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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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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开始的叙述里,纪千草隐藏了一段。
原名纪芢的纪松在成为毒王之前是皇家御医,他之所以好好地皇家饭不吃去闯荡江湖,只为英年早逝的明文帝东方渊。
在明文帝时代的所有人都对明文帝赞叹有加,虽谈不上千古一帝,却绝对是少见的明君。明文帝不止对待国事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对待身边的人也一视同仁,从不苛刻相待,总是温和而有礼,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一个尊贵的朋友。
明文帝先天不足,只因当年太后为抢在乾文帝母妃之前诞下太子,故使用了药物,伤了元气。一直到明文帝与端瑞皇后诞下凤天帝,不,是乾武帝与端瑞皇后诞下凤天帝,更是气血不济,终日卧床。以前不知真相,以为明文帝身体瞬间垮下,是为我朝留下龙脉才伤了身,后知凤天帝非明文帝亲生,本就有疑虑,经纪千草之口得知,明文帝当年是被人下了毒,才龙驭上宾。
自纪松当上御医,便一直为明文帝贴身养护,可谁知,一直敬若神明的帝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而身为御医院首屈一指的御医,他救不回自己的皇。那种痛彻心扉的无力感,在明文帝去后使之精神失常,誓要研制出世上最毒的毒药,然后亲手喂给那凶手。岂知,凶手尚且不知何人,他却暴毙身亡,留下身心皆损的女儿,苟且偷生。
纪千草瞪圆的眼里布满了红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听的人遍体生凉,“我爹,为了一个死人,活生生的折磨自己的女儿,试问,这样的仇恨,我该如何报之?既然那东方渊死了,那我就只能报复他的孩子!我也要他的孩子,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随着室内墙壁上的火把跳跃了一下眼皮,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说:“可是,你还是决定放过她。”
在我未来得及反应时,纪千草一把打翻我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随后纪千草大声道:“冯秦!冯秦!你不要得意!我是放过了她,我放下了二十年的仇恨,我想杀了她,可是我无法下手!冯秦,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下不了手便放弃吧,上一代的恩怨何必带到下一辈来,更何况,直接使你受苦的人早已身亡。”
“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要受那些罪!凭什么我要忍受那般折磨!凭什么!”
“凭,你会遇上我,”我抬眼看向她,柔和着嗓音道,“凭,我会用一生弥补你。”
纪千草在我的话语里慢慢安静下来,她从散乱的发丝后看向我,像是不懂我说什么,微微歪着头看着我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决定不再伤害东方缙,如果你也无法再面对东方缙,我会用我后半生弥补你,尽我所能,全你心愿。”
“冯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伤的是皮肉不是脑袋,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
我看着纪千草,缓缓从腰间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她,说:“之前答应你的,我早已备好。”
纪千草犹疑的接过薄薄的纸张,手指颤抖的打开,几行字,她反复看了许久,才不可置信的看向我等着我解释。
“之前说过事后酬谢你,这上已签字盖章,现在可信我。”我平静的问道。
“可是……可是、我……我非、我非完璧之身……”纪千草突然很是局促的说道。
闻言,我轻声一笑,却不慎扯到伤口,裂了一下嘴,才在纪千草不安的眼神下说道:“我了解你也了解东方缙,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你们皆不会如此做。所以,夫人,你不必在意这种小事,救了一国之君的你,行的是大义。”我心里万分唾弃自己胡诌,面上仍维持着诚恳至极的表情。
“我……可是,我还是将真相告诉了玉勉。”
“可是,你还是为我争取了三天时间,对吗?”我面不改色的继续颠倒黑白。
纪千草嗫嚅着双唇,最后似松了一口,将挡住脸面的发丝拨弄到耳后,蹲在我面前,及其认真的问我:“冯秦,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真心,冯秦发誓。”说完在心里接了一句“是假的”。
“那你可愿与我远离朝堂,浪荡江湖?”
“等我将玉勉在京城的势力清除干净,便与你归隐山林。”
“你都不问我原因?”
“不必。”我面带笑意的回她,我本就打算如此。
之后,纪千草带着感动与愧疚,将我全身伤口细细包扎好,除了上了药后,伤口有些刺痒外,全程竟无半点不适。
迷迷瞪瞪的伏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际,甲十一跑了进来。
听闻东方缙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楚府控制,且要连夜审问楚建安和玉勉,我忙着了破烂的外套,招呼众人押好一众囚犯,前往楚府。
纪千草知拦不下我,可又不忍我在马背上颠簸,非让我坐上马车,缓慢的往回走。
我虽心急如焚,也知伤口不能再次裂开,只好吩咐赶车的侍卫,快马扬鞭,切不可耽误大事。
好不容易到了城中,看着灯火通明的楚府,在纪千草的搀扶下我快步走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东方缙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质问。
我跪在她面前道:“臣不放心,亲自押解犯人而来。”万一玉勉说出什么话,我也好临场解释。
“呵。”东方缙只回了我一个冷笑,然后让我站起来,坐一边去。
东方缙坐在大堂的正中央,看着满堂的侍卫,唤人先将楚建安押上来。
对于楚建安没有出现在玉勉身边,我着实好奇。从楚翼艺的话语,我以为楚建安今夜是在那旧宅,与玉勉商议过后如何行事。怎知,今夜楚建安居然没有去,一直呆在自己府里未出门一步。
自古法律条款定人罪责,都得证据齐全,便是天子也不能滥杀无辜,所以在东方缙质问楚建安为何要与人谋划共同造反时,楚建安理直气壮的反问:“敢问皇上,从何得知微臣有此大逆不道之心?”
只此一句,东方缙便哑口无言。
我在一旁无奈的叹口了口气,既然楚建安今夜未去会面玉勉,定然是在府中毁灭所有证据。果不其然,一个士兵匆匆从门外进来,附在东方缙耳边说了几句,东方缙立刻面露愤怒,望着楚建安的双眼似要冒火。
而跪在地上的楚建安瞧得真切,腰板挺得更直了。
东方缙眼珠一转,对下面的士兵道:“把玉勉押上来。”说罢轻蔑的看了一眼楚建安。
玉勉双手戴着铁链手铐,脚下也戴着脚链,不知是不是内力被封的原因,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使铁链叮叮当当的碰击作响,整个人显得格外笨重。
士兵强压着玉勉跪倒在地,玉勉无力反抗,却悄悄侧了个身,朝我的方向跪来。我轻咳了两声,借机转了身子,避开他的有意为之。
“玉勉,你可认识你身边之人?”东方缙开门见山的问。
玉勉斜眼一旁,对楚建安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嘴里却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