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风雪》瞳涟

23、第 23 章

　　三月二十五，便是镇国大将军赴任之日。

　　盛乾帝率文武百官，亲自在京郊长亭为他践行。

　　许照洲领圣誉，再风光地把卫武送一程。他令万青随从，长瑞留京，又在天光熹微时离府。

　　那时候，天地间起了淡淡的晨雾。

　　门外边站了一个人，背抵着漆柱向里瞧。

　　见他来了，忙离开柱子站直。

　　许照洲停下了步子，看向这个时辰点出现在此处的柳萌初。

　　好像是在用眼神问话。

　　柳萌初说道：“我送一下您。”

　　许照洲微眯了下眼，继续往前走，淡声道：“我们怎么说的？”

　　柳萌初跟在他后面，低着头念：“您带上我吃饭，我不做所谓接送您的事情……”

　　“可是这次不一样！”柳萌初激动道。

　　仆役没有套车，而是牵了两匹马。

　　许照洲走到近前，接过其中一匹的缰绳。

　　柳萌初将话说得飞快，生怕嘴慢一步他便驾马离开一样：“这一次不是早晨出门晚上就回来了……我要很多天见不到您，我夜不能寐，觉得一定要赶早来送送您，否则离别的这段日子里我一定不能睡着。”

　　许照洲跨坐上了马鞍。

　　拿得稳笔的手也握得了缰绳。

　　柳萌初仰起头一眼不错地看他，诚挚道：“我会非常非常想您的。”

　　许照洲低了低头，看见她清凌凌的眼，不知何时偷偷装了晨雾。

　　——

　　柳萌初待许照洲走后没多久，便去了上次的阙楼阁间。她同孔鹤约好，七日后无论事情办完与否，都要在那里会一面。

　　孔小爷流连戏曲台子下，已经把这事忘光。

　　戏台上演了出泼水情节，水花一下，那躺在地上的美人衣衫半湿，缓慢又懵然地睁开眼，挣得一个楚楚可怜。孔鹤看得当即叫好不迭，让小厮往台上扔钱打赏。

　　亲手给姑娘泼过几盆水的那小厮眼下就在孔鹤身边，在那桥段中想起了一些事，但碍着孔鹤看戏时不爱被打搅的脾性，直忍到这折子戏演完了，才附到他耳边提醒了一嘴。

　　孔鹤闻言，不耐烦地推开他，浑不在意地道：“这七日里半点动静都没有，可见她是个废的。废物也值得小爷挤了看戏的时间去专门见她？且让她侯着。”

　　小厮又觉得不妥，说道：“就这么……晾着？”

　　孔鹤踹了他一脚，嫌他烦到了自己，带着火气道：“小爷想晾谁不行？”

　　小厮吃了痛，顺势就跪下来，惶恐道：“那毕竟是个丫鬟，离府久了总要惹人疑的。”

　　孔鹤不耐地冲他挥手：“那便把人往这里带。小爷在这处同她说。”

　　小厮应是，刚走出几步又被孔鹤叫回来。

　　“急什么？”孔鹤道，“去去去，先去替小爷把方才戏台子上被泼了水的美人叫过来，教她湿着衣裳来，小爷要好好怜惜。”

　　京师连下了几天的雨，今日正落得个艳阳天，只是风力极大，卷着些未退的湿冷，往人身上招呼。

　　柳萌初的髻发被风吹得微乱，随意地伸手理了一下，小厮已经将面前的门推开。

　　戏台上的故事仍在上演，重要的主角却被孔鹤搂在怀里。

　　孔鹤手里还拿着杯酒凑在怀里姑娘的唇边，调笑道：“小梨花，把这杯酒喝完，小爷就放你去台子上。”

　　那被称作小梨花的姑娘抵在孔鹤胸口上的手泛白，她略侧头，杯口蹭过，酒水微洒，顺着她的嘴脸往她的侧脖颈柳，小梨花道：“奴家不甚酒力，若真喝了这杯酒，恐怕就无法为您表演了。”

　　孔鹤拿眼看过那酒渍留下的痕迹后，又拿嘴唇去追。

　　梨花捏紧了他的胸口上的衣料，在手心里越攥越紧。

　　孔鹤逆着酒痕，嘴唇来到她的耳边，亲喃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小爷捧你，那整个戏台子都是你的。你喝了小爷的酒，跑到台上去撒酒疯给小爷看好不好？”

　　杯口再次凑近梨花的嘴唇，梨花还要躲，被孔鹤一手掌住了后脑。

　　孔鹤已经将杯口摁在了梨花紧闭的唇上，说道：“听话，张嘴，别让小爷不高兴。”

　　小厮见怪不怪了，见孔鹤并没有现在就停手的样子，便打算关上门。

　　旁边却伸出一只手，将门板撑开。

　　小厮愣了下，转头要责问那人的不懂规矩，柳萌初却一无所知地跨进屋内。

　　柳萌初“啊”了一声，紧接着用双手捂上眼。

　　好像才看见里面的景象。

　　小厮摸摸后脑勺，看看她方才站的位置，想着是不是自己方才挡到她的视线了。

　　那嘴唇好不容易张开一条缝，孔鹤才喂进去零星半点的酒，还不够人醉便被打断，他也不喂了，把酒杯摔碎在地。

　　清脆闹耳的声响惹得梨花瑟缩了一下，孔鹤抬手摸着她的脸颊，撇头看来人，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柳萌初这才放下手，埋头磕巴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谅你不知道，许照洲府上的人，怕是没见过这场面吧。”孔鹤讥诮地笑了一声，而后道，“你这在厨房里当差的丫鬟，往菜里做个手脚竟这么不易么？”

　　“厨房里人多，做饭端碗用不到奴婢不说，主子每日进口的吃食有专人试用，实在难得手。”柳萌初道。

　　“那你当初应下来做什么？”孔鹤一把推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整个人身子前倾，手肘撑放在膝上，阴沉道，“过了这么久来和小爷说难办，耗费小爷时间很好玩儿？”

　　“不、不是的。”柳萌初被他这幅模样吓着了，口齿不住打架，说道，“奴婢、奴婢会、会想办法的。”

　　孔鹤嗤笑一声，余光瞥到被他推趴在地上的梨花，突然一笑：“小爷原先看你还有几分机灵，现如今看来都是装的么？不如小爷给你指条明路。”

　　柳萌初心上陡然一沉，她埋着头，问道：“求您指教。”

　　“四月初一，开渡观池。你便在那时动手。”孔鹤动作缓慢地靠上软，周身舒适道，“万众同欢之日，正需个乐子呢……”

　　渡观池是大盛的皇家林园，每年四月一日对外开放，百姓亦可入内。

　　人潮泱泱，鱼龙混杂。

　　柳萌初颤着声道：“是。”

　　“怎么？害怕啊？”孔鹤笑了，“到时候可别怕的叫出声来，你自露了马脚，小爷再有能耐也救不回你了。这样，小爷便提前开开你的眼界？”

　　柳萌初蓦然间抬起头。

　　孔鹤已经走下了软榻，躬身拎住梨花的一只手臂，柔声道：“小梨花，这地板上凉不凉？怎的还不起来，是不是故意惹小爷心疼呢？”

　　梨花忙回道：“奴家不敢。”

　　孔鹤重新把她搂进怀里，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摸，说道：“这身子怎么这么凉，定是被被冰着了。”

　　“不、不冷。”梨花往上提了提嘴角，眼里的眼泪却毫无征兆地往下掉。

　　她慌忙要抬手擦，孔鹤的动作却比她快，他屈指柔柔地擦过她脸上的眼泪，又重重地在她嘴唇上打了一下，语气却还是柔和的：“胡说，分明就是冷着了。你说不冷，是不是觉得小爷无法子让你暖起来？你是在瞧不起小爷？”

　　梨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猛烈地摇头，眼泪却越掉越凶。

　　柳萌初看着孔鹤同他的小厮要来与七日前给所自己无异的一包药粉，他左手搂着梨花，小厮跪在地上举着酒杯，方便孔鹤用右手将药粉倒进去。

　　小厮将药粉在酒里搅匀，而后将酒杯递给孔鹤。

　　孔鹤用嘴唇碰了碰梨花的脸，说道：“来，小梨花，喝杯酒暖暖身子，小爷亲自喂你。”

　　梨花不肯喝，她死死地揪住孔鹤胸前的衣料，不胜惊恐地问道：“你放了什么在里面？那是什么？”

　　孔鹤拂开她的手，抓在手里握紧，笑道：“是春/药啊。小梨花尝过春/药没？”

　　“不，不。”梨花猛推他，细细小小的声音因失狂而增大，“我不要尝，我不要！”

　　孔鹤眼里的她依旧柔弱着，他一只手就能箍紧她，她的躲闪不起丝毫作用。所以他笑着用哄人的语气道：“小梨花不是冷么？喝了这个，你周身都能暖起来。等身子暖了，就到台上跳舞给小爷看好不好？”

　　“不、我不要……”梨花失声大叫起来，渴望有人能闻声阻止这一切。

　　可是没有。

　　没有……

　　没有怎么办呢？

　　她的视线锁住了柳萌初，惊慌恐惧冲散了所有理智，她无意识地张大了眼睛，希望能看清一切，她说道：“你救救我，你说你不要看，你说你不要看，你说你不要开眼界……”

　　孔鹤正在兴头上，已经想不起前后因由，他把她的头重新扳回来，说道：“小爷在你面前，你求他人做什么？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这整个京师，谁是说得上话的么？”

　　孔鹤将手挪到前面来，挤开她的唇，另一只手捏着酒杯往她嘴里灌酒，同时带着笑意道：“你乖一点，喝了这杯酒，你就不会感觉冷了……”

　　梨花不停地挣扎着，杯里少了半杯酒，进她嘴里的却是寥寥。

　　“你不肯喝？”孔鹤面色一变，阴着声音道，“奇了，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肯喝呢？你很在乎你的贞/节？可这是你不喝酒就能护住的么？单就小爷身边的小厮，够不够多？”

　　寒意窜到梨花的心里。

　　孔鹤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别怕，只要你乖乖按着小爷的吩咐做，小爷就不让任何人碰你。”

　　孔鹤重新兑了一杯酒，梨花闭上眼，任由孔鹤喂她喝下。

　　孔鹤满意道：“乖梨花，乖梨花。待会儿也要乖，乖乖地在台上跳舞，等着身子变热。但小爷不许你热着自己，你要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掉，然后继续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