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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叁拾玖 ...


  •   人群中早有等得不耐烦的人,听见他刚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可是,还未冲近两人跟前,许多人的眼前俱都是一片白光一闪,接着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

      一时间,草地上,青石板路上,包括陈安在内,纷纷爬满哀嚎不止的侍卫,官兵。

      他们伸手捂着双眼,倒地打滚,仿佛这样做能减轻双眼带来浑身的剧痛。

      这些人,可能直到双眼作废,或直到生命终结了,都意想不到对他们出手的竟是几百年逍遥谷的未来谷主萧越。

      而逍遥谷在世人眼中,从来,勿庸置疑,那是一个只有救死扶伤,充满医者仁心,而且从不与各方朝廷对立的神医之谷。

      “贱人,表子,你毁了我的右眼,如今又毁了我的左眼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眼睛的剧痛让陈安如得狂犬病般口中疯狂地咒骂着,突然,正欲离去的那位月白锦袍的主人,他始终不曾语,就连眼前他主导的这场纷乱,他始终不曾拿眼瞧过,只是耳边听到陈安这只狂犬吠得也太入不了耳,于是,头也不回,也未见他如何出手,又只听得陈安凄厉地“啊”了一声,便从此,永久地沉寂消逝了下去。

      陈安的生命已告终结,他的左眼在微光模糊中,只能凭着最后的气息,目送着那位白衣修长正护着身旁的黑衣窈窕,他们从容地穿行在纷乱的人群中,丝毫不显凌乱,不显慌张,仿佛满地打滚惨叫的官兵,都只是匍匐在他们脚下的蝼蚁一般,低贱而渺小。

      可能是回光返照的作用,濒死的陈安居然还能拼凑起最后一丝力气,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声音并不刺耳,却足以起到警报的作用,顿时整个皇宫已经为之沸腾起来了,一时间,似乎在专为今晚而准备的,所有的角落,又迅速结集了大批士兵往废弃花园这边涌来。

      楚离觞自从陈安的出现,刺激唤醒了某些不堪的记忆之后,整个人有一刻是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她的心神一直缩回在自己的天地中,丝毫感受不到周围降临的危机对她来有多致命。

      萧越单手护着她,另一手时而以笛为剑,时而从袖中甩上一些药粉,以迅速逼退凑上来的官兵。

      在忙碌的时刻,他还不忘俯身低头安慰呆愣的楚离觞“有为夫在此,觞儿,你别怕。人是多了些,却全都是废物”。

      楚离觞听闻他这样一说,她却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神思突然清明,她疑惑地扭头审视着四周围着两人越聚越多的士兵。

      事情才不是他的那般轻松呢。

      突然大增的警觉让她暗骂自己,来这是自己惹上的事,却又要让他来为她承担,况且情况如此危急,而她却自私地在游神。

      虽然萧越话那轻松的表情,仿佛事情果真如此,

      可是,当他袖中的暗器,药粉即将用磬之时,迅速涌上来的士兵却如过江之鲫,一批多过一批,场面有些棘手了,如若再不脱身,两人不想被射成筛子,只怕也要成为瓮中之鳖了。

      情急之下,萧越抬眼望向假山之巅一直暗伏着的雪翎,于是,在甩掉袖中最后一包粉末之后,趁着人群忙乱,他手上用力,搂着楚离觞的腰身带着她跃上了雪翎的厚背。

      在春夜薄薄的月光之下,突然笼罩过一片巨大的暗影,地上爬着的,路径上前来增援的人群,都纷纷停下,举头仰望着头顶正越飞越高的雪翎,许多人表情相当惊讶。

      这群人并不曾见过这样飞上天的庞然大物,也并不知它的来历。

      “逍遥谷的人。”

      眼看着头顶的暗影已经快要飞离他们的视线时,人群中有人从地上拾起一柄玉笛,虽然那玉笛已摔成两截,可是底部刻着“萧越”两字,却让人认出,这柄玉笛是逍遥谷神医萧越的专属物。

      人们才反应过来,待他们纷纷举起手中弓箭,对准目标之时,可惜一切晚矣。

      任凭后知后觉的弓箭手再如何努力,都已经奈何不了高天之上那两人的一分一毫了。

      ……

      子时已过,高天之上的几缕流云旖旎缥缈,星月辉映,银汉迢迢,几颗星子遥望天边玄月,此时,天幕静谧幽蓝如锦缎。

      雪翎双翼飞展,庞然的身躯稳稳前行,宛如一张温热的绒毯,承载着那一白一黑两个默然相拥的身影。

      楚离觞让萧越紧实的双臂手箍得太严,便身形稍微一动,让自己透了气。

      这才发觉自己在“逃亡”的过程中,由于拉扯得厉害,她的发髻已经散乱,绑发的发带已经不知飞向何处,就连一身劲装的腰带以及领口都已松动敞开。

      为躲避后方官兵的追击,在方才两人纵身跃上雪翎厚背时,她终于在心底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还好,两人都可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当然,她也狠狠地暗骂了自己,这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刺客生涯中,最为狼狈和失败的一次经历。

      以前每次任务都做得太过顺风顺水,以致这次因为大意和无知,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和可怕的局面,她实在无法放过自己。

      想来确实无比后怕,若是没有身后这个男人,恐怕此时她早成了任人宰割的猎物。

      比起落入敌手为人鱼肉,她此生头一次由衷地庆幸,她遇见的是这样一个夺人国、夺人城、还夺人心神、夺人魂魄、夺人呼吸的男子。

      她不仅由衷地庆幸,还真诚地疑惑,歹毒阴狠杀人如麻还见利忘义的她,这一世,怎会如此有幸,能得他庇护,得他救助,得他怒骂,得他嘲讽,得他追寻,得他霸占,得他豪夺。

      有一丝对自己彻底嘲讽和鄙视的笑意,自心底漫延在她的杏花眼梢,她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女子,这样一个无心无情的绝情女子,这样一个死后一定江湖人人畏惧的邪恶女子,在方才与他相携而行的“逃亡”中,居然感受到他攥住她腰身的手,是如此紧张和在意。

      那一刻,她确实体会到来自心间,那种与誓要他患难与共,同生共死的绝然。

      那一刻,她了悟自己的心意和他的心意,如此契合。

      身子任由他严实圈住,此时她单薄的背,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不知是因为他正生气抑或其他,她感觉他的胸腔起伏太过剧烈,那散发的体温,毫无顾忌地烧灼着她。

      两人靠得毫无间隙,虽然初春的气温依然冷寒,只是他灼热的呼吸喷洒而出,萦绕在楚离觞的后颈,令她感到不绝如缕的暖意正传遍周身。

      楚离觞摇头轻笑,在决心下定,心意明了之后,突然有莫名的轻松和喜悦。

      反观身后之人,他的那一身素白依然线条流畅,令他的模样依然清风不染纤尘,他的发髻纹丝不乱,他的神态优雅绝艳。

      是这般的从容,仿佛方才那匆忙狼狈的“逃亡”,根不足以影响他此时的风轻云淡。

      楚离觞悄悄在心里骂了句“衣冠禽兽”,便撇过脸专注地看着雪翎扇动的双翼。

      说来可笑,与他相识也不过半年多些,可前后两次于这雪翎的背上所发生的事,却令她感叹不已。

      起先,她与他的初相遇,开头虽然美好,可她因为他向她讲解用“五姑娘”能够解决某些事情时,她认为他空有好皮囊,人却猥、琐得很。

      初见,她对他并无好感。

      后来,他给了她一个方子,治愈了她宫寒,月、事不调疼痛的问题,她是感激他的。

      就在稍稍有点好感时,两人又因为,她答应皇帝要刺杀蔚城枫,可他却要救蔚城枫,两人产生了分歧,立即变得都恨不能掐死对方,那时候,她与他是有你无我的仇敌。

      那时候,若不是中毒需要解药,他恨不能将她掐死在这雪翎背上。

      可如今,她与他做了夫妻之事,虽不是夫妻,却已是小别胜新婚,还想着要同生共死的爱侣。

      两人关系转变,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用时不过八个月。

      想到此,她又感叹,这世间,有些人,有些相遇,确实无须刻意,只须一眼,而这一眼,便已是一生。

      “萧越,如今是我连累了你,你恨我吧”。

      想起劫牢未成,又暴露了身份,想来北越皇帝不想就此善罢干休。

      回去后,逍遥谷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这番任性的“作为”。

      想到此,楚离觞心下一阵内疚,她反转身子,轻轻地坐上萧越的腿上。

      “比起恨你,我更想吃掉你哼,故意躲我,还旷了为夫那么久,我看你怎么偿还?”

      萧越想起一个多月前,他回了趟逍遥谷后与家人商量好了婚期之后没几天,又再度前往汀兰阁,却发现这个该死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去向不明,她居然敢给他唱“空城计”。

      之后,他只得抓住苏妙颜又是威胁又是诱、哄这才知道,原来这无情的女人又接个任务,跑到北越皇宫去打探什么地牢,救什么人,连皇宫都不熟的人,居然有胆敢来劫皇宫的牢,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品性,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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