剑穗。

　　我从储物袋里掏出以前拿到的冰蚕丝，给他做起了剑穗。

　　一天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我望着剑穗，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冰蚕丝在月光的映射下近乎透明，轻轻晃动它却又显得流光溢彩，轻盈而又美丽。

　　……我想到了。

　　趁着月色，我偷溜出门，不，偷溜出窗。

　　我来到了琅轩，一家玉器店。

　　掌柜看了我一眼：“祝姑娘有何事？”

　　“请问掌柜的这里可有紫罗兰玉……？”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心里却觉得自己真是脑子坏了，非得大晚上的来问。

　　掌柜放下账本：“祝姑娘随我来。”

　　我跟着他走向内间，他在柜子里翻找着锦盒，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只见一块不大紫玉正躺在里面，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清冷高洁。

　　我关上锦盒：“就这块，多少？”

　　“一块上阶灵石。”

　　我咬了咬唇，最终付了钱。

　　我回到房里，把自己关入结界，打起了玉。

　　紫玉被我雕成一个茉莉花花圈，而多余的玉被我削成茉莉花，我拿出剑穗，把紫玉圈嵌在剑穗之上，茉莉花下打着洞，用绳子把玉和剑穗串起来。

　　我出了结界，天已昏沉。

　　我捏了个诀，把手上的伤口掩掉，将剑穗放入锦盒中，收入储物袋。

　　还是觉得只送一个剑穗有点寒酸啊……我叹了口气。

　　上一世我送了什么来着？好像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了。

　　传讯玉牌震了震，我打开，一下子蹦出数条消息。

　　【萧绥：阿莞你在吗——】
　　时间是我进结界之前的一分钟。

　　【萧绥：阿莞？】
　　进入结界的五分钟后。

　　【萧绥：阿莞你别吓我？】
　　进入结界的六分钟后。

　　【萧绥：阿莞阿莞阿莞？】
　　他一连发了数条。

　　最后一条是一分钟前：

　　【萧绥：阿莞，转身。】

　　我转过身，紫衣少年负剑而立，静静看着我。

　　我却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退了一步，直直往后倒去，嘴里刚要发出尖叫。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又单手揽住我的腰避免我往后倒下。

　　淡淡的茉莉清香环绕着我，少年强壮的手臂揽住了我，我只觉得我的心跳很大声，大声到好像房间里只剩下了我的心跳声。

　　良久，他放开了我，把我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阿莞你真的吓到我了。”

　　我眨眨眼，从储物袋里拿出盒子，递给了他。

　　“阿绥，祝贺你升入化神期。”

　　他欣喜接过，打了开，笑意自他的眼眸中闪烁。

　　他把剑穗取出，递给了我：

　　“阿莞帮我挂吧。”

　　我哭笑不得：“怎么这都要我来做？”

　　“是阿莞做的，那便让阿莞来挂。”他取下流光玉魄剑，将剑递给我。

　　我接过，将剑穗小心翼翼地挂在了他的剑上，又将剑还给他。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连望向我的眸中也流转着欣喜。

　　我清咳一声，突然想起之前吃饭时的找零，开了口：“之前我们吃饭时你走的太匆忙，找零也没拿。”我取出灵石，递给他，“以后不可这么粗心大意了。”

　　他接过：“这不是还有阿莞嘛。”

　　我叹了口气，怎么说过几次了他都不听。

　　“阿绥，我们……”我刚开口，就听他急忙打断我的话：“阿莞，我突然想起来师父找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说完，便跳出了窗，御剑而走。

　　……罢了，来日方长，他总归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