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棋傳》冥想玫瑰

5、茶花女

　　夏樂蒂坐在鏡子前，塗上酒紅色的唇膏，她看著鏡子中化好妝的面孔，一頭長波浪黑髮剛好落在鎖骨上，那是一個久違了的自己。她自拍了一張發給小嘉。

　　“這才是你！”小嘉很快地回覆。

　　浩羽比他們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他穿著一身高級訂制的黑西裝，把完美的身材展露無疑，腳上穿的是一雙無可挑剔的意大利皮鞋，高雅而充滿了魅力。他對著倒後鏡最後整理一下頭髮，走了下車，背著雙手來回踱步，顯得有點緊張。雖然自認識以來，他們基本上是天天在一起，可正式的約會，這算是第一次。

　　旁晚六點半，米蘭的藍天開始滲出夢幻的橘紅色；也在此時，一雙金色的尖頭高跟鞋踏出電梯，一條貼身的黑色露背晚裝，高貴中帶點神秘。浩羽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這個女子，感到有點不可思議。就在夏樂蒂走出大閘的時候，傳來一把重口音的男人聲音，

　　“小姐！夏樂蒂小姐！是你嗎？”

　　夏樂蒂轉過身去，已經被麥斯緊緊地抱住。

　　“夏樂蒂小姐，你真是只應天上有呀！看，你是多麼地美麗，多麼地優雅！我能邀請你和我一起共進晚餐嗎？”

　　浩羽看著眼前的情景，雙眼冒起火來。一手把夏樂蒂抱在懷裡，用意大利文對麥斯說“不能。她是我的。”

　　說完，把夏樂蒂塞進了車裡，雙眼一直瞪著麥斯直到自己關上車門。夏樂蒂搖下車窗，尷尬地說“麥斯，我們回頭再說。”說完，車子一迅飛去。

　　浩羽氣得一直罵韓文......

　　“這位先生，我只聽得懂『瘋子』和『抱你』，如果你是在說麥斯是個抱我的瘋子的話，我希望你知道你剛剛也做了一樣的事。”

　　“我？你怎麼可以把我和他放在同一句句子裡面，真是開玩笑！”

　　“人家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模特兒哦。”

　　“你和他很熟嗎？你平時跟我說想早點回家的時候，就是和他約會的嗎？”

　　“是的。”

　　浩羽氣得把車越開越快，夏樂蒂的身體開始跟著車子左右搖晃。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是房東，是房東！求你別生氣了，我還不想死！”

　　“房東？他是房東不就更危險了嗎？他要是半夜闖進你家怎麼辦呀？”

　　二人吵吵嚷嚷地到了劇院，完全不理旁人目光，一直走到了二樓靠中間的包廂也沒有停下來。

　　觀眾席的燈漸漸暗了下來，夏樂蒂把手指貼在浩羽的嘴唇上，對他搖搖頭，讓他安靜了下來。一個夏樂蒂似曾相識的身影走到樂池中心向觀眾鞠躬，序幕曲隨著觀眾的掌聲靜下而響起。浩羽感覺到夏樂蒂的身體在顫抖，他轉頭看她，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他仍然可以看到身旁這個女孩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歌劇一幕幕的上演，夏樂蒂的回憶也在腦海中一段段回放。

　　那一年，她才二十二歲，她應澳門國際音樂節主辦方的邀請為這部開幕歌劇﹣茶花女，擔任助理導演和編舞，總導演一位非常有經驗的德國人，對於年紀輕輕的夏樂蒂，那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可是沒有料到，總導演在開排後的四天，由於妻子出了事故，必須趕回德國；他離開前和主辦方說“交給陸棋吧，雖然我和她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我看得出來她各方面的觸覺都很到位，也很努力，只是她不會說意大利文。。。給她請個翻譯就好了。這個女孩子將來會是一個人物。”夏樂蒂就那樣臨危受命，把整台演出頂了下來。演出非常成功，但主辦方由於不想節外生枝，一直沒有對外宣佈更換導演的事，所以並沒有人知道那是夏樂蒂的作品。演出的成功，沒有人得知的功勞，都不是夏樂蒂看重的事。她當時在心裡對自己說，她要學會意大利文。

　　觀眾席掌聲如雷，大家叫嚷著“Bravo!”，大幕再次打開，就在女主角走到台側邀請指揮出來謝幕的時候，夏樂蒂流下了一點百感交集的眼淚。

　　他們隨著人潮沿路離開劇院，浩羽看著神色凝重的夏樂蒂，雖然毫無頭緒是怎麼一回事，但也沒有作聲，兩人的沉默和剛到場時的吵鬧有著明顯的落差。走出劇院大門，夏樂蒂呼了一口氣對浩羽說：「抽根煙吧。」，她把煙拿出來的同時，浩羽幫她披上自己的西裝外套，溫柔地對她說“餓了嗎？”

　　“嗯。有點餓了。”

　　“想吃甚麼？”

　　“我突然好想吃麻辣火鍋。”

　　“哈！你真幸運，我正好知道一家，而且是正宗四川人開的。”

　　夏樂蒂露出小女孩般的笑容“真的嗎？”

　　“走吧！現在應該還沒關門。”浩羽把手搭在她的腰上。

　　“陸棋！陸棋！”一把男聲人群中傳來。

　　夏樂蒂認得這個聲音，她回頭一看，馬可正向她走來。

　　他興奮地抱了抱她“我就知道是你！你一點也沒變，還是一樣漂亮。”

　　“Maestro，好久不見。你也沒變，剛剛你一舉手，我就知道是你。”

　　看完演出的人也慢慢地擁了上來，希望和馬可合照。浩羽對眼前的畫面百般不解，也有那麼一刻以為人潮是為他而來。

　　“這位是？”

　　“我的朋友，浩羽。”

　　“浩羽，這是米蘭交響樂團的首席指揮，馬可。”

　　兩人握了握手後，馬可看了一看手錶“親愛的，我非常高興看到你！但恐怕我現在必須先失陪了，你會留在米蘭多久？”

　　“還會留一段時間。”

　　“非常好。我們一定要約出來重執美好的時光。”馬可親吻了夏樂蒂的臉頰道別後，淹沒在追隨他的人群之中。

　　夏樂蒂不敢看浩羽，一直往前走。

　　“抱了你，親了你，還要重執美好的時光？！真是氣死人了！”浩羽生氣地越說越大聲。街上的行人都轉頭看著他們。

　　夏樂蒂不好意思向周圍的人表示歉意，用食指在腦子旁撓了撓表示這個男人有點不正常。

　　轉向浩羽說“我聾了我！”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子呀！一直有一些奇怪的老男人不知從何處走出來跑你。”

　　夏樂蒂看形色不對，捂著肚子假裝著說“胃痛，胃好痛。太餓了。”

　　浩羽往她腦門一彈“別裝了！待會坐下來你給我從頭到尾，一字不漏的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