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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不速之客。 ...


  •   汝承简静静地看着许辛然,并没有如许辛然所预料的那般拂袖而去,数千年前她尚可用这样的言语激怒他,如今却不行。
      许辛然微眯眼,心下琢磨着缘由,难道是佛子这些时日确实修行的不错,连定力都更好了?
      他抬起手腕将腕上的佛珠摘下,弯腰戴在她的手上,许辛然眉一皱欲躲,却被他看似温柔实际强硬地捉住,耐心的一圈一圈地套上,层层叠叠地垮在她有些消瘦的手腕上。
      佛珠对比起女子的骨架还是大了些,不知被这人贴身戴了多久,刚戴上檀香便扑鼻而来,衬着微透青绿的莹白腕子,有种别样的旖旎。
      在套上最后一圈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汝承简的大拇指轻蹭了一下她的光洁手臂,瞬间一阵鸡皮疙瘩传来,许辛然难得地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一脸古怪。
      偏他一脸坦然:“这佛珠你随身带着,有安神的功效。你让林野拿的药几乎能让一个凡人在睡梦中死去,纵使你是修仙之体,也不应当长期服用。”
      “我又不在乎。”许辛然下意识小声说。
      他像没听到一样,站直身看向欧阳练,声音又变得冷然起来:“不过,与这类人,还是少接触的为妙。你虽心志坚定,可也要避免近墨者黑的情况发生。”

      许辛然摸着手腕上的一颗颗佛珠,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远处,不发一言。
      好半天,一男声在这样诡异地气氛里蹦出来:“吓死老子了,你说他别是喜欢你吧,这么爱多管闲事,啧啧啧他佛心不正啊。”
      许辛然压着眼,将手腕上的佛珠安静地取下,随手甩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灵力深厚,没有任何杀伤力,对人魔妖都是好东西,他对你倒是不错。丫头,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就说你不适合走这正派路子吧,那些道貌岸然伪君子就不是你的作风!你看你天生就是魔的料子,连佛子都能勾到手!”
      许辛然嗤笑一声,半睁的眉眼多了几分阴郁:“正派道貌岸然伪君子,你们魔就是什么好东西?踩着别人的命也心安理得?”然后口气缓了缓,拉出了嘲讽的笑意,“至于汝承简,谁知道呢,也许是愧疚心发作,见不得我如此自甘堕落吧,我懒得琢磨。”
      她轻柔地站起身,看也不看桌子上的串珠向屋内走去。
      好东西她自然不嫌多,可佛的恩赐并非没有代价,她既不想被圈禁,也不想跪地信服,那这恩赐她也不想碰。

      日子眨眼飞逝,随着林野越来越大,许辛然越发深居简出,她屋内的烛火总是通宵燃着,纵使是药物也只能令她小憩,大多数时候,她都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屋内翻看着什么。
      汝承简依然时不时地出现在她面前,像是是她明显的冷淡和生疏毫无察觉。
      许辛然拎着白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泛着青黑的眼底,脸上有淡淡的不耐,她已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难不成汝承简还指望她变回从前不成?
      纵使是佛,也难将时间倒退,世间万物,都遵循着时间或主动或被动地向前,从这点来说,万物是公平的。
      这天,许辛然迎来了个不速之客。来人容颜清秀,面上有着黑色的纹路,是个女魔修。
      欧阳练看着两人见面后一言不发,紧张地肌肉都开始发胀,许辛然却挥了挥手,让他将林野带出门。欧阳练像小媳妇似的一步三回头,最后仍是面露担忧地将门掩上。
      女魔修笑出声,耸了耸肩:“还是那么受欢迎啊,然然。”
      在许辛然沉默地注视下,笑声逐渐弱了下去,说话忍不住磕磕绊绊:“我是桓碧涛啊,你不......”
      许辛然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她因此紧绷着肢体,大气也不敢出。
      “我知道,好久不见。”许辛然轻轻地走上前将她抱住。

      泪水突然就涌上了眼眶,不知怎的,桓碧涛突然就想起了在比试大赛上以白骨密不透风地护住宫冶凛的许辛然,想起了在宫冶凛闭关时手腕冷厉地守住合欢宗的许辛然,还有宫冶凛入魔时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前的许辛然。
      昔日人人都说合欢宗的宗主与长老性格截然相反,一个是明艳刺人的玫瑰,一个是软绵无力的丝萝,行事风格也是大相径庭,多少人觉得她们定是合不来的,可她看得分明,甚至隐隐羡慕。她们相识在人间于少年之时,一路扶持着同行,她们在望向对方时,都在望着一个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灵魂。以至于她走了,面前这个人也好似被带走了一块。
      桓碧涛一边想着,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地向下掉,她开口已是哽咽之声:“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我虽然没有宫主和你关系那么好,可我们也是很好的啊。”
      “对不起,我没找到你,还要累得你来找我。”许辛然拍着她的脊背,轻声道歉。
      “你还说呢!”桓碧涛越哭越大声,“你是不是疯了啊,你居然还去单挑魔皇,你不要命了啊!”
      “我没有......”许辛然试图反对。
      “你闭嘴!你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你压根就是不想活了!才选了个这么不要命的路子!”桓碧涛声音瞬间拔高了八个度。
      许辛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刺得脑内嗡嗡响:“好吧,那你说的对。”
      桓碧涛哭得更凶了,泪水几乎是以地动山摇之势奔涌而出:“你怎么能不想活呢?这世界还有这么多可留恋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当日你们的打斗夷没了半个城,我趁乱从他囚禁的地牢里逃出,跑到一半我听人说和魔皇打架的是合欢宗的长老,我吓得手脚都凉了,拼了命地往回跑。”
      许辛然没想到几千年前还有这样的故事,只好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肩头,眼眶也忍不住变得湿润。
      “可我找不到你啊许辛然,我找不到你。”桓碧涛抓着她的衣襟,几乎是泣不成声,“我翻遍了所有的废墟,我在想你是不是死了,可你怎么能连死都不留痕迹呢?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呢?”她伸出拳头一下一下砸着许辛然的后背,一下比一下重,许辛然一声没吭,只是默默受着。
      “后来傅士廉、郁麟他们也来了,捡到了宫主送你的玉镯,碎得不成样子,只残留着几颗碎块,傅士廉当场就吐血了,几乎要走火入魔,佛子为了压制他,也吐了口血。”桓碧涛就这样喋喋不休地伴着哭声叙述着当年往事。
      “我在想完了,这几个人都比我厉害,他们都觉得你死了,我有什么办法找出你呢?”
      泪水洇湿了许辛然的衣衫,她的手缓慢地握住,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是我对不住你们。”
      桓碧涛猛烈地摇头:“这不能怪你,这是怎么能怪你呢,你那时......”
      她犹豫着,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那时到底怎么了。”

      许辛然变了,她变了太多,沉默寡言的时候变得更多了。她看着许辛然松开她,将她引到木椅上,变出一杯清茶,然后许辛然斟酌地开口:“我那时,确切地来说是该死了。”
      “我的骨骼在那场战斗里悉数被震碎,筋脉和内脏也一同碎裂。”看见桓碧涛惊疑的眼神,许辛然从脊背抽出骨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裂痕,用蓝色的灵力交织固定。
      桓碧涛震惊地看着她神色平常的样子,全然找不出昔日骨骼筋脉被震碎的痛苦。
      “我能活下来确实是个意外,但等我能行动时已是很久之后,我始终没有听到你回到合欢宗的消息,以为你已身死,也不想再回修仙界,就此我来到了人间。”她言简意赅地讲完了故事,桓碧涛却觉得哪里隐隐有点不对。
      “你呢?你发生了什么?”许辛然明显不欲再讲。
      “我......我入魔了,我没办法,”桓碧涛苦笑了一声,“如果是你,你一定不会入魔的。可我发誓,我杀的都是魔!我从来没害过人!”她神经又变得紧绷了起来,其实她早就打听到这里住了个仙女,姓许。可也许是近乡情怯,她硬是拖了这么久才敢来找她。
      许辛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必要拿我来判断你的对错,每个人的选择都是由她自己决定的,我不怪你。”
      桓碧涛惊惶的心因着她的安抚才一点一点地恢复平静,她用袖子蹭着眼角:“我一开始真的不敢认你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可现在,我又感觉,你还是之前的那个你。”

      那他呢,他是否也是觉得,她性情没有真的改变,才会对她的拒绝毫不在乎,许辛然突然想到了汝承简。
      他是否如桓碧涛一样笃定,她根本无法入魔,才会看她的眼神如看别扭的孩童一般。
      许辛然想着,然后开口:“对了,我有个事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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